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根本就是利用他的情绪,借机打探医生所给她下的结论。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傅司突然想起来严戈说得那一句话,这姑娘不同凡响,一点都不好骗。
其实,何止是不好骗,简直是诡诈!
哪有人会这样利用一切来以此达到自己目的的?!
对此,傅司只能咬着牙,面目表情地回答:“……不是。”
宴九看他那明明被戳穿,还要硬着头皮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傅司:“……”
那一副宠溺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正当傅司心头微恼的时候,宴九已经渐渐敛了笑,然后道:“不管他说我是与不是。但傅司,我是疯子。早在这十年里我就已经疯了。”
那种煎熬和拉锯,早就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在那十年间的日日夜夜里,她学习、吸收着部队里的团队精神,知道了战友兄弟情,却心里又时刻记着自己身上还背负着蒋怡那一条命。
她敢不听话,蒋怡能有一百种的死法。
所以她只有乖乖听话,蒋怡才会在那栋小楼里安然无恙。
在那段日子里,她时常会从蒋怡被宴国怀杀死的噩梦里惊醒。
所以她担心害怕母亲的生命、她犹豫愧疚战友的安危。
那些挤压在心里的情绪一直随着时间的不断发酵,煎熬着。
直到最后,一败涂地。
黑暗中,宴九的漆黑的双眸已经恢复了神采。
可此时,傅司却觉得,这双眼睛在无声的哭泣。
严戈说,她在拼命活得像个正常人。
傅司不知道这份拼命得多拼命,才能做到这样。
他唯一知道的,自己的心很疼。
很疼,很疼。
回去的路上车内气氛如同死一般的沉默。
直到下车,宴九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看着她一个人独自穿过黑暗老宅庭院,就像这十年来她每天都这样在黑暗一个人不断行走一般,永远见不到光。
终于,背影彻底消失在了那条路上,傅司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在车内坐了足足一刻钟,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端很快出现了一道贱兮兮的声音,“怎么,才几个小时就又想我了?”
傅司直接无视了那话,径直沉着声问:“你真的能保证用药后,百分百治愈吗?”
那边的人笑了,“当然能了,但问题是你敢下药吗?”
傅司沉默了一下。
在漫长的几分钟犹豫后,就听到他说:“我会想办法。”
“哦,那你赶紧想办法,你……”严戈话说到一半,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激动地差点闪了自己舌头,“什……什么?你真的假的?你真要给她下药啊?”
傅司声音沉沉地嗯了一声,“我想试试。”
这下,轮到严戈吃惊了。
“这……这个危险性很大,操作不好,她就真的废了,她……同意吗?”
“不,她不知道。”傅司又看了一眼老宅的门口,说:“我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戈给打断了,“你想都不要想!在当事人不清楚的情况下做这种事,俗称犯罪。而我,从来都是惩奸除恶,而不是助纣为虐,同流合污。”
傅司听着他在电话那头耍嘴皮子,自顾自地想着宴九如果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气他欺骗自己?
可转而一想,她也经常骗自己,刚才还骗过自己!
应该是可以扯平的吧?
而且她不是也说过,自己可以骗她三次吗?
正举棋不定时,就听到电话里突然严戈一声大喊:“等一下!她不就是个瘾君子吗?你完全不需要偷偷下药啊,你只要等她病发的时候就成,多简单啊。”
傅司一听瘾君子三个字,顿时皱眉:“她不是。”
严戈讶异地啊了一声,“她不是啊?那她当时怎么会吸?”
傅司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那篇被黑夜笼罩地天空,许久后,才回答:“……她是为我吸的。”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秒后,突然间电话就传来了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所以你们两个情侣关系?!”
“……不是。”
“不是个屁啊,她都为你吸那东西了,不爱到你疯魔了,怎么可能拿命赌?天啊,千金大小姐爱上穷保镖,这简直就是一出偶像剧啊!”
少女心满满的精英人士此时在电话那头激动得不得了。
傅司被吵得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一不留神那人都已经脑补到了女主角为了男主角,反抗自己的亲生父亲,然后在跪求未果后,未婚生子,接着又被暴怒的父亲给打得流产,在对家庭彻底绝望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跟着男主角私奔,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半路途中被父亲的保镖给抓了回来,最后男女主角分离,从此天人永隔……
拿着手机的傅司听完他这一出狗血又烂俗的偶像剧设定,只想挂电话。
因为如果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是宴九的话,她根本不会私奔,也不会被打得流产,更不会跪求。
她只会把人带到宴国怀的面前,然后对他说:这是我男人。
以此作为宣告。
她根本不会在意宴国怀是否会同意。
因为她不在乎。
她不在乎宴国怀,不在乎宴家。
她在乎的只有她的母亲。
因为在乎,才会最后崩溃了。
有时候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
让她拥有一个不爱她的父亲,一个恨她的母亲。
或许,宴九说的没错,在这无望的十年的时间里她就疯了。
可能是在绝望而又孤独的山里熬着的时候。
可能是被人遗忘的每一分每一秒经历着饥寒交迫的时候。
更有可能是在受到委屈而无人帮助她的时候。
只是那份执念一直支撑着她,支撑着她回来。
现在执念崩塌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就被打回原形了。
傅司心里正胡乱地想着,结果耳朵又被一声激动的吼声,他回过神,立刻就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电话那头的人这下安静了下来,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说道:“以我的能力,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
“你不是说百分之八十吗?”傅司眉头一拧。
严戈嘿嘿一笑,“我当时不是随意那么一说嘛。”但说完又怕被傅司给打死,又立刻补充:“那什么,其实你要真舍不得用药,那就行为刺激咯。”
傅司不解:“什么意思?”
严戈得意一哼,“真笨!你之所以用药,无非就是因为无法刺激到她,但是如果你能用行为或者是言语刺激到她,那就不需要用药啦。那只是个下下策。”
傅司听完了他的话后,思索了片刻,然后语气淡漠地道:“这段时间你都留在那里。”
“你要扣留我?”严戈简直不敢相信一般大惊小怪地道:“姓傅的,我为你大老远的从大洋彼岸坐飞机回来,一点东西都没吃,就被你套上白大褂给你媳妇儿看了六个小时的病,你现在还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这还有王法吗?还有人性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的碎碎念最终只得到了傅司的两个字:“不会。”
“你,你简直灭绝人性!”严戈在那头给自己设定了一场苦情戏,“你说我怎么会认识了你?简直就是误交损友啊,亏我当初还觉得你人不错,虽然是一个小小助理和保镖,但是骨骼清奇,将来必是人中龙凤,结果呢!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禽兽!”
“嗯,所以她如果不康复,你就永远都想离开s市。”傅司淡淡地说道。
“我去!你这是强盗逻辑,你……”
严戈的抗议还没说完,傅司已经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终于,世界就此安静了下来。
傅司深吸了口气,又看了一眼老宅的大门,最终启动了车子,就此离开。
车尾的灯渐渐化为了一个红点,然后彻底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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