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温笑了笑,显然是默认了识薇的话。说起来,跟聪明的闺女说话就是轻松。
识薇也笑了,“秦大将军怎么就以为我们的利益是相同的?这么说吧,凭什么是你主宰我,又凭什么是男人主宰女人?然后我又凭什么帮你创造利益,然后让你儿子来继承?”
秦桓温再看向识薇,着实是有点诧异了,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的野心居然大到这般地步,不过,野心这个东西,其实不是什么坏事,当然,前提是你有那个能耐来支撑自己的野心,如果没本事却又野心勃勃,那么,死在野心上是早晚的事情。
“男人是不是主宰女人,这一点咱们先不说,为父却是没想过要主宰你,为父是将识姐儿放在同等的地位看待,另外,为父也不是那迂腐的人,你是我女儿,流着秦家人的血,你比你两个兄长强,由你继承为父的一切又何妨?”
识薇差点要对秦桓温拊掌了,听听,听听这话说的,又漂亮又情真意切,换个人说不定就相信了,可是,先不说识薇对秦桓温这个人先入为主就坏了印象,而就算是简单的接触,也知道他城府心机极深,决然不会轻易相信他。
再说,她从来不认为,在男权之下,一个大男人会轻易的舍了儿子选女儿做继承人,别的不说,就福亲王吧,明明有女儿,别人都说他没子嗣,女儿,那根本就不在子嗣范围内,而像福亲王那种,重视独女,连嗣子都不想要的人,在外人眼中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奇葩。
秦桓温会这么说,也不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顺着她的意思,先将她安抚下来为他卖命,至于日后尘埃落定的时候,或许不用等到那个时候,说不得就要想办法弄死自己了,当然,说不定也会在这个过程中,想办法将自己弄成傀儡。
——就跟那位便宜外祖父一样。
“大将军这话说的,的确是叫人很心动……”
秦桓温眉宇微动,似有喜色,不过,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只怕是没那么好说话,或许还会有另外的条件,所以静默以待。
“心动归心动,只是,我为什么不能直接拿到手,而是要从你手里继承?”
秦桓温看着笑盈盈的识薇,面上的表情终于冷了些,“识姐儿,凡是要有个度,一旦过了,可就不好了。你心志高,但是,这女儿家存于世,到底不容易,有些东西想要自己拿到手,更是千难万难。为父的话,你再好好想想。”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
说完勾着唇,眉眼不动,那眼神却跟深潭一般,深不见底。
秦桓温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他的权利到底只是在军中,在这建安皇城中,还真没他蹦跶的余地,因此,识薇自然不介意跟他说破了,说实在的,秦桓温真要心大到想要那个位置,也就只有造反一个途径,而且还只能从边境开始,而他一旦有心,整个秦家都必将为之覆灭,所以说,或许不是秦桓温还顾念秦家这一大家子,仅仅只是还没到舍弃的时候。
啧……
次日,识薇接了殷雪颖的帖子,又两日去了中书令府上,因为只是寻常的生辰,登门为客的,也就殷雪颖的外家的人,还有殷氏本家的一些人,再有就是殷雪颖结交的一些友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殷雪颖关系不错的人,不是性子跟她有些类似,就是那种比较好性儿,能够包容她“傻气”的人,虽然见到识薇让她们很意外,不过,到底是没说什么。
殷雪颖那炮仗脾气,在识薇面前却下意识的收敛了不少,旁人见了都啧啧称奇,都说颖姐儿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真是奇了。
殷雪颖气得想要打人,不过在“偶像”面前,忍了,暗暗的拿眼睛瞪人,大有回头算账的意思。
不过,这点小动作岂能瞒过识薇,识薇吧,那就是个恶劣不正经的,神态散漫的逗人,如此,殷雪颖可不就遭遇了谢韫同样的待遇,不过,她跟识薇到底还不熟,不像谢韫会反唇相讥,所以,着实被“欺负”得可怜巴巴的。
偏生,不管是家里面的人,还是好友,都没一个帮她的,在一边乐呵呵的嗑着瓜子看好戏,殷雪颖头一回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的“灰暗”。
识薇是个到哪儿都不会掩饰自己本性的人,这些人多少都听说过她,现在瞧着,虽然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但是,也却是“挺坏”,不过这种坏,让人讨厌不起来就是了。
因为就单纯的相处,并无目的性,气氛倒是不错,相比起来,哪怕仅仅是半日的相处,似乎也比那见过很多次人更为熟稔,当然,因为识薇总是下意识的对她们多有照顾,而且仗着身高优势,倒是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都不知道,她其实是她们中最小的一个,当然,指的是这壳子,要论芯子,识薇肯定是大姐大。
殷雪颖虽然挨了“欺负”,不过,到后面已经挨挨蹭蹭的坐到识薇边上去了,是越“欺负”越亲热了,她娘知道了,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自己果然是生了个傻姑娘。
傻姑娘在送走识薇的时候还念念不舍,表示自己回头去找她玩儿。
识薇笑着颔首,她事情多,之前也一般都是谢韫找她的时间更多些。
而今秦家都准备秦桓温的婚事,因为是跟公主成婚,公主虽然是继室,但是身份尊贵,再加上秦桓温现在的身份,也不是当初娶秦朱氏的时候能够相提并论的,因此,这排场比那时候可要大太多了,这忙的事情肯定就多,可以说从圣旨下来,上上下下,基本上都是脚不沾地。剩下也不过两三日的时间,识薇也没去国子监上课,不过,她倒是依旧“闲得很”,什么事情都找不到她头上来,在这大将军府里,她就如同客居的娇客。
