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拧开了汽油箱盖子,帮着葛壮往里面倒汽油。这小子手有点发抖,不断回头去看那坟堆,半天没倒出来多少,还把汽油洒了一多半,气得我很想一脚把他踹开,大骂道,“死胖子你特么专心点,那坟堆有什么好看的,天都亮了,他还能爬出来?”
葛壮说不是,小南瓜你回头去看看,坟头上好像多了张纸,该不会那老头给咱们留纸条了吧?
我说啊?能有这么邪乎?
虽说心头对于葛壮这种说法充满了质疑,我还是回头去看了看,果然发现坟堆上飘下来一张坟头纸,上面还写着一些字,距离太远了我也看不清,便留下葛壮一个人加汽油,自己拎着工兵铲走过去了。
几米距离,我走得比较慢,心中一直在盘算,要是这老头敢把屁股露出来吓我,老子就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先给他大腚上一铲子拍下去,还真就不信了,白天我还能怕你?
好在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当我走到坟头上,一直没出现任何异常,我把那张压在坟头上的草纸捡起来,发现上面歪歪斜斜地留了个地址,下面还有个名字,叫李常顺,不晓得是干什么用的。
拿着这张草纸左看右看,我一脸迷茫,不晓得这老头给我这个究竟是干嘛用的,揉烂了丢在地上,说老头,你可别再动歪心眼了啊,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真把我惹恼了,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晓得不晓得?
黑白遗像上那张脸茫然地瞪着我,大白天让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赶紧掉头就走了。
邪性,真特奶奶的邪乎!
我重新上车时葛壮已经把汽油加上了,上车一带车门,葛壮说大妹子,赶紧开车啊。
陈芸尝试着拎了几次车钥匙,回头无奈看着葛壮,说胖子,你到底把汽油加上去了没有,怎么一直打不着火啊?葛壮说打不着火怪我咯?你这单位借出来的破车,电瓶没事吧?
陈芸说不行,没准是刚才停车那一下,电瓶坏了,你们赶紧下车去检查检查。葛壮嘀嘀咕咕地,说老子又不懂修车。
没办法,这车子打不着火,我们就只能干着急,剩下还有十几里山路,用脚走起码又是一天,我们都不愿意弃车离开,只能下去打开了引擎盖,葛壮伸手在发烫的“铁坨坨”里面摸了又摸,说着狗ri的的电瓶在哪儿啊?要不咱把它拆下来,换上几截四号电池,看看能不能让车轱辘转起来。
我说胖子,你丫什么都不懂就别废话,四号电池那点电量能管用吗?怎么着也得五号的吧?
陈芸拍拍车窗,说你俩差不多一样蠢,谁都别说谁,赶紧看看啊,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葛壮是没辙了,说大妹子,我俩不是机电系专业的,搞不来这些。要不再等等,拦下辆过路车问问?
我却忽然回想起了刚才在坟头上面发现的那张纸条,皱着眉头又走向了坟头,蹲下身子,将揉碎的纸条捡起来说道,“大爷,你给我留这张纸条,是不是希望我去替你找人啊?”
谁曾想这话一出口,背后发动机就响了,传来陈芸十分欣喜的声音,“好了好了,电瓶正常了,可以走了……”
我嘴角抽了抽,看着坟头说道,“行吧,老子就当做做好事,替你找一回人,反正你这纸条上写的地址也在李家屯,不过话得先说好,找不到人你老可别怪我。”
讲完这话我回到了车上,陈芸顺利发动起了汽车,继续沿着荒土马路前进。
聊到做完的话,大白天我们都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冷,葛壮说小南瓜,会不会咱们昨晚集体睡着了,产生了幻觉?
我说放屁,睡着了车轮子还在转,早就摔进沟里了,咱们明摆着就是见鬼了,这鬼啊,是打算让我们替他办事呢。
葛壮问我办什么事?我便把草纸展开,说你们看看,这上边地址留得很详细,这个叫李常顺的人也生活在李家屯,有可能是这老头的儿子,我估摸着他儿子太久没上坟了,当老子想他了吧,所以托我们去替他找人。
葛壮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说丫丫个呸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整这一出是为了闹哪样啊?
我说人家正经跟你说话,你就不怕了吗?赶紧的吧,反正也顺道,帮个忙找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汽车在马路牙子上磕磕碰碰地继续行驶了几个小时,赶上要吃中午饭的时候,我们总算把车开进了一条像样的马路,前边也看得到人了,陈芸把车子停下来,摇下窗户对一个屁股上打着大号“叉”字形补丁的小孩说道,“小朋友,前面是不是李家屯?”
这小孩没说话,乌溜溜眼珠子贼亮,看着陈芸转了两圈,一溜烟跑了。
陈芸皱眉,说这小孩怎么不说话啊?葛壮就像,说大妹子,你出门化了妆,远远看着跟个母妖怪似的,人家山里小孩胆子小,估计是让你吓坏了,要躲亲爹裤、裆里去吧。
“你能不能闭嘴?”我和陈芸都忍不住呵斥他一通,虽然那小孩没说话,不过这儿居然有人出现,证明距离村寨并不远,陈芸继续往前开了一会,果然前面不远的地方,就发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村子,村庄零散坐落着一栋栋黄土堆砌成的老房子,民风古朴,还保留着上世纪典型的风貌。
烟囱卷里冒出缕缕炊烟,倒是让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我多出了几分回味,葛壮靠在车垫子上,说小南瓜,想想这几年,咱哥俩在外头东奔西跑的,还是这农村住起来舒服啊。胖爷这辈子最舒服的时光就是在牛子沟陪你捞尸那一年。
我说是啊,要是还能回去,给座金山银山都不换。
我和葛壮正缅怀着曾经无忧无虑的岁月,突然间,汽车前车胎狠狠地震了一下,我俩都没坐稳,一个虎扑摔在前面的车垫子上,这一撞老狠了,我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就听到陈芸在喊,“不好了,车轮子陷进去了!”
妈的,眼看着就能进村了,土八路居然在地上挖!
我和葛壮气得骂骂咧咧,推门下去喊,“妈卖皮,谁挖的坑?”
这一喊,村口蹦出来不少庄稼汉子,抱着镰刀犁耙,都一窝蜂朝我们过来了,前面带路的正是刚才那个小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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