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日在周围县郡看了看,这里的米价果然便宜,运到许都后扣除各种开销,最少还有两成纯利,大有可为呀!”
丁斐说起这两天的“考察”结果,兴奋的满脸放光,眼波中有一串铜钱在不停的晃啊晃。
“关我鸟事!”卞秉仍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哎,怎么不关你事?咱们可都说好了,一起搭伙做这个买卖的。”丁斐急赤白脸。
“我没答应,那是你自说自话。”卞秉放下酒杯,对江岳解释道:“这厮号称许都第一财迷,有名的要钱不要命,你以后离他远点,免得招惹是非……”
丁斐是沛国谯郡人氏,字文侯,也是最早追随曹丞相的创业元老,平生不好女色,不好权势,唯独只爱孔方兄,多次因为贪赃枉法受到惩处,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混上两千石的青绶。
但他是曹丞相的同乡故旧,每次犯事之后,曹丞相都会尽力回护,板子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轻描淡写的惩处一番,不久后又会重新启用,所以直到现在还能稳稳当当的挂着千石黑绶。
几次犯事之后,丁斐也认识到贪污不是一个好办法,想捞钱不如做生意,以他的人脉和关系,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把钱挣了,乾坤门出现后,他立刻意识到这里面蕴含的巨大商机,想到了贩卖米粮的好主意,这次跟着卞秉和秦媪一起来寿春,就是跟团实地考察来了。
拉卞秉入伙,主要是为了利用“曹国舅”的身份,让贩米的车队可以畅通无阻的来往于乾坤门两端。
“斐公要做稻米生意?”江岳突然插话问道。
“是啊!乾坤门一出,千里之外瞬息即至,从扬州到许都的路程减少了一半,也就省下了一半的贩运开销,小兄弟,这个买卖做得做不得?”丁斐得意洋洋,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豪。
“这个买卖当然做得,可是扬州到连岗聚乾坤门仍有千里之遥,还是太麻烦了一些,斐公何必舍近求远,不在连岗聚周围找几样其他的生意?”
“连岗聚周围都是穷山沟,有什么生意可做?”丁斐不屑一顾的样子,江岳年纪轻轻的一介武夫,怎么比得上他那充满智慧的经济头脑。
“靠山吃山嘛。”江岳笑道。
“嗨,这个生意早被别人抢了,连岗聚周围的山珍野味还有各种药材,都被曹洪曹子孝包下了。”许都周围人烟稠密,各种山珍野味和中药材的需求量很大,连岗聚出产的山货,已经被另一个著名的财迷曹洪抢先下手,形成垄断。
“山珍野味和中药材,能有多大的规模?不如直接做木材生意,把连岗聚周围的林子都砍了,送到许都贩卖。”江岳试探着提出建议,木材生意如果已经有人做了,他还有更厉害的一招。
“哎,哎,哎~哎——哎,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丁斐的声音拐了几个弯,楞在那里,眼珠子却转个不停,连岗聚的周围山林密布,其中不乏高大粗壮的古树,砍下来送到许都,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好木料可以直接卖,不成材的也可以开窑烧砖,只要拿下连岗聚周围的几片林子,斐公数年之内必成巨富,比贩卖稻米轻松多了。”
房子是最贵的生活必需品,建材行业大有可为,木料和砖瓦就是这个年代的建材,砖瓦也是用木材烧出来的,只要垄断了连岗聚的木材生意,丁斐很快就会变成一位富可敌国的房地产大亨。
“好主意!好主意!好兄弟,你可真是人才啊!”丁斐把卞秉挤到一边,拉着江岳的手用力摇晃。
他虽然号称许都第一财迷,其实并不擅长敛财,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贪污公款,没吃到狐狸,反而惹了一身骚,听到江岳给他出了一个靠谱的主意,立刻惊为天人,恨不得把这个年纪轻轻的一介武夫当成财神爷供起来。
“斐公过誉了,我这个主意说穿了一钱不值,别人早晚也能想到,可一定要抓紧些,不要再被人抢先。”
“明白,明白,江君有什么赚钱的好办法,再教我一招吧!”
