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所当然的下了逐客令,神态语气自然不会太客气。
国师老道看起来涵养极好,不再多说什么,拾起身侧拂尘离去。
“小子,我发现这个人间变化太大了。”溯一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
陵天苏微微一笑,将空茶杯往秦紫渃那方推了推,示意让她帮忙填满茶水。
暗自意念传音道:“怎么,等人离开了才敢说话,看来这老道士十分危险了,连你也如此忌惮?”
能让溯一这般小心翼翼的人可不多。
从他入世以来,也就上次上官棠突然登门拜访让溯一瑟瑟发抖不敢吱声以外,这老道还是第二个。
不过溯一虽然明显避着老道,却没有如面临上官棠那般谨慎畏惧敢。
两者相知对比,应是上官棠更神秘棘手一些。
“如今的人间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不过沉睡万年,怎么就出现了这么多能人异士,那国师不简单。”溯一语气凝重。
陵天苏好没气道:“不简单还用你说,元力被禁的我都一眼看出他不简单了,他身上的气息,很令人讨厌。”
溯一道:“而且从你进门,那老道的神念便一直紧锁在你腕间的铃铛上,似乎这九重鸣幻铃引起了他的注意。”
陵天苏心中一沉,道:“你的意思是他看出了九重鸣幻铃的来历。”
“这倒不是,他应该是感知到了九重鸣幻铃的古怪之处,若是他真的知道这是九重鸣幻铃,恐怕会第一时间出手抢夺,毕竟这可是无祁邪遗留下来的伪神器,足以令世人为之疯狂了。”
陵天苏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他虽然忌惮这国师,但却不怕他。
他虽然说了要杀他的话,但他认为,只要他的世子身份摆在这里,暗地里保护他的英侍便不可能坐视不理。
但他真正担心的是,这铃铛的来历暴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等子神物现世,定会引来无数祸端。
“叶世子,不如今夜就在清音殿歇下,待我明日将国师造访威胁一事禀明父皇,让父皇拿出定夺世子再行出宫可好?”
秦紫渃看到陵天苏一脸凝重,以为他是忧心出宫国师的暗杀,便好心提议道。
“就是,那国师来者不善,明知这是陛下的旨意,还提此要求让你抗旨,这不是明摆了想害你吗?
你别怕,安心在这里住下来,我…们公主不会让那老道士欺负你的。”
小鱼儿也忍不住愤愤说道,一双美眸中隐含担忧。
陵天苏心中好笑,这小丫头看似平日里厌极了他,可一到关键时刻,还是站在他这边的嘛。
“这国师什么来头,怎么我入京这么久了,才知道原来我们大晋还有一个国师?”陵天苏不解问道。
他在王府密室珍藏的那些典籍里,也并未看到过关于这位国师老道的相关记载。
秦紫渃面上看起来心事重重,一副深思模样。
显然实在思索着如何解决这桩麻烦事,不愿多说话,便道:“小鱼儿,你与世子说明吧。”
从小鱼儿口中得知,国师职责主要负责占卜施卦,观星象,正国运,避国祸。
他的推演之术项来精准无误,可为大晋推演出哪里会有战事,如何避免战事,如何将损失计量最小化。
但与此同时,国师也不常出世。
长年一人独居观星楼上,一旦现世,必有动荡。
距离上次国师出现在宫中,还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在国师的授意下,大晋军队曾灭了一个宗门,名为道源宗。
道源宗,成立千年已久。
大晋能够安稳立国,道源宗功不可没,地位随着晋国的发展道源宗的地位也随之尊崇起来。
从一个小小道观发展成门徒万千,遍布国土的最强宗派。
当然,这一切除了有晋国支撑,更是与道源宗自身的底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当初的道源宗虽然只是一间小小道观,但就在那么一个小小道观却包含着各类修行珍贵典籍,海纳百川,森罗万象。
那时门派稀少,修行资源贫瘠。
直到随着道源宗的发展壮大,道源宗决心不再独善其身,毫不吝啬的将宗门典籍拓印给各类门派修行学习。
更有道源宗强大的修行者行走天下,向贫瘠地带传授修行法门。
自此,大晋国运昌盛鼎立,强国风采更甚从前。
即便是现如今,对于各方强大门派来说,道源宗是为百川归海,追溯起来,应是万宗归元的存在。
因为大晋的每一个宗派内,总有几部强大的修行功法源自与道源宗。
而就在二十年前,鼎盛的道源宗,百姓君王朝臣所信服依赖的道源宗,以国师之命,举全国兵力,一夕倾灭!
原因无他,只因国师推演出道源宗宗主乃是受了地魔传承。
意图以大晋为根,侵占九州,覆灭人族,让地魔重现人间,若是放任不管,必定生灵涂炭,苍生大难。
听到这里,陵天苏不禁嗤之以鼻轻笑出声。
地魔?
这形容的怎么反倒与冥族有些相似?
但如若那道源宗真的受了冥族的传承,企图祸乱苍生又岂会白白浪费千年时间辅佐一个国家的成长,待到这个国家兴盛起来,再凭借你国师的三言两语再被倾覆消灭?
这未免也有些太荒谬了吧。
若是冥族传承能够立足世间且源于道源宗,陵天苏相信,仅凭当时的人类发展,根本无需百年,道源宗就可占据整个九州大陆。
不过很显然,道源宗不是。
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覆灭。
“陛下相信那国师的话,却不相信一个盛立已久,曾对晋国有着大恩的道源宗?”陵天苏嘲弄笑道。
赫连道:“这件事情我已有所耳闻。当今陛下是难得的明君,我想自然是不会这般轻易相信国师一人所言,更何况针对的还是于晋国有大恩的道源宗。
只是当时陛下登基不久,尚未站稳脚跟,前有朝堂之上赵家鼎力支持国师之言,后有太后垂帘听政施压,虽有叶家相助,但终究是改变不了国师的决定。”
关于大晋太后,陵天苏亦是知晓其一,她并非陛下生母,却垂帘听政多年,手掌大权。
陛下韬光养晦,直至羽翼丰满,能够独当大任,太后犯下重罪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在十六年前就已经亡故。
当然不少传闻说是当今陛下以一道白绫将至赐死。
但陵天苏不信。
“那就怪了……”
陵天苏撑起下巴沉思道:“国师既然非大事不现身,为何在治疗赵玄极一事上如此上心,更是出言威胁。”
“此点我也猜不透。”秦紫渃摇首说道。
陵天苏沉吟道:“难不成是赵玄极知晓国师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他想让他死?”
秦紫渃一怔,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陡然变得凝重:“叶世子,你要小心提防那国师。”
“为何这么说?”
“赵玄极身受重伤一直难以痊愈不是什么秘密,就连宫中圣手梁复都难以治愈,可国师却早早在此等候你,他…凭什么认为世子你能够治好赵玄极。”
陵天苏心中陡然一惊,背脊微微发凉。
秦紫渃的话点醒了他。
这老道未免也知道了太多。
看着忧心忡忡的秦紫渃,陵天苏勉力一笑。
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关,而且那国师太过于危险,没必要将她牵扯其中。
便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今日我是来看你的,特来感谢当日为我求情之恩,还害得你幽禁至此,叶陵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世子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再说幽禁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总之平日里我也不喜出殿,倒是与往日无异,世子不必挂怀。”
面纱之下,隐隐得见那完美的唇角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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