不过,其他人只能由着她,而识薇自己也没有半点不自在。
要说大六月的天成婚,肯定遭罪,不过也没办法,秦桓温的时间不允许。
成亲的正日子是六月十八,十七这一日,文昌公主那边送嫁妆过来。
没错,文昌公主是直接嫁入大将军府的,日后都住在大将军府,而不是她的公主府,这其实也算是对秦桓温的补偿了,文昌公主做事荒唐,虽然承诺过成婚之后不会再如此,但是,如果放任她在公主府,而秦桓温又不在建安,万一又搞出事情,那真的是脸面都要丢尽了,秦桓温好歹是守卫印国疆土,立下汗马功劳,就算是皇室公主,也没有如此羞辱人的,而文昌公主住在大将军府,自然是想乱来也没那个条件。
文昌公主的嫁妆,其丰厚程度,叫人咋舌不已,先不说这大件的家具都是四整套,样样都是各种最珍贵的木头,然后各种奇珍异宝、古董字画琳琅满目,还有那金银珠宝首饰,全都是整箱整箱的装,更别说那诸多的各种皮毛,各种缎子,大小宅院,大小庄子,还有一大堆的铺子,讲真的,就算是门阀世家最尊贵的姑娘出嫁,其嫁妆都丰厚不到这般地步。
大将军府的家底儿,翻山十倍,都未必比得上文昌公主的嫁妆。
这或许又是对秦桓温的补偿。
秦家这边的亲朋,看到这些,再不看重钱财的,怕是都止不住有些眼红。
识薇瞧着这些,微微的眯着眼睛,然后缓缓的笑了,如果秦桓温真有某些心思,那么他应该会花些功夫在他这个公主媳妇儿身上,他想成事,少得了钱财么?虽然说,秦大将军在边境的时候应该就得了不少,但是,也远远不够的,文昌公主可不就是送上门的财神爷么?秦桓温要是不抓在手里了,那才是叫奇了怪了。
都说秦桓温跟原配妻子感情甚笃,就是不知道秦桓温年轻的时候是真心真意,还是用手段将人哄得对他死心塌地,为的就是朱家的门路,不过,事情过去太多年了,这些事情怕是已经找不出答案了,不过,识薇估摸着,秦桓温对女人应该是很有一套,魏琳其实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文昌公主受过情商,后来风流放荡,这种女人看起来不好抓在手心里,但是,有时候事情其实也没那么困难,文昌公主这种人,只要抓住了她心里柔软的地方,怕是比很多人都容易上手,而秦桓温这人,在拿捏人心方面,想必是个中高手。
到底是是与不是,过些日子就能知道了。
看了这些嫁妆,识薇就兴趣缺缺的离开了。
十八这日,朝食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朝食过了,陆续就有宾客登门了。
这些人,是属于跟秦家关系比较近的,登门是为了帮忙。
而今日,客人只会比前些日子秦耀宗跟秦承业加冠多很多,那些朝中大佬,各世家豪族的掌权人们也都会登门,当然,因为有各自的事情,他们来得就比较晚了,大概要等到临近晚食席宴的时间。
识薇这里,倒是跟秦耀宗秦承业两人加冠那日差不多,不过,到底是客人太多,她这里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些,不过,这对识薇而言没什么影响。
崔宣和今日倒是没有登门,挺谢韫他们的意思,除非是亲近或者是至交好友本身,遇到这种大喜事,否则他一般是不参见的,人太多了,他身体可能会受不住。
今日是秦桓温跟文昌公主成婚,跟他没关系,他想不想来自然随意,没人管到他头上去。
识薇也理解,自然不会介意。
说起来,因为识薇那日一席话,回去后,当真是细细的询问了太医,而且询问的还不止一人,果然,情况跟识薇说的差不多,不是那种绝对沾不得的东西,当真是不必要过得那么精细,稍微的粗糙一些,身体接受的食物也更多更广泛一些,更有好处。
问到了点子上,太医们也说得更为仔细,说到底还是担心崔宣和的身体出了岔子,他们会背锅。
崔宣和他娘,因为太医们早没说,险些发飙,好在是崔宣和给安抚了下来。
其他人待客或许是绞尽脑汁,尤其是因为自身的出身低,怕是下意识的想要讨好那些贵人,一开始就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却不知道,越是这样,那些人只会越发的用鼻孔看人,你做得再好,人也会挑出毛病。
识薇这里可就没这份待遇,她待客,甚至称得上是怠慢,在她这里,就两个词:自便,随意——需要什么,就自己开口说。言下之意,就是没那么多功夫个个都招呼周到,不会围着某一个两个人转,要是不说,等着别人发现,问到你头上来,不要意思,在识薇这里是绝对不可能的,受了委屈,大概也就只能受着了。
原本或许还想仗着身份摆谱的,自然就摆不下去了,没见以谢氏王氏的公子姑娘为首,都随意和气得很么,旁的人,有什么资格摆谱。
如此,在秦家其他主子水深火热,身心俱疲,还不得不打起精神,端着笑脸招待客人的时候,识薇依旧轻松自在,玩点小游戏,闲话闲话,也就那么一回事。
建安皇城这么大,其实红白喜事都比较常见,只不过,要说上一桩最值得津津乐道的婚事,大概还是王过更崔泱的婚事,不过这桩婚事,最后成了闹剧就是了。尤其是王过在那日消失之后,这都两个多月了,一直都没见过踪迹,不知道是真的“闭关”去了,还是因为伤了面子,到现在依旧不愿意见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位高权重的宾客也陆陆续续的登门。
这时候,秦大将军已经出门迎亲去了,时间点大致上是掐着的,基本上迎回来之后,就是良辰。
秦桓温迎娶文昌公主倒是很容易,拦门的人那基本上等于没拦,客客气气的将人给迎了进去,这就是文昌公主声誉有损带来的恶果,就算是身份尊贵,嫁妆丰厚,底气也依旧不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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