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恐怖的力量能够导致修为低微的顾鹤延在死后竟如同魔鬼一般。
若是放任不管,顾家伤亡只会更加惨重。
难不成真的要他亲自下手,毁了这副身躯,将之挫骨扬灰不成?
他于心何忍啊。
陵天苏看了一眼死去的顾三爷,心中暗道一声还好。
此地虽为顾家陵园,安葬的都是顾家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人,但毕竟走得安详,灵魂久归已去。
他能得到的冥化会乎其微,倒不会像何修图那般棘手。
不过首先倒是要先说通顾家家主这边才是。
顾享及身边四位主事大人皆为安魄强者,他再狂妄,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肆意妄为才是。
“小子叶陵,见过顾大人。”陵天苏朝顾瑾炎的父亲恭敬礼拜道。
顾享虽然年过七旬,却也是为安魄境,从外表看也不过是而立之年,目光炯炯有神,颇有仪态的大家贵胄风范。
身材格外高大壮硕,比起他的爷爷,浑身上下,丝毫不见老态。
他视线微挪,淡淡的瞥了一眼陵天苏,眼中情绪极好的收敛,道:“不知世子到访,有何贵干。”
“我是为了顾三爷之事而来。”陵天苏不卑不亢道。
顾享脸色顿时沉了沉,终于正眼看他,只是眸光带着浓浓的危险。
他沉声道:“你虽为叶家世子,但可要知道,别人怕你叶家,我顾家,可不怕!”
“我知道。”陵天苏平静道。
“那你还敢只身一人来我顾家陵园!叶世子难道不知我顾家陵园,从来不准外人来此!莫要仗着你与瑾炎又几分交情,顾某人便不敢那你怎样!哼,其他人不知,可顾某人却是清楚得很,瑾炎行事荒唐,那晚私自带你查看三弟的尸体这笔账,顾某人还没好好找你小子算算呢!今日你倒是会挑时间,这个时候自己送上门来了!”顾享毫不客气说道,显然很不待见陵天苏。
陵天苏却是轻笑一声,仿佛面对这位当朝太尉,他仿佛感受不到任何压力。
因为他隐隐看出一些端倪,顾太尉既然能够对他暗夜里探查顾鹤延的事一清二楚却没有找他算账。
那便绝不是因为此事生气,显然暗中也是支持自己儿子的做法的。
至于他私闯陵园一事,他现在不予评判。
只是这语气听起来倒像是有些吃味,难不成是看他与自己的宝贝儿子私交甚好,这做老爹的吃醋了?
传闻中,太尉顾享偏宠儿子,果真不假。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还请顾大人宽恕叶陵无礼行事,只是如今这状况您也看到了,顾三爷的情况不能再拖了!”陵天苏语气虽然客套,却不容置疑。
还未等顾享出声,身后四名顾家元老级人物厉色道:“放肆!我顾家家事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说管就管的。”
说话的是一名方脸中年男子,面对叶陵说话语气却是丝毫不客气。
“世子殿下未免也管的有些太宽了吧?还是说进京的日子过得太清闲了,若是真的过于清闲,不如去那天圆学院向里头先生好好学学礼仪道德。”
另一位说话语气倒是收敛几分,也客套的唤了一声世子殿下,只是话语中无不充斥着嘲讽的味道。
“哼,想必四哥还不知晓吧,叶世子可是在前几日便被陛下召进了宫中,想必正是陛下也觉得叶世子太过于顽劣,这才禁锢其自由,在宫中认了紫渃公主这么一个女先生,叫他读书写字,想必是一个人的温柔乡已经不足以满足叶世子,竟然吃饱了没事干,跑到了我们顾家来撒野。”
这一位说话者是个缺了一只耳垂的中年男子,面无须发。
即便是上了年纪也不见眼角一丝皱纹,模样周正,眉宇间的轻佻风流倒是与顾瑾炎有几分相似。
只是顾瑾炎更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罢了,他将读书写字四字咬字极重。
“呵,世子殿下好福气,就连陛下最为疼爱的紫渃公主都舍得给你当先生,叶世子还是快快回宫吧,莫让先生抓住你偷懒的小辫子,可是要用戒尺打手心的。”
很显然,在家中重要之人发生变故时期,陵天苏私闯陵园的行为引起了他们不满的情绪。
这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没有直接出手赶人已算是不错的了。
只是将玩笑开到秦紫渃身上那可就不好玩了,他与秦紫渃之间清清白白,温柔乡三字,过了!
陵天苏沉了沉脸,刚欲出言刺他两句。
“放肆!一国公主,千金之躯,岂容你们挂在嘴边这般亵渎的!”
