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壮在挣扎,嗓子都喊破了音,我这种时候要是还没到察觉不对劲,那就蠢成狗了,忙说胖子你别急,我马上拉你出来!葛壮都特么快吓哭了,说小南瓜你快点,她在拽我,啊……
我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绕到葛壮身后,抱着他双脚使劲往后扯,陈芸也赶紧上去砸门,大喊小月,你怎么了,是我们啊,你在里面干什么?
咯咯……
屋子里传来的笑声很阴冷,好像虫子一样,沿着人耳朵眼里钻。我浑身都一哆嗦,手上使出了吃奶的劲,这死胖子好死不死,大半个脑门卡在里面,我抱着他双脚往后拽,那门缝也跟着合拢,卡得他很难受,大声说小南瓜,先别拽了,小月松手了,你赶紧砸门进来!
我左右打量,虎着脸抄起了那根“瘸腿”的板凳,对着门板使劲一砸,哐当声后那门板直接就倒了,葛壮也摔下来,趴在地上哼唧了两声,我上前拽着葛壮,说死胖子你特么没事吧?
葛壮捂着脖子艰难咳嗽,脸都憋红了,说别……别管我,小月……你快去看看小月。
得到他的提醒,我才急忙站起来,拉开灯绳,可里面的光线却不亮,看样子点灯早就老化损坏掉了,赶紧又从陈芸那里接过手电筒照在了房间里面。
屋子被人用黑布裹着,捂得密不透风,空气中散发出一股很浓郁的霉味,手电筒光束一扫,我瞧见屋子角落里蹲着一个人,脑门枕在膝盖上,把身子缩成一团,“嘤嘤嘤”地抽泣着。
我试探着喊了她一声,小月?
她没动静,我更紧张了,这时候才听见小月娘哭着在说,没事,她应该还认得你们,要不然,肯定不会松手的。
我一脸骇然,问她小月到底怎么了?小月的老娘抹着眼泪告诉我,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两年前,她突然从科考队辞职回家,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开始除了闭门不出之外,一切都挺正常,可慢慢的,她发现小月不对劲。
首先是个人卫生上,小月挺爱美,特别爱干净的一个女孩,可自从她把自己关进房间之后,就从来没有洗过澡:除了这个,还有别的,那就是小月一直不肯吃东西,不管婶子做什么好吃的给她送进去,都会被小月从门缝里丢出来。
她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从来说话,每次她娘想进去看她,小月都会发疯一样把人推出来,她老娘胳膊上的抓痕,就是被小月的指甲划伤的,而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两年多。
我吃惊问道,“那小月平时吃什么?”听到这儿,小月的老娘又哭了,说你们根本想不到,她从来不肯吃我送进去的饭,可是老鼠、蟑螂,还有蛇……却成为了她唯一的食物,有天睡到半夜,我发现屋子里有动静,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可开了灯一看,我发现……发现……
小月的老娘泣不成声,缓了好久才哭哭啼啼地说,她在吃生肉啊,做好的肉她不肯吃,却趁天黑,把我买回家的猪蹄膀偷出来,一个人偷偷地啃,你们没有看见她当时的样子,我女儿……她不是人,她变成了野兽啊!
“后来,她学会了翻墙,总会趁深夜爬出去,偷别人家的生肉吃,再后来,她甚至开始咬活人,一口就把别人大腿上的肉扯下来,我也是没办法,才给她房间上了锁,搬到这里来,我怕给人看见,把她当成怪物打死……”
在小月老娘撕心裂肺的哭声下,我艰难地把头转过,望着把身体缩成一个球,浑身颤抖着蹲在屋子角落里的小月,心就跟撕裂了一般地难受。
曾经那么单纯温柔的小月,为什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不人不鬼,难道她真的是怪物?
手电筒的光线照着小月,她很害怕,浑身都在发抖,葛壮爬起来,挥手挡住我的手电筒,哽咽着说小南瓜,你快把手电筒关掉吧,她怕光,别吓着她了。
葛壮一个大老爷们,说话的时候却在哽咽,受不了,转身离开了屋子,就剩我和陈芸两个人,堵在屋子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小月……你还认得我们吗?”沉默了好久,我把手电筒关了,慢慢朝她走过去。小月一直蹲在那儿没吭声,她把头埋得很低,整张脸都趴在膝盖上,长头发遮住了脸,看起来格外诡异。
我受不了心中的压抑,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说小月,你倒是说话啊,我是司马南,你认得不认得我?
我抓着小月瘦成竹竿似的胳膊,使劲摇,感觉她手臂好干,除了皮就是血管和青筋。
她整个人都瘦得脱离了人样,好像晾衣杆,在我的猛烈摇晃下,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那嗓子完全不像是活人的尖叫,三分像鬼,七分像野兽,使劲挣扎,直接把我推到。
挣扎中,我看见了小月隐藏在黑色头发下的那张脸,发黑、透紫,一对眼仁透着绿光,在漆黑的屋子里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好像一头狼。
而且她脸上,居然长满了很密集的毛发,整个脑袋下面全是黑毛,活像只大猩猩一样,只露出一对绿油油的眼珠子。
啊!
我嗓子眼发尖,被吓得惨叫一声,站起来想逃走,小月居然猛一下站了起来,双脚撑在地上,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扑向我,她浑身的骨节都在转动,发出僵硬的“咔咔”声,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动作却奇快无比。
“司马南,你快退回来!”我耳边传来陈芸的尖叫声和提醒,想退后已经来不及了,小月把我扑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我的胳膊,咧开乌青色的嘴皮,两排尖牙错落有致,鳞次栉比,宛如锯片般尖锐,发黑。
她偏着脑袋看我,眼珠子油亮,充满了迷茫和漠然,那张长满了绒毛的脸,以及无法维持人类的相貌,眼眶瞪得特别大,张开嘴之后,居然有一股腥臭发黑,不知名的液体,沿着她嘴角流淌下来。
她的喉管在蠕动,嘴里“咯咯咯”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仿佛是在笑,牙根都弯曲变形了,包在嘴里的完全不像是牙齿,而是一排排的钉子。
我吓懵了,这特么还能算是人吗?而就在我失神的那一瞬间,小月的两排獠牙突然撞在一起,猛一下朝我肩头咬来。
当心!
陈芸的惊呼声传来,那排锯齿一样的獠牙距离我脖子已经不足五公分,我闻到了大股腥臭,以及倒映在小月双眼中那充满了怨毒的冷光。
她的眼珠凸得好厉害,仿佛已经要脱离眼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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