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这话,搞得大伙内心都紧张得很,深山中人迹罕至,形成了独立的生态圈,的确可能潜伏着人类尚未发现的不知名病毒,这玩意吓人得紧,葛壮的杀虫剂喷得更勤了。
一路往前走,大概半小时后,柳暗花明,复见了一片视野比较开阔的低谷,在这地方,我们发现了许多人类活动遗留下来的痕迹,比如半人高的石雕,石人,凑近了一检查,发现这些真人比例大小的石人,跟我昨晚怪梦中出现的“无面人”是一致的,心中惴惴不安。
陈芸解释,说磁场太过紊乱的地方,会干扰到一个人的脑电波,我之所以会做第二个怪梦,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这个解释还算合理,但我并不信服,昨晚扎营的时候大伙都挨得不远,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会做那种怪梦,其他人却没有呢?
带着沉重不安的心情,我们走进了低谷,大约前行了两百米,在前面山拗口遇上一个转折点,视线为之一空,紧接着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副教人终生难忘的奇怪场面。
我们眼前浮现出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由一块块一米见方的青石铺就,平台参差坐落,分为上下两层,顶层布局十分规整,青色石柱罗列,布满了被山风凿出来的口子,散落一片。
地上横七竖八低倒着青石柱子,一片散乱,在平台之下,我发现了被荒草覆盖的几层台阶,岩石缝壁中杂草丛生,高高低低地铺满了台阶,深处的荒草足有半米高,浅层却只覆盖着一层青苔,石台阶斑驳,布满了岁月的雕琢痕迹,凑近了一打量,还能隐约瞧见一些不知名的花纹。
“快看,石柱子上刻着图腾,这次的图案比之前在廪君墓中所见到的更加详细……”行走不远,我听到陈芸在惊呼,回头看见她已经迫不及待把照相机取出来,对着斑驳林立的石柱拍摄,我凑近了一瞧,发觉此刻置身的环境,宛如重回到了一年之前,我们在地缝下发现的廪君遗冢一般,这些石柱罗列的痕迹,与廪君墓中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显然石头柱子上刻画的图案,代表了古夜郎人的图腾信仰,而除了那种三足金乌之外,我们还在石柱上发现了更多神秘的图腾,其中最靠近平台的那一座雕塑,更是深深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雕塑独立于石柱之外,形成了一个整体,是一个四方四正的大鼎,一股古朴苍凉之气扑面而来,我站在那大鼎之下,抬头望上去,宛如巍峨高山,势同攀天,脑子里居然有种眩晕感。
古人惯用“鼎”来象征权势,在古代文华中,鼎,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力,是国家统一昌盛的象征。
夏朝、商朝、周朝三代奉为象征国家政权的传国之宝。战国时,秦、楚皆有兴师到周王城洛邑求鼎之事。周显王时,九鼎没于泗水下。后世帝王非常看重九鼎的权利象征与意义,亦曾屡次重铸九鼎,武则天、宋徽宗也曾铸九鼎。
而最早关于“鼎”的来源,则与治水的大禹有关。
相传,夏朝初年,夏王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象征九州,将全国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将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象征权力到达了巅峰。
我没想过,在这古夜郎王朝之中,居然也会遇上这样的大鼎,而除了这大鼎之外,最能吸引我目光的,还是鼎上趴伏着的一直瑞霭祥兽。
这异兽形状似螺蚌,身长两米,昂首向天,头生双角,成圆弧状自然弯曲,顶端有弧线,双眼凸出,鼻身长,似犬类,嘴巴稍向外扩,有很长的舌头射出来,在空中呈弯曲状。背上则身负重甲,却没有龟壳累得甲胄型花纹,而是螺蚌一般的形状,呈螺旋型,鄂下长须,如龙,双腿匍匐,爪如盘状,前肢则稍往上供,作势腾飞。
葛壮咂咂嘴,一脸痴呆状,看久了不由得惊叹,说这大蛤蟆长得威风,简直……简直就是特娘器宇不凡!
我发现自己在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面前,实在没有办法保持低调,说胖子,你特么睁大狗眼看清楚了,这哪儿是蛤蟆?分明就是椒图,龙生九子,你没听说过吗?
葛壮不解,说龙生九子我当然知道,椒图也算?
我只好替他普及了一遍常识,中国人称自己是龙的传人,以龙为祖先,然而龙性本淫,这瑞兽与万*合,诞下了九个儿子,种种说法,不一而足,有的将九子分为:趴蝮、嘲风、睚眦、赑屃、椒图、螭吻、蒲牢、狻猊、囚牛。这算是比较古老的一个版本。
可民间传说中却与这种说法有所出入,也有人说狴犴、貔貅、饕餮等等,都被传说是龙的儿子。
但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古夜郎文明与中原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为何华夏传说中的“龙生九子”的雕像,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葛壮捂着后脑勺说哦,我想起来了,小南瓜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下牛子沟大墓的时候,也曾经过一头饕餮的雕像,当时差点把你吓尿了,还是我救的你。
我老脸一红,这段记忆自然还存于我的脑海,只是觉得太丢脸,不愿详谈,不久之后,陈芸也抓着相机走了过来,目光痴迷,在这大鼎上左顾右盼,连呼吸都急促了好多。
我发现这搞历史的女人,就有这个毛病,再威武雄壮的*在身边,她都舍不得去打量,偏偏对着一个大鼎看得这么入迷,好像只有这些上了念头的东西,才能勾起她的性、冲动一样。
我在她肩上推了一下,说这破鼎有什么好看的?也没见你这么正儿八经地大量过我,老实说,我还不如一头畜生好看?
陈芸抽回神,狠狠剐了我一眼,说这能比较吗,鼎分天下,逐鹿中原,司马南,我们总算找到了迄今为止最了不起的发现,这鼎,就是当年大禹用来平定天下的九鼎之一啊!
我给她一番话震得不轻,浑身一个激灵,说不会吧,相传大禹铸鼎,分列九州,代表皇权至高传承,也是国之重器,然而这东西辗转流离,据说早在秦朝时期就已经遗失掉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陈芸目光死死盯紧了铜鼎,又指着铜鼎上的瑞兽讲道,“你看到这椒图雕像了没有,分明是先有了铜鼎,随后才铸造上去的,和这铜鼎属于两个部分,建造这雕像的人应该也精通风水知道,试图用着上古异兽镇压铜鼎中的龙势,以图千秋万代,延续王霸基业。”
我打量此间地势,心中隐有所悟。
这铜鼎摆放的位置很有名堂,山形宛如盘龙,有腾飞之相,观其势,却是“升龙”的极*脉,而我们所在的祭坛,恰好就是地气入山的必经路口,龙口之处,有吞云吐月之势,在这里摆上大鼎,造就了镇国气运的格局,而铜鼎上的瑞兽,则属于“承接天运”所在,风水中把这叫做“龙抬头”,势飞冲天,呈现出傲视九州的雄浑气魄。
看来当初建造这祭坛的人,同样也是精通风水奇术的奇才,不过对于古夜郎人来说,没有风水这个概念,风水一词,也就无从说起了,只是他们做过“断势”而研究出来的一种不同于风水,却暗合风水原理的高深学问。
如此说来,摆在这里的就是“镇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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