丁斐对钱财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和收集欲,如同韩信带兵,多多益善,光一个木材生意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他却仍不满足,想让江岳再给他出几个好主意,从而广开财源,实现富可敌国的人生梦想。
金斧子,银斧子,铁斧子,全都是我的斧子!
江岳有点石成金之能,既然有缘遇到这样的高人,当然要把他的本事全都学到手,否则的话,岂不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咄的一声,卞秉重重一墩酒杯,不满地说道:“江岳已经指点过你,怎么还是贪心不足?”
嗯?丁斐疑惑地看看卞秉,又看看江岳——这才几天工夫,他们两个就勾搭到一起了?卞秉竟然会为江岳出头!
“我这几天在指点江岳练武,他的天赋不错。”卞秉解释他和江岳的关系。
“没想到啊,江岳这厮面相忠厚,竟然还是一个拍马屁的高手,竟然以练武为由,攀附上了卞秉!”
丁斐暗暗称奇。
卞秉身为曹丞相的小舅子,想拍他马屁的人太多了,但是卞秉一向眼高于顶,除了那一票光和年间就投奔曹丞相的老兄弟,对其他人都是带搭不理的,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料却对江岳青睐有加。
“呵呵,我和秉公乃是同乡。”江岳堂而皇之的以卞秉的同乡自居,尽量把他和自己绑到一起。
“你们两个,怎么能算同乡呢?”丁斐莫名其妙。
“怎么不算同乡?我们都是琅琊国人氏……”卞秉接过话头,把他那独特的世界观又吧啦吧啦的讲了一通,道理似通非通,其实狗屁不通。
一开始,丁斐还试图和他争辩,但他对穿越时空的概念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自己的三观也没有完全建设好,几个回合下来,被卞秉驳斥得体无完肤。
“盘古开天辟地,女蜗娘娘补天,仙家手段神鬼难测,几座小小的乾坤门就算得了什么?”卞秉有力地挥动手臂,做出最后的结论,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乾坤门只是仙家法术而已,这个世界并没有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仍然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转,不必大惊小怪。
无敌了!
丁斐毫无悬念的,也被打败。
江岳报以同情的微笑。
有信仰的人就是三观坚挺,有什么解释不了的难题,一股脑都推到神仙头上,自然立于不败之地,就像后世里的有神论者,认为是上帝让地球绕着太阳转的,同样也是无懈可击。
“好吧,就算你们两个是同乡好了。”
丁斐理智地认输,不再就这个问题纠缠,对江岳问道:“刚才你说的那个生意,到底是做什么?”
江岳答道:“赚钱的路子,现成的还有一个,一开始也许没有木材生意来得快,但是胜在稳定和长远,可以一辈一辈的传给子孙后代,与国同体。”
这么厉害?!
丁斐越发眼热,一叠声地追问道:“快说,是什么好路子?”
“法不可轻传。”江岳的笑容突然变得无比奸诈,和他相比,满脸财迷相的丁斐倒像一个敦厚正直的老实人。
他停顿片刻,吊足了丁斐的胃口,才在他的催促声中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生意和那个木材生意,我都筹划已久,本来想和秉公一起做的,既然斐公有意,那就大家一起发财好了,依我看,秉公可以占三成份子,斐公也可以占三成份子,我只要一成干股就够了。”
江岳只是临时起意,却说得煞有介事,好像真和卞秉商量过一样。
卞秉翻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继续闷头喝酒。
江岳这两门生意都和乾坤门有关,巨大的利益,必然会引来各方窥伺,除了那种上下左右都能摆平的权贵,其他人肯定干不了,江岳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军官,本来没有机会参加游戏,他现在要一成干股,就是打算空手套白狼,跟着卞秉和丁斐分一杯羹。
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再说。
丁斐的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犹豫再三后,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行!决计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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