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勃然大怒,说你这小子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我要你证明你妈是你妈,你能证明吗?
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八爷,咱又不是有关部门办证的,你犯不上对我发这么大火气,好吧,我相信你,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廪君从巴东离开之后,又发生过了什么事?
八爷一支烟已经烧到底了,见状我又赶紧给他续上,感受着烟草中散发出来的纯正问道,八爷的眼神有些恍惚,说我的祖先啊,他……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君王,当初巴国内忧外患,已经走到了历史尽头,但是他并不肯接受老天爷安排的命运,从巴东离开之后,又一直蛰伏待机,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终于……给他寻找到了。
我说后来呢,您能不能讲得详细一点?八爷看着我,神秘一笑,说你听说过夜郎古国吗?就是那个自命不凡的夜郎国君,你们这些读书人应该都听说过的吧?
听到这里我浑身一震,失声道,“八爷,您聊的到底是哪门子聊斋?你别告诉我,当巴国为秦所灭之后,最后一任廪君忍辱负重,最终又缔造出了一个夜郎古国的神话,这绝对不可能!”
八爷很轻蔑地看着我,说凡人怎么能够理解圣人的伟大?我的祖先,他是一位圣人,你又凭什么肯定没有这种可能?
我静下心来跟他讲道理,说八爷,我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不过简单的加减法还是会算的,巴国是公元前316年才被秦国所灭的,那时候廪君至少成年了吧?古夜郎呢,它的诞生时期大概是在公元前262年,最终在西汉成帝和平年间被灭掉,终其整个王朝大概存在了300年左右。
如果夜郎古国是廪君所创造的,那他岂不是七十多岁的时候才创建了夜郎古国?且不说古人的寿命少有能够达到70的,就算他真活了这么大岁数,没军队,没有资源,又是怎么缔造出来的夜郎古国。
还有一个疑点,假如巴国最后一任廪君就是夜郎古国的开国君主,那他的势力范围应该是在云南一代,身为古夜郎开国之君,又怎么可能会被葬在四川?那个时期,这里应该属于秦国境内。
八爷说道,“都是那么些年以前的事情了,我哪里能够知晓这么多?也许是我的祖先怀旧,死后想把自己埋葬在古巴国的疆域之内吧。”
我笑了笑,说八爷,这就更扯了,巴国兴起于巴东,沿长江往下,大致位置应该在重庆和湖北接壤之处,如果廪君怀念故土,死后想认祖归宗的话,应该被葬在巴东,而不是遂宁。
八爷看了看我,说我没念过那么多书,也不了解这么多地理知识,但祖上人一辈一辈流传下来的秘密想必不会有假,唉……也许是命吧,到了我这一代,就剩个孤老头子,连媳妇都没取得上,已经没有办法再替祖先守墓了,或许是先祖在天有灵,才会降下一场洪水,让这场洪水带走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足迹,我能陪着祖先的亡灵一起长眠在地下,也算是完成了组训,不枉此生。
我说八爷,人是活的,墓是死的,哪怕这大墓正是你祖先所留,何必为了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历史尘埃,平白耗费自己的一生呢?假如还有出去的机会,你会跟着我们一块走吗?
八爷说路都封死了,还有什么机会?这些秘密,一直埋藏在我心里几十年了,如今吐出来倒是痛快了不少,小伙子,说到这儿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让你们陪着我一块死了。
我笑道,“还有一个问题,何教授的失踪真的跟你无关?”
八爷说当然没有关系,我只是砍断了他的救生绳,让他和几个考古的都掉进了墓坑,之后就赶紧游回去了,再然后就遇上了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坚持要下墓救人的话,我也不会辛苦来这一遭。罢了,都不提这个了,听到上面的流水声了没有?看来洞子已经被淹了,咱们注定都要被淹死在这儿,还是省点力气,给自己选个舒坦点的死法吧。
我笑了,站起来摇头说道,“八爷,其实咱们根本不用死的。”
“你说什么?”八爷一下子站起来,忽地摇摇头,叹息说道,“年轻人,我晓得你怕死,不过江水马上就要渗进来了,这种时候,不管你怎么安慰自己都没用。”
“司马南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可以不用死!”这会儿陈芸也站起来,十分平静地说道,“被你堵住的只是其中一扇门,这里还有一个暗道,只要沿着暗道,我们就能出去了。”
“这里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暗道,如果有的话,我不可能不清楚!”八爷一脸激动地反驳道。
我指着昏倒在地上,那个人事不省的考古工作人员,说八爷您真是老糊涂了,被你推下水的人明明有好几个,最终却只留下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在这儿,其他人都去了哪里,你就没有好好想过吗?
“你的意思,他们都……都已经沿着暗道离开了?”八爷眼皮子一抖,失声怪叫道。
我回头看向陈芸,苦笑道,“看来兰德公司的人到底还是无意间做了件好事,快找找吧,江水已经把外面的洞子灌满了,很快就能渗进来,我们必须在墓室被彻底淹没之前找到出口!”
“就在你陪八爷聊天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陈芸十分平静地转身,缓步走到了墓室阴暗的一个角落之中蹲下来,手上拿着小榔头,沿着墓壁敲了敲,“砰砰”闷响声传来,显示那里面其实是中空的。
在被陈芸敲中的地方,还有尚未风干的水泥痕迹,显然是前一拨人将何教授绑架离开的时候重新砌好的墓砖,只是没想到我们会下来得这么快,墓砖上的水泥还能干透,就被我们再度发现了。
“原来还有别的出口?大妹子你怎么不早说,胖爷还以为今天真得死在这儿!”葛壮乐坏了,屁颠屁颠跑到陈芸身边蹲下,让陈芸先挪开一点,接着轮动铁铲,一铲子凿下去,开了刃的钢口任性很好,撞开墓砖的同时,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子也随之呈现了出来。
陈芸说道,“想来兰德公司的人也盯上了这个大墓,连盗洞都已经提前打好了,只是没想到到盗墓的时候,碰巧又赶上老天爷发大水,连何教授都摔进这里面来了,这帮人才会顺便将他也掳走。”
我说这会讨论这个有瘠薄用?赶紧撩蹶子找路出去,咱俩能不能活着出去生儿子靠这条盗洞了。
此时墓室中已经渗出了大片黄色的泥浆,浑浊的江水冰凉彻骨,逐渐隐没了我们的脚背,葛壮不断轮动铲子将洞口凿宽,推着陈芸迫不及待地挤进去,而我则在钻进去一半之后,又赶紧回头来看着八爷,见他还坐在那里,顿时奇了,
“您老不跟我们一块走?”
八爷笑得很释然,说我年纪大了,也没几年好活,苦了一辈子,临了能够葬进先人的陵墓当中,享受君王待遇,也算不枉此生,跟着你们一块走,出去之后我肯定要坐牢,以后我还回得来吗?小伙子,你要是可怜八爷呢,就留根烟给我,让我临死前过过嘴瘾。
我把那盒烟取出来,丢到他手上,说烟丝潮了。他说没事,墓口的断龙石应该还能坚持个把小时,够我抽完剩下的烟了,小伙子,你走吧。
我深深看了八爷一眼,掉头钻进狭窄的盗洞口子,此时葛壮在上面回头拽了我一把,三人使劲蹬腿往上爬,不多时,就听到了脚下传来的“哐当”一声。
看来墓室墙壁已经被洪水冲垮了一部分,不晓得八爷手上那包烟,能不能来得及抽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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