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极力克制,但是她的声音里仍是带着几分焦虑与不安:“现在就出发。”
苍怜怔了怔,摇头道:“不可以的,小妖儿的娘亲还未苏醒,我不可以离开。”
又是小妖儿……
天净绾重新抱紧她的腰肢:“好吧。”
是不是,让那个九尾妖狐永远也醒不过来,师尊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同她一起离开灵界?
只不过,胸膛之下,妖骨余温未散,双生咒的印记还刻印在那里。
曾经束缚她的那根妖骨,今日却成了她的一条活路。
她心底暗嘲。
这算什么?
……
……
夜色深沉,却也又尽头,晨光会代替黑夜,笼罩大地,为人间带来光明与新生。
风雪正寒,年轻太监抬首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色。
乌云如墨,纵是大雪凛寒,可时辰早已过去,却仍未见到东方的晨曦之光,照耀到这一片大陆上来。
整个越国,就好似被神遗弃一般,被黑暗与风雪笼罩着,阴气森森,是冷的黑暗包裹着整个皇宫。
飓风掠过人的肌肤,犹如刀割一般,层层林木被狂风卷动起的林涛声,像是厉鬼恶兽在号叫索命。
就连寻常的越国百姓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更别说守护在殿门之前的年轻太监。
耳目聪慧的他可以听到殿内那均匀的呼吸声。
太子殿下很累,尚在沉睡。
他的目光一寸寸寒冷下来。
几经多年,太子殿下能够睡上一场安宁的觉不易,他不会叫任何人来打扰。
风雪之中,忽有暗香席卷。
一道身影慢慢往前移动,好似夜下的鬼魅,又似画卷里的走出来的妖魔,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气息。
“守了一夜,风雪严寒,这般辛苦,不如下去早做休息。”柔和完美的声线却给人一种别样阴冷的感觉,像蛇的吐息,滑腻而危险。
年轻太监的脸上全然不见了方才面见陵天苏时的柔和,眉目间迅速笼罩上了一层蓬然杀机,目光极为警惕严寒地看着那道身影。
极目望去,他与她之间的距离隔着一苑池水,甚至都还来不及眨眼落定视线,那道鬼魅般的身影便与他擦肩而过,什么都来不及捕捉,紧闭的大门宛若被飓风掀开。
狂风灌入大殿,幽幽烛火与壁炉内的烈火被吹息。
在这个阴沉沉的早晨,通明的火光一下被黑暗所吞灭。
年轻太监心脏骤然狂
跳,他疾步一闪,几乎是压榨出体内所有的本能与元力,肌肤表层爬满了如黑色蚯蚓般的符文,本就阴冷的天气变得潮湿又粘腻。
大地覆上了一层诡异至极的气息,长廊分明铺了一层地板,却混杂出了一种冥土以及血水的腥味,那道如鬼魅的身影一下凝陷住了,无法继续前行。
年轻太监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他缓缓转身,这才看清楚那名女子的容貌。
他冷哼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枚樱桃籽,仍在地上,寒声道:“你果然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
容秀轻笑:“话别说得这么无情吗?怎么说,我也替你们的太子殿下,将他心心念念的世子爷给弄上了榻。应该得感谢我,不是吗?”
年轻太监厉声道:“你接近世子殿下究竟有何目的?!”
“折辱他啊。”容秀笑容有些邪肆:“他偷了不该偷的东西,做了不该做的事,就要受罚啊。”
“好了。”她面上笑容敛去,她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年轻太监。
在浑濛的黑暗中,她的面色异常苍白,透着一股子恹恹的无力劲儿,以至于那双含笑的眸子有些冰冷危险。
“今日我心情不好,你若再敢拦我,我无法保证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年轻太监目光异常坚决,半步不肯让,眸中杀机四伏,好似一只绝狱里爬出的恶鬼。
他森然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太子殿下更不是你该惦记的人!”
