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司倾默默从陵天苏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硬邦邦道:“恭喜你了,要做父亲了。”
陵天苏郁闷至极,都快气窍生烟了。
这都什么事,一回家就遇到这种狗血的认亲之事,他还是认亲的主角之一,他的孩子?
开什么玩笑!
真当他是顾瑾炎,四处播种留情不成。
“不是!凤凰!你别听那妇人瞎说,我压根都不认识她。”
隐司倾那张精雕玉琢似的脸仍是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墨色的眸子敛着冷色的光华,她嗓音凉飕飕的,不冒一丝儿热气:“我知道。”
陵天苏楞道:“你知道?”
浅浅鼻音发出一声轻哼,她烟眉微蹙,满脸的不高兴:“你说不认识,那自是不认识。”
她的小狐狸虽然花心,招很多女孩子喜欢,但是他从来不会对她撒谎。
陵天苏有些晕眩:“你知道为什么还要生气?”
隐司倾低头看着自己的雪白靴子,淡道:“狐狸你走到哪里都好招女人。”
好烦。
如今她尚且在身边,都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女人找上门来乱认夫君。
这若是日后不再了,这得有多少蜂蝶狂扑后继。
更令人难受的是,虽然知晓那孩子是假的,可是亲耳听到别的女子说腹中骨肉是他,心头还是刺痛的。
陵天苏恍然,抿唇含着笑凑过去,缓缓蹲下身子,将脸颊贴在她平坦柔软的腹部间。
他轻笑道:“是她们来招的我这也怪我吗?凤凰你的怨气可真是好没道理,我又不同她们好,日后,我天天来招你,好不好。”
细雨将她头发晕得微湿,他的鼻息之音飘在她的腹间,惹得她身子一阵轻颤。
凤眸微微羞恼,纵然敛了气机,旁人无法看到他们二人,但这般肆无忌惮的亲昵暧昧行为,仍是让她乱了心曲。
她气急抬手就去推搡他的脸,压低声音道:“为何你总是这般黏人,是只狐狸的时候只当你不懂事,也便随你了,可你现在是一名堂堂男儿了,怎地半分风骨都没有。”
陵天苏道:“你都生气了,还要什么风骨,在自己媳妇儿面前,这些统统都不管用。”
他抬起头,一张嘴就将推在他脸上手掌的一截温凉尾指咬在了口中,笑容甜蜜如糖:“凤凰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指尖触及一片柔软,她触电般的抽回手指,捧至了心口处。
另一只手却是悄然无措地捏住玉笛,转过身不去看他时还传来了微微羞恼的颤音:“谁是你媳妇儿,我才不想要。
”
陵天苏拉起她的手,重新十指缠扣,似是在无言宣誓着不管她承不承认,都不会再让她从自己手中溜走了。
那边正传来叶王府门卫的争执声:“我的小姑奶奶,不是叶公不想见您,如今可是非常时期,我们世子妃的情况您也清楚知晓,若是叫她知晓了你怀着世子殿下的孩子,你要她从何作想?
这再大度的女人都会承受不住这番打击的,如今叶王府内这一老一小身子骨都不大好,您可就别再继续闹腾了。
叶公不是特意给您安排了一座大宅院安心养胎吗?若是这孩子当真是世子殿下的,还怕日后这孩子不能认祖归宗吗?到时候不论是您还是这孩子,叶公都会安排妥当的,您就大可放心吧?”
那朵小白花仍在哭哭啼啼,嘤嘤声惹人心烦得紧:“小女子也是书香门第出声,也是知晓门阀世家的这些手段的,若真等到孩子安全出生,岂能还有再度相见之日?”
