地下副一层的回廊很大很空旷,也很静。
孙一柔下了电梯,站在三面回廊上犹豫不前。
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无头苍蝇一样跟了下来,可下来了又有什么用,要去哪里找他?
正犹豫时,又一个人走出电梯,慌慌张张冒失的碰落了她的手机,手机卡在电梯门里,电梯门刚好关上,夹住了手机,之后又打开。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歉意的捡起手机,看屏幕碎了,手机晃了晃都没反应,低下头,忐忑着递了过来。
孙一柔伸手接过,刚把手机接到手里,那女人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好似怕孙一柔会让她赔似的。
女人握着手机想了想,大概,是老天爷不愿意让她见到厉伟吧,所以连给他打电话的机会都剥夺了。
既然天意如此,她又何必强求。
刚刚也是一时脑热冲动了,孙一柔反应过来,转身要走。
此时,最右侧的回廊尽头,那轮椅男被人推出来。
孙一柔下意识的闪身躲在墙壁后,偷偷探出脑袋,见那轮椅男从里侧房间走出,进了隔壁房间,房门关上,她一步一步踱过去,做贼一样。
站在门前,脚步未动。
犹豫片刻,倾身贴到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啊,你温柔点,你弄疼人家了!”
“是疼还是乐,想清楚再说!”
粗哑低沉的男声,多少个午夜梦回,伏在她身上缠绵的说着情话。
孙一柔认出那声音,全身如遭电击般。
猛的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脸色惨白如纸,血色全部褪尽。
她闭着眼,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所看,不,她要亲眼看一看,她要确定,她要让自己死心。
房门猛的被推开。
伴随着女人啊的一声尖叫,低头抱住胸口,背转过身。
孙一柔的视线在那一男一女的身上流转,他们赤身果体泡在棕黄色的大木桶里,距离很近,看架势,如果她没有突然闯进来,两人正要做一些不可言明之事。
她没有看错,没有听错,一切都不是假象。
曾经有人在她耳边说,你当老子是万*能*钥匙啊,跟谁都能捅一捅?
还有人告诉她,厉伟只对她有反应,只对她而已,他这辈子的女人只有她。
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谎言,成了泡影。
眼睑湿漉漉的抬起,对上那男人冷漠不耐烦的目光。
“还没看够,还想看细节?”
孙一柔咬唇,嘴唇咬的青紫,半弯着腰,弓着身子,想跑又跑不了,脚如同定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厉伟皱眉:“要看进来看,喜欢的话一起?”
孙一柔攸的抬头,捏紧手指,命令自己不准哭,不许哭!
她的手指在大腿上用力一掐,下了狠心的力度。
她却感觉不到疼,此刻哪种疼痛都不如心疼来的更猛烈。
这一掐,倒是让她的腿能动了。
她默默转身,不跑也不逃,很缓慢很缓慢的走出去,每跨出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在淌血,心有多凉,甚至感到麻木。
罢了,就这样吧!
走到门口,她回过头。
“爆炸时,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这是我欠你的,我会还!”
厉伟冷笑,赤果的手臂从水里抬起,覆在对面女人的小脸上,轻轻摩挲。
“我妈已经死了,你拿什么还?”
孙一柔的心里一滞,脚步停下。
果然,他是因为这个在恨她!
是呀,她低下头用力捏了捏手指。
杀母之仇,怎可一笑带过?
他亲眼看着丁佩滚下楼梯,亲眼看着她随后跑下来,如果说丁佩不是因她而死,孙一柔自己都不相信。
妈妈与继父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她又和丁佩的死粘了边,这辈子,怕是两人再无希望。
也罢也罢,原本,她们就是一场孽缘,原本就不该遇见的。
更何况,那孩子已经……
眼圈微红,她背对着厉伟低下头,手指在小腹处顿了顿,没有摸上去,只侧过头道。
“对她好一点……”
“滚!”
孙一柔再未停留,迈着匆忙的脚步走了。
房门关上,她再不用伪装,泪如雨下,心也绝望。
电梯门开了又关上,浴桶里的男人半仰着头靠在边缘,闭上眼睛,搭在两侧的十指紧攥成拳,露出青色筋脉,额头也是,他在极力隐忍。
身旁的女人为他一身劲壮有力的肌肉而折服,即便他的后背上有数不清的伤疤一条接着一条,她也毫不嫌弃。
“我们……”女人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嚼高嘴唇,搂住他的脖颈,红唇血艳满是诱惑,眯着眼似在等着他一亲芳泽。
这时,房门再度被人推开,席彬被身后的男人推着揶揄着走进来。
“别费劲了,他对你没反应的,下去吧!”
女人不信,手指向下抚去。
果然,他一如先前般毫无反应。
只是被她碰触后,男人的脸色不悦,很沉,深沉的犹如黑夜里的幽冥。
这样男人味十足的一个人,竟然是个废的?