令人意外的是,出言愤口喝人的,却还是顾享顾太尉先他了一步,目光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身后四位脸色霎时难看起来,被家主在小辈面前如此训斥,颜面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好反驳。
顾享抬头看着陵天苏,道:“舍弟们虽然说话过了些,但也并未道理,顾家陵园,素来不准外人踏足,叶世子初次回京,许多规矩不懂,这次便也就算了,若还有下次,顾某人定不轻饶!还请叶世子尽早离开,若是三弟挣脱出了大阵,不小心伤了世子,老夫也没法向你爷爷交代了。”
陵天苏无奈,这几个老顽固太死板了,没办法,只好搬出上官棠的名号了。
“顾大人有所不知,叶陵是协助司运大人上官棠办理顾三爷身亡此案,这才有了那夜与瑾炎一同查看顾三爷的遗体,绝对没有失敬之心。”
“虽然真正的凶手已经死于司运之手,但这收尾之事还得由叶陵负责,而灭离宗宗主何修图死后遗体征兆与顾三爷一模一样,若是再不处理,恐难以收场。”
提及那个名字,那四名主事大人包括顾享,脸色都为之变色。
陵天苏看懂了,那是忌惮之色。
他果真还是低估了上官棠,她的存在原来可令顾家这五名举足轻重的人物都为之忌惮。
顾享收敛面上神色,眯了眯眸子道:“你说你替上官大人收尾?叶世子,老夫还是奉劝你一句,你贵为世子,一言一行须得谨慎而行这个道理想必也无须老夫来多教你,当然,你若是自恃身份特殊不愿如此,老夫也管不到你身上去,可上官大人可不是好欺之人,你若是借着她的身份来我顾家撒野,触怒了她,恐怕倒是你爷爷也护不住你了。况且,即便你所说的是事实,我顾家的死去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处理!”
陵天苏微微一笑,他如何听不出来顾享警告话语中的善意。
“顾大人大可放心,叶陵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不信,您大可派人去路送房打听打听,便可知事情真假…至于顾三爷一事,叶陵用‘处理’二字的确不妥,叶陵在此向大人说声对不起。”
顾享见这小子字字诚恳,又底气十足,面色不由缓和几分。
只是身后四人目光紧锁在他身上,面色依旧是不信神色。
他们才不认为区区一个凝魂境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够与那位上官棠搭边。
虽然这小子面如冠玉,相貌堂堂,但是上官棠是谁,杀人屠城丝毫不手软的冷面女子,如何看得上这些皮相。
陵天苏继续道:“顾大人虽然禁锢得了三爷一时,却禁锢不了三爷一世,想必在开启大阵之前,诸位就已经想过办法,却依旧对三爷束手无策,那么叶陵就换一个说法,逝者已矣,既然顾三爷的遗体得不到永眠,不如就由叶陵来送他上路。”
“小子!你好生狂妄!”
方脸男子咬牙切齿爆喝一声,手中玄光闪烁,终于忍不住就要动手了。
却被顾享伸手阻拦,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陵天苏。
他缓缓道:“小子,莫要太小看顾家了,谁说我顾家无法禁锢三弟尸身,只要老夫想!便可永令阵光不散,老夫不知叶世子为何对我顾家之事如此上心,一心想要毁掉我三弟尸身,看在叶沉浮那老家伙的脸面上,老夫不与你追究。”
陵天苏苦笑,谁对你顾家的事上心了。
只是你顾家三爷是死在冥人手段中,不然我才懒得管你家破事。
说是可以令阵光永世不散,行,我也相信你有这本事。
但能否禁锢的了一时还得另当别论。
顾鹤延虽然只是一具没有魂魄的尸体,但代表着他不会腐朽。
他依然可以吸收天地间的死气,日益壮大。
若是放任不管,等他生出一丝灵智,更可怕的是那一丝灵智还并不属于顾鹤延。
到那时,世间便又会多出一个棘手难办的冥人。
陵天苏耐着性子反问道:“顾大人就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何顾三爷会诈尸,而且他尸身在顾家灵堂存放了整整七日,早不诈尸晚不诈尸,偏偏在安置入了陵园才开始诈尸。”
“你的意思是?”顾享目中疑光闪烁,就连身后四人都安静了下来。
陵天苏肃然道:“叶陵不妨跟诸位直说,顾三爷死因特殊,而凶手因为司运大人有令,不便告知,唯一能说的是,顾三爷魂魄已散,但尸体内却因那凶手杀人之时留下了一道并不属于这人世间之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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