那名守卫明显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女子实在是缠人得厉害,更何况,叶公曾下令,在无法确认这孩子究竟是否为世子殿下的骨肉之前,绝不可召陌生女子入叶王府。
如今九州极不太平,叶家树敌过多,世子妃骆轻衣这一年来身子沉疴重患,虽是在叶家军的重重保护下并未出多大的纰漏。
可潜伏在永安城的刺客谍子,以及其他世家暗地里居心叵测的死士,行刺杀毒杀之事已是数不胜数。
这女子虽说并非来路不明,乃是当今太守之女,身世清白,可终究不得不防。
岂能凭借她三言两语,就让她入叶王府的大门。
许是深知多说无益,小白花女子那双泛着泪光的双眸闪熠着绝望与愤慨。
决然道:“既然叶家不肯收留我母子二人,小女子这便带着这孩子下那九泉去见他生身父亲!”
语落,女子双臂奋力甩开那名侍卫的搀扶,就往门柱子上撞去。
叶家侍卫面色大门,伸手去拉,却是发现这名女子赴死的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撞上那门柱。
咚的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响。
女子倒地呻吟,面上满是鲜血蜿蜒而下,衬得她那张清秀面容狰狞可怜。
门口几名侍卫都吓傻了。
若是这女子腹中当真是世子殿下的孩子,那他们可真是万死莫辞了。
方才还在与她拉扯的那名侍卫已是面无人色,招来同伴急急道:“快!快招府中黄侍大人,过来搭把手,将这姑娘扶进去。”
几人忙去搀扶。
陵天苏心中无奈,暗道是藏不住了,他一步踏出。
满城无声风雨似是在这一刻变得急
烈几分。
那几名侍卫只觉自己被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轻柔掀开几步。
长靴踏碎雨水的脚步声响起。
陵天苏站在风雨长巷里,携手牵着隐司倾,蓝瞳幽而深邃。
他似漫不经心地道:“叶陵竟是不知,何时与李姑娘你有过一夜露水情愿?”
门口几名侍卫看清来人,个个化作石像,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模样。
“世……世世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竟然回来了!”
前一刻还伏在地上奄奄一息,满脸鲜血,虚弱闭眸的女子双瞳豁然大睁!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震惊眸子望向陵天苏,破音惊呼:“叶陵?!!你竟然还活着!”
陵天苏轻咳一声,目光漠然地看着她,嘴角吮着一抹冷笑:“我寻思着曾经千方百计想着要借种的不是你家中表哥双容公子吗?怎么今日大着肚子寻上门来的,竟然是李姑娘你。”
隐司倾目光古怪地看了陵天苏一样。
借种?
还双容公子?
这是何等的虎狼之词?
感情日日夜夜惦记着她狐狸的不仅仅是女子,现如今就连男子都该仔细防范了吗?
隐司倾觉得心好累。
“你还有脸提我表哥!”柔和动人尚且清丽的那张脸陡然变得扭曲怨毒。
她那双眼睛宛若毒蛇一般死死盯着陵天苏:“凭什么我表哥那么好的人如此短命,像你这样的人渣,却是怎么也死不了!”
陵天苏缓缓吐了一口气:“你若非要将你表哥的死算在我的头上,我无话可说,只不过李姑娘是打算一辈子都活在仇恨当中吗?”
自钟山一别,李依依便失了下落,却不曾想,竟是扮做了太守之女,今日找上门来了。
如今她容颜大改,腹部高隆,想必混迹在永安城这么多年,也是吃了极大的苦头吧。
陵天苏对因痴生怨的女子生不起什么恶感。
“陆离已经死了,而杀死双容公子的武华生,想必也已经宫破家亡,如果你想抱着这份仇恨才能够活下去,日后大可继续恨我。”
李依依眼眸大睁,似是不可思议喃喃道:“你说……什么?”
陵天苏蹲下身子,伸手按在她的腹部间:“我不知你如今听命于谁,又是被谁利用,既然是一名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就莫要将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
魔胎这种东西,不是你能养得起的,更不要天真的以为,凭借一团魔息凝结出来的假胎,就能够摧毁叶家。”
说话间的功夫,掌力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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