女人一脸叹息之色,把手收回来,无奈的从浴桶中站起,围着浴巾出去。
闲杂人等都走了,席彬推着轮椅来到一旁,拿起**打开头顶的监控设备。
这里,可以看清这栋大楼里的每一处角落。
事实是,刚刚在一楼大厅,厉伟即便侧对着孙一柔,即便他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可他对她的熟悉程度已经到了一种变态到不可理喻的境地。
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察觉到她的注视,他就是知道,她在这里。
“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席彬放下**,幽幽叹了口气。
从茶几上拿起烟盒,上面写着白灵芝,他嫌弃的眼一掀,将烟扔回茶几上,又转着轮椅去抽屉里拿上好的雪茄。
厉伟闭目伸手,席彬侧头点了根,直接递到他手上。
男人眼都不睁的将烟送到嘴边,随着吞吐,他的胸口急速起伏,后背以及脖颈侧面的伤疤狰狞展露。
“爆炸让你的五脏六腑受损,九死一生,你拼着一口气活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见她吗?”
“现在见到她又伤她,这么折腾,折磨她又折磨你自己干什么?”
厉伟睁眼,看着天花板深深吸了口烟。
“能活到哪天都不知道,长痛不如短痛,老子不喜欢让女人等!”
“更何况,老子还有事要做!”
“收了她,时不时暖个床,也不妨碍你做事!”
“除了她,你对别的女人都是废的,就不怕憋死?”
厉伟挑眉,幽幽瞥了他一眼:“现在对她也不好使!”
“叫她回来试试!”
“试你妹!”
“我没有妹,孤家寡人一个!”
呵,厉伟冷笑:“没妹,你女儿也不错!”
提到这个女儿,席彬瞬间冷下脸,一皮鞋甩过去,厉伟轻松用手挡开。
这个女儿,是他和那个女人生的,张天意至今都不知道,这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痛脚,一旦被张天意知道,他的世界将被倾覆。
所以,最忌讳其它人提起。
而厉伟,偏偏是那个又浑又没底线的。
厉伟吸着烟,突然喉间一堵,血腥的味道从肺腑一路上升到喉管,噗的一声,他咳嗽着将鲜红血液咳进浴桶里。
血色染开,一片赤红。
席彬看到,扔了烟,暗咒一句:“草,自己什么样不知道啊,还特马抽,不要命了?”
“暂时死不了!”
他大仇还未报,怎么能死?
烟被席彬夺过扔至一旁,男人转身打电话。
厉伟泡在浴桶里时不时咳嗽一声,血也从他的嘴里不断的往外冒,喷泉一样,止都止不住。
他仰着头,看到监控器里孙一柔慌乱中离去,在紫夜会所的大厅里遇到前来寻找的黄子鸣,被他搂进怀里,带着离去。
唇角勾笑,自嘲满足。
以后,没有他护着那根含羞草,他也可以瞑目了。
就这样吧!
*
回到303的孙一柔大病了一场!
连着发了3天的烧,黄子鸣衣不解带的照顾在床前,偶尔要买东西,黄子鸣也会叫助手萌萌过来,萌萌看她依旧是那张敌意的脸,恨不得让她彻底消失。
到了第4天,到了她要取车的日子。
黄子鸣说让萌萌替她去取,孙一柔却不同意,强撑着身体起床洗漱,还画了淡淡的妆,至少,从外表看,看不出她还病着。
和黄子鸣商量了许久,男人才同意让她打车一人前往。
他对她的容忍与体谅让孙一柔内疚不已。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脑袋越发昏沉。
她告诉自己,再看他一眼,她便死心。
她还欠他一条命呢,迟早要还!
出租车在修配店门前停下,孙一柔付了车费,强撑着精神走进去。
店里空无一人,孙一柔站在门前招呼了两声,无人应答。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这里,之前来修车也不过是在外面,她没走进来。
现在看着这装潢竟和从前在陈桥巷外差不多的修配店,往日的记忆浮上心头,孙一柔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一楼的里侧房间传来动静,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看见一间卧室,推门走进后,才确定那声音竟是从浴室里传来。
不知是什么驱使着她走到浴室门前,浴室门并未关沿,厉伟背对着她坐在浴缸里泡澡,头向后仰,双目紧闭,两条粗壮的手臂搭在身侧。
手臂的筋脉绷紧,结实有力。
孙一柔僵在原地,被他后背上那些狰狞刺目的伤疤所慑。
以前,他的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疤,却不及这些来的恐怖慎人。
一大片一大片,像被灼伤,还有开刀的痕迹。
这些,都是爆炸时留下来的吗?
孙一柔红了眼角,略带哽咽。
轻微的声响刺激了里面正闭目养神的男人,猝然睁眼,拿起浴缸里粘了水的毛巾毫不留情的朝门外抽来。
孙一柔的反应还算敏锐,后退着避开了这一击。
厉伟穿着内裤从浴缸里站起,正要往她这个方向直冲而来。
突然,他顿住脚步,半弯着腰,捂住胸口脸色一白。
在他咳血前,下意识的抬脚踹上房门,砰的一声!
而孙一柔在那短短的几秒里,惊见他手上的血,浑身的血液也跟着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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