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神龛前的女子,正是被赵光义金屋藏娇的潘影。
只不过,从潘影到了官营教坊以后,赵光义从未再召见过她,似乎把她遗忘了。
潘影借着自己特殊的身份,再官营教坊里兴风作浪。
期间,她联系了不少人,也暗中得知了雁门关的事。
对于出手把杨家父子葬送在雁门关的人,她十分感激,并且也因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可是,如今杨家父子不仅完好无损,还因此获得了极大的功勋,这让潘影心里非常恼怒。
她觉得,今晚有必要通知对方的人过来,好好谈谈。
……
官营教坊外。
落叶像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孩子,义愤填膺的冲出了官营教坊。
教坊外,有一匹黑色的马,落叶跨上马背,狂奔而去。
落叶一路狂奔,到了杨七以前重建天波杨府时,暂住的聊斋内。
聊斋如今已经成为了火山卫在大宋的一个重要的据点。
落叶进入到聊斋内,脸上的怒气一扫而光,重新恢复到了那个冷若冰霜的面孔。
在聊斋内的主厅,有近百个人,在不断的整理从各地传递来的资料。
落叶进入到主厅以后,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厅的椅子上。
“查的如何?”
落叶的声音冰冷如霜,和此前在官营教坊里的模样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一名火山卫小头领,向落叶禀报道:“咱们的人手,查到了高家以后,就断了。不过,经过手下仔细探查,发现雁门关的事儿,高家并不是主谋,顶多算是一个从犯。真正的主谋还潜藏在背后没有挖出来。”
落叶悄无声息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银镯子,递给了火山卫的小头领。
“查查这个东西,看看从哪儿流出来的。”
小头领瞧见了银镯子,也是愣了愣。
“你又去教坊了?”
落叶冷冷的撇了她一眼,低声道:“首领的命令很明确,让我们赶到他回汴京之前,查出牵扯到雁门关阴谋中的所有人。杨将军已经回京了,我估摸着首领也快要回京了。现在我们迟迟查不到幕后真凶,为了尽快查出真凶,我必须去教坊。”
小头领冷眼盯着落叶,提醒道:“那个女人可是一个狐媚子。你想钓鱼我理解,我只是提醒你,谨慎行事,别到了最后被鱼钓了。”
落叶沉默了片刻,淡然的扫了一眼小头领,道:“醒主子传话过来了,我们利用火山卫帮助醒主子的事儿,首领已经知道了。醒主子说,首领对此事很不高兴。
如果我们不尽快查明雁门关的事儿,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
那么,首领回来以后,一定会把我们赶到醒主子身边去。
到了醒主子身边,我们就成了废人了。到时候就再也不能帮醒主子做事了。
你觉得,一个狐媚子,会让我背叛醒主子吗?”
小头领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们命是醒主子救的,我们发过誓,誓死效忠醒主子。”
落叶摆了摆手,“下去查吧。”
小头领拿着银镯子,下去查来历。
落叶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他和潘影的关系,其实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
他清楚潘影的身份,潘影也清楚他的身份。
唯一不同的是,他知道潘影接近他的目的,潘影却不知道他接近她的目的。
为了在潘影面前不露出破绽,落叶这个僵尸脸患者,每天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磨练自己的演技。
落叶坐在椅子上,努力摆出了一副笑脸。
拿过了镜子瞧了瞧,觉得不满意,又重新换了一个表情。
练习了好一会儿。
小头领匆匆跑进了主厅,面露喜色。
“查到了,查到了。”
小头领手里拿着银镯子,同时还拿着另外一个物件,一个金锁。
“查到这东西的来历了?”落叶愕然问道。
小头领点头,道:“这件银镯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属下通过这个银镯子,查到了一条线索。”
落叶问道:“什么线索?”
小头领说道:“这银镯子,和这金锁,原本都是潘家的旧物。准确的说,是潘家本家的物件。朝廷当时抄家的时候,并没有查获到这些物件。不过,属下顺着这条线,找到了这一块金锁。
这一块金锁,就是线索。因为它是从一个顶级的将门家里流出来的。
他们家,极有可能就是策划此次雁门关事件的主谋?”
“是谁?”
……
却说,在落叶不惜出卖色相追查雁门关事件始末的时候。
杨七带着他手下的人马,已经临近了代州城。
在代州城三里外,一行人拦住了杨七的兵马。
为首的是一个肥胖的汉子,穿着宽大的绸缎长衫,邋里邋遢的,毫无形象可言。
此人带着十七八个奇形怪状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持有兵器。
看着像是江湖人。
“卑职大同军参军杨宁,参见七少爷。”
杨宁拱起肥胖的大手,向杨七施礼。
杨七侧目,看着他,低声问道:“大同军参军?杨保的干儿子?”
杨宁一笑,像是一个弥勒佛似的。
“承蒙干爹不弃,认我这个不成器的人,当他的干儿子。”
杨七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杨保认不认你当干儿子,跟我无关。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
杨宁笑着抱拳,谦卑道:“七少爷尽管问,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七冷声道:“我很想知道,是谁任命的你当的大同军的参军?你是有朝廷的圣旨,还是有我爹的手书?”
杨宁脸上的笑意一僵。
“七少爷,卑职和卑职的干爹,都是杨家的仆人。老家主一直忙于军务,没时间理会代州的一切事宜。所以救托付给了卑职的干爹。
卑职的干爹对于杨家,忠心耿耿。他眼看着大同军糜烂,所以就派卑职暂时的掌管了大同军。
卑职的干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杨家的家业。”
杨七哈哈大笑,笑罢之后,说道:“这么说来,你这个干爹杨保,对我杨家也算忠心。既然如此,那我这个杨家的人,前来接管代州的时候。你干爹这个忠仆,是不是应该立马拱手奉送上来?”
