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楼!”金小凤眸光怨毒,喊得声嘶力竭,“你这是蓄意谋害,我要向里正告你,判你个斩刑!”
金小楼伸手一扯,将那氅衣从金小凤身上扯了下来,扔在地上:“我泼的可不是你,我泼的是我自己的衣服,至于你为什么会钻到我的衣服里去,那就要叫明察秋毫的里正来评评理了。”
“这衣服是你的?”金小凤抱住胳膊护在身前,“就凭你也买得起这样好的衣服,我才不信!”
“我今日正要去县城,你若不信大可跟我一道儿去,查查成衣铺里的单据,白纸黑字,看这衣服究竟是谁付的单。”金小楼说着将剪子往金小凤脚下一扔,“不过,我劝你赶紧烧水洗头去,不然你这一头长发,到时候只得一剪子剪了了事。”
“金小楼,你给我等着!”金小凤无可奈何,只得撂下句话,脚一跺,往灶房屋里走。
……
金小楼刚到信宁,便见到一队粮草车从街道上往城外驶去。
行军打仗,粮草皆由各地知县负责,金小楼径直往知县府去,今年收成本就不太好,近来又恰好是多雨季节,粮草往往运到军营时,就已经受潮发霉了,想必和知县也在为粮草的事发愁。
刚到和府门口,管家一见金小楼,忙迎了出来:“哟,小楼姑娘,我们老爷心情不佳,正盼着有人能和他吟诗作对,排遣郁结呢,你来得正好!”
金小楼尴尬一笑:“吟诗作对我不擅长,不过排遣和老爷的郁结,我倒是有个法子。”
管家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赶紧带着金小楼往书房里走。
和正义正坐在红木方桌前,一手扶着额,一手翻桌上的书。
金小楼透过朦胧的纱窗看进去,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齐民要术》。
齐民要术?这书金小楼熟。
都是搞农学的,再怎么这么出名的农科书她还是看过的。
管家敲了敲书房的门,唤了声:“老爷,小楼姑娘来了。”
和正义眉一皱:“挖个坑,填点土,把蔬菜一层层放进去掩埋好,可以使蔬菜保持水分,如刚摘时一般新鲜,这主意好!只是……这坑怎么从信宁移到乌黎江边去呢?”
嘟囔着随口问道:“小楼姑娘?什么小楼姑娘?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把那些莺莺燕燕往府里带,要是被夫人发现了,我可不承认的,到时候全说是你的相好。”
“咳咳。”管家抹了抹额头的汗,不好意思的望了金小楼一眼,冲屋里到,“老爷,是小楼姑娘,少爷纳妾那日,在正厅里和老爷说了句诗词的小楼姑娘。”
“哦,金小桃的妹妹金小楼?”
书房的门扑一声从里打开,和正义穿着一身青色袄衣,胡子拉碴的站在门口。
“小楼姑娘快请进。”和正义惜才爱才,对于有才之人,向来以礼待之。
金小楼笑吟吟的冲和正义行了个礼:“和大人可是正为运输粮草的事发愁呢?”
和正义一怔,紧接着将手里的书卷放下:“咳,别说这些恼人的烦心事,既然小楼姑娘来了不如和老夫对对诗词如何?”
和正义为粮草的事烦扰得胡子都长出来了,正好来个有才学的,缓缓脑子。
可金小楼笑着摇了摇头:“小楼诗词不行,不过这粮草的事,倒是有办法。”
和正义哈哈一笑,显然是没有当真,一个小女娃谈粮草,想来也是些天真之言。
当下,只是掸了掸衣袖,随手抽出一卷诗经,眼看便要吟诵起来了。
金小楼苦恼,赶紧接着道:“和大人可是烦心那粮草的储存问题?近来雨水甚多,行军打仗战线又长,只怕许多粮草运到前线时已然腐烂变质。”
和正义眼眸一亮,他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女子竟也懂得这么多。
当下不再小看金小楼,遂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问题数百年来没有解决,十足十的头疼,战场上的士兵又累吃得反而还不好,真是恼火。若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大周还怕打不赢一个区区的南夷?”
金小楼头一扬:“我有办法。”
和正义缓步走到桌后,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书房正中挺立而站的金小楼。
用目光期许她接着往下说。
“大人可知道食物腐败的原因?”金小楼说到,“是细菌。”
“细……细菌?”和正义从未听过这个词。
“没错,一种我们用眼睛看不到的东西。”金小楼解释到。
和正义有些犹疑:“既然看不到,那你怎么知道这样东西存在?”
