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过后,水尸竖起枯白的手,嘴里念着什么,江姿婳仔细听了听,感觉像佛家经常诵读的佛文,没想到,眼前这具人不人鬼不鬼的邪祟生前是佛门弟子,这和尚肯定不想死,妄图用其他方法重生。
那把声音太过沙哑,穿过耳膜给人极致不是的感觉,最后,她只听到佛海无边四个字,黑金的符文从他身体荡开,因为他的力量早已不纯粹,所以诵唱的佛文夹着阴冷污浊的气息。
江姿婳手捏着镇煞符,快速掐诀念咒,以之抵抗。
一番较量,他们不相上下。
江姿婳催动真气,非常奢侈的把镇煞符扔出去。
用了含有人鱼眼泪画成的灵符,净化的能力非同小可。
他转而又看向时渊,每次想过去阻止他,可拦路虎实力不差,他无法接近。
和尚开始焦躁,身上的灰雾翻涌滚动的更凶。
说起来,是这和尚倒霉。
遇上谁不好,偏是遇上时渊跟江姿婳。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走了这条通道,说不定他真的能够凭借灵石,还有积攒这么多年的生气从而复活,可惜,他永远没有机会,走出龙墓。
轰隆一声响。
墙面四分五裂。
极为霸道而吸食着人生气的阵法被时渊一击打的崩坏,和尚发出悲鸣的嘶吼。
他的复活大计就这么毁了。
不可饶恕。
和尚愤怒的理智尽失,于是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他复活不了,他们也别想跑。
他将所有力量凝聚在身体里,片刻,黑金的光芒从他体内膨胀爆开,身上未长全的血肉萎缩,一堆森森白骨被光吞噬,化作灰尘。
时渊对他这招嗤之以鼻,上前用身体护住江姿婳,掌心再释放一道白光,团团将两人裹在其内,霎时间,飞沙走石,上面的石块松动滚落。
半响,硝烟散去,他们毫发无损,但身上蒙不少灰。
时渊替她拍掉落到发丝,衣服上的灰,江姿婳亦是如此。
情到浓时,即便安安静静,都有一股缠绵的情愫在他们之间围绕。
很快,时渊把灵石捡起来,送到江姿婳面前,借花献佛。
“宝宝,拿好。”