“这个嘛……”杨宁一脸为难,道:“七少爷有所不知,代州地处边关,代州城内的情况十分复杂,各大势力盘桓错节。七少爷您初来乍到,就要夺取代州内所有的权力,只怕许多人会不服。一旦强硬接管,到时候肯定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儿。
卑职也听说了,七少爷昨日就进入了代州城,并且还遇到了袭击。
卑职可以断言,一旦七少爷您强行接管了代州城,到时候遭到的袭击,恐怕要比昨日的多十倍。”
杨七失声叫道:“这么凶险?那可怎么办才好?”
杨宁笑道:“不如暂时由我干爹继续管着代州城。七少爷可以先尝试和代州城里的各大势力攀一攀,徐徐图之?”
杨七沉吟道:“你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不过,本官觉得太慢了,本官没那么多时间浪费。既然代州城里各大势力错综复杂,要是理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理顺。本官觉得,应该调集大军,屠了代州城,快刀斩乱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也省的去祸害别人。”
杨宁一脸惊愕,失声叫道:“你这么做,会错杀许多平民百姓……”
杨七摊开手,随意道:“一些平民百姓而已,杀了就杀了。就当他们不幸好了。到时候就说,就小股的辽人潜伏在代州,意图攻陷代州。一切都推到辽人身上,再好不过了。”
杨宁盯着杨七,喝骂道:“你这是草菅人命。”
杨七收起了嬉笑的面孔,冷声道:“草菅人命又如何?似你们这些仆从,胆大妄为,竟然敢以仆欺主。就算是死十次也不为过。”
杨宁肥胖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沉声道:“七少爷你这是要鱼死网破?”
杨七冷笑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杨宁眯起的眼中,闪过一到精光。
他突然抬手。
在他身后的十八个江湖豪客,猛然扑向了杨七。
杨七见到江湖豪客们扑了过来,面色冷峻,丝毫不惧。
“格杀勿论。”
随着杨七一声令下,从他身旁扑出了上百位的刀斧手。
上百位刀斧手,组成了一个冲锋阵和江湖豪客们厮杀在一起。
江湖豪客武功虽然高强,但是在军阵面前,显得脆弱无力。
几个呼吸的时间,江湖豪客们被上百位刀斧手杀的干干净净。
杨宁见情况不妙,骑着马转身就跑。
杨七提起一杆大枪,奋力一掷,直接把杨宁连人带马的钉在了地上。
杨七率领着手下四千人马,快速的奔向了代州。
兵马很快冲到了代州城下。
代州城四门紧闭。
护城河上的吊桥也全部悬起。
城头上看不到一个人。
只有那城墙凹槽处闪烁的一道道的寒光提醒着杨七。
在这城头上,潜伏着很多人。
待到杨七跨马走到了城下的时候,从城头上冒出了一个全身包裹着盔甲的人影。
“七少爷,您这又是何必呢?”
杨七听到了城头上人影的喊话声,听出了此人是谁。
杨保。
曾经杨七在汴京城的天波杨府,见过此人几面。
杨七勒马,盯着城头上的人影,沉声道:“你说呢?”
杨保浑身包裹在盔甲内,看不到容貌,只听他喊道:“七少爷,代州城掌管在属下手里已经十几年了。代州城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规则。在这代州城里,有商客、有百姓、有江湖游侠、有汪洋大盗、有叛逃的死囚、甚至还有辽人、党项人。
属下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让这些人在代州城内和睦相处。
如今少爷您突然来掠夺属下的成果,您让属下如何甘心?”
杨七冷声道:“你若真是有功,杨家自然不会亏待你。但是,有两件事,你做的过头了。第一件事,就是雁门关的事儿。十万辽军南下,围困雁门关。我不相信紧挨着雁门关的代州,会听不到一丁点儿的风声。
然而,从雁门关出事起,到雁门关事情被平定。你们代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一点儿猫腻?
第二件事,你不该以仆人的身份,欺我杨家。
特别是,不该欺负到我头上。惹到我头上的人,都得死。”
杨保低声喝道:“七少爷,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杨七冷冷的道:“要么你死,要么代州城里所有人,陪着你死。”
“杨延嗣!”
杨保突然高声叫道:“你当真以为,没有了你杨家,我杨保就真的走投无路了吗?我杨保,早已用代州做筹码,投靠了陛下。
陛下已经敕封我为代州观察使。你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攻打代州,围攻我这个代州观察使,那就是造反。
造反的罪名,你们杨家承担不起。”
“哈哈哈……”
杨七闻言,朗声大笑,“我就说嘛,你杨保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杨家作对。原来是投靠了一个更大的靠山。难怪你敢派人在代州城里刺杀我。”
杨保大声喊道:“本观察使,现在叫钱保,不叫杨保。不再是你杨家的奴才。本观察使,现在也是朝廷命官。
本观察使劝你还是尽快带兵离开这里,不然别怪本观察使不客气。你今日如此行径,就算本观察使杀了你,报到了朝廷,杨家也拿我无可奈何。
保不齐,陛下还的升我的官儿。”
杨七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你说这话,是代表陛下,还是代表你自己?”
杨保傲然道:“自然是代表朝廷。”
杨七玩味笑道:“这么说,是陛下容不下我杨家咯?”
杨保讥讽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所以本观察使劝你不要张狂。现在你带人速速离去,本观察使可以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上奏折弹劾你。”
杨七阴沉的一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没想到这次攻打代州,铲除家仆,居然还有这种以外的收获。”
杨七话音落地,顿时冷下脸。
挥手。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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