“大人你能看到风吗?”金小楼笑了笑,“你看不到风,却能看到风过颤动的树枝,看到飘逸的旗帜,同理,我们看不到细菌,但却能看到细菌发酵后腐败的食物。”
“而想要更好的保存食物,便要杀死食物中的细菌,尽量隔绝空气无菌保存。”金小楼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出门时准备好的罐头,“大人请看,这是罐头,我将食物做熟后用蒸汽高温杀死了里面的细菌,再密封保存,就这样一个罐头,最短也能放上三个月。”
“三个月?”和正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震惊,若是能将食物放上三个月,那军粮问题可就全都解决了。
“没错,大人不信可以试一试。”金小楼将罐头递给和知县,“我这里有六百个罐头,你可以先运往军营,若是士兵们吃的时候罐头里的食物坏掉了,我分文不要,另赔你一百两。可若要是保存完好,这六百个罐头,我要卖六百两银子。”
“一言为定。”和正义盯着手里捧着的铁罐子,“这罐头怎么吃?”
金小楼回道:“很简单,拔开软木塞,在火里一加热就行。既方便又营养,还美味。”
“好,六百个罐头我明日派人来取!”
……
香雪阁外,木芙蓉随风翻起一层层的红浪。
阁中,孟广美举着把小剪刀剪去了花瓶里的残枝,抬头问一旁侍立的丫鬟:“怎么样?”
丫鬟蜀葵忙道:“刚走,她一走,老爷便命人端了个铁盒子去厨房,说是热来尝尝味道。”
“铁盒子?”孟广美有些奇怪,“尝什么味道?”
蜀葵摇头:“不知道,那盒子里似乎是装有什么吃食。”
“哼,吃食?家里的山珍海味吃多,偏要尝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孟广美手一用力,咔嚓一声,剪断了一整朵开得正艳的海棠,“叫厨房热好了先送一份到我屋子里来。好个金小楼,竟然在老爷书房里待了这么久,这金家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讨人厌。”
“是。”
蜀葵赶紧应下,刚要往外走,便听夫人又道:“将那金小桃叫来。”
不一会儿,金小桃便侯在了门外。
她穿了一身妃色绸绣桃花纹的短褂,下身一条绸裤,手里还拿着把织纱嵌玳瑁的折扇。
孟广美瞟了一眼,忍不住腹诽,这村里来的就是小家子气,像没见过扇子一样,大冷的天了还拿在手里。
哪知道金小桃一进门便将手里的扇子向孟广美递来:“娘,昨日上街我见这扇子好看,买了回来,特意给娘送来。”
“大冷的天,你送我扇子,是什么意思?”孟广美毫不客气,一句话说得又尖又利,吓得一旁跟着金小桃的丫鬟扑通一下竟跪在了地上。
金小桃却笑了笑:“秋天蚊虫少了,不适宜带团扇,可带把折扇在身边也是不错的。娘你看,这扇子是沉香木做的,扇起来香风阵阵,既美丽又风雅。”
孟广美冷笑起来,她是书香世家出生的小姐,自小熟读诗词歌赋,又善舞,祖父、父亲和哥哥三代中举,年纪尚轻嫁给了知县老爷,成为知县夫人。
她还用一个村里出来的农女教风雅?
真是叫人发笑。
孟广美并没有去接金小桃递过来的扇子,金小桃伸在半空的手尴尬的收了回去。
“你既是金小楼的姐姐,你可知道金小楼平日里都念些什么书,会些什么,刺绣?歌舞?烹饪?”
金小桃一怔,她没想到夫人叫自己来竟是问金小楼的事。
随即摇了摇头:“她什么也不会。”
“胡说,你可是在成亲那日亲耳听到的,她至少是会诗文的。”
孟广美淡淡的开口。
金小桃也一直想不通,向来连大字都不识的金小楼,怎么会突然会了诗文:“兴许她就只会那一句,娘,你信我,我和小楼从小一块儿长大,她在我家里只负责喂猪养鸡,哪里念过书,她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这就奇怪了,那她给老爷带来的吃食又是什么呢?”
孟广美正想着,门外蜀葵领着厨娘走了进来。
厨娘手里端着木盘,盘子里搁着一个白玉小碗,碗里是土豆烧的牛肉泥,正热腾腾的冒着气,香味顺着热气飘进了孟广美的鼻子里。
“这便是金小楼送给老爷的吃食?”孟广美招招手,让厨娘端着盘子走近些。
厨娘忙点头:“回夫人的话,据老爷说,这叫……土豆牛肉罐头,正是小楼姑娘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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