“你好啰嗦,能安静一点吗?”她似是漫不经心的抬了抬手,一阵风吹过来,像是收割稻草的镰刀,卷起一阵浓郁的腥甜暗香。
咕咚一声,年轻太监还维持着面色森然的神色。
可是他的头颅却从脖颈上滚落,面上攀爬的符文仍保持着活力游走。
脖子上碗口大的血洞疯狂喷溅出鲜血,失去头颅的身体还笔直的立在那里,像是一杆标枪,可是滚落在地上的那颗头颅,眸子里的光彩却是已经消失。
血腥的气味一下冲散了清晨的清霜寒意,容秀苍白的脸颊上沾着几滴鲜血。
她越过那道无头尸体,伸手随意一推,将他推至血泊之中,带着几分遗憾的情绪说道:
“为什么非要吵闹呢?我想要的只是吴婴而已啊,都说了今日心情不好,师尊不在这里,我可是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来啊。”
青色的绣花鞋踏过粘稠的鲜血,在洁白的地毯上留下两行鲜红的脚印。
她面无表情的来到床前,空气之中还弥散着令人意懂的暧昧气息,她生冷的眉弯了下来,带起几分恶意的轻笑:“小奶狐这怕不是被欺负惨了。”
吴婴有多强,她心中十分清楚。
能够在
那夜暗算之中不过受些轻微伤势,还反之差点将她留在了这里,她不得不承认吴婴的血脉天赋极强,强大到让她即便是拥有了弑神命格,也十分羡慕垂涎。
她并不认为,师尊大人的那个心头宝、小奶狐还有能力逃跑或者是反扑。
毁掉师尊的男人,想想真是有些令人兴奋呢。
不过,更令人兴奋不已的是。
吴婴,也即将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当然了,她会亲手毁了那只胆敢给她下咒的小奶狐,亦会兑现风神的承诺,将他扶持重登帝位。
毕竟,小奶狐养肥了在下口吃掉,不是更令人愉悦吗?
容秀目光望去。
嗯?
为何床上只躺着一人?
那只小奶狐跑到哪里去了?
看着床榻上面容苍白虚弱,睡得深沉的吴婴,她心中不由愈发奇怪了。
心道,这一夜折腾,就连她都为之忌惮的吴婴太子都累得睡死过去,闯入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过来,可见昨晚又多激烈。
那小奶狐看着也不是有多强壮的样子,居然还有力气下床逃走。
嗯……看不到那只小奶狐耻辱娇羞的模样,甚是有些遗憾可惜。
容秀不死心地左右张望寻找了片刻,壁炉屏风后面都没有看到小狐狸事后瑟瑟发抖,小声啜泣的身影。
跑哪去了?
昨日白天可是伤得不轻,再被这残暴不仁的太子殿下折腾一宿,竟然还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此地。
着实令人费解。
不过费解归费解,此刻的容秀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她看着床榻间星星点点的血迹,以及凌乱的痕迹,低头摸了摸自己胸骨一把,心道自己是不是对这只小狐狸太坏了。
容秀启唇一笑:“可是对付坏狐狸,不正是应该要比他还坏吗?”
焉儿坏的她一面掀开床榻,一面说道:“我虽不明白,式津说小奶狐是那位无双帝子,可是他并未身兼神骨道统,反倒是你吴婴,不知哪里生长出来的怪物,竟然兼备如此至纯浩瀚的古血神骨,呵,莫不是这万年轮回间,着了你的道,被你所偷。”
一个偷,一个抢。
说到底,她们竟好似同一类人。
容秀摇首笑了笑,在掀开被子的那一瞬,无情的竖瞳陡然变得极其精彩。
她脑海从未有过的凌乱,捏着被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目光像是被吸住一般,锦被之下那白嫩嫩的肌肤绝非男子所有,露出的玉肩脖子,还有那瘦弱精致的锁骨,全是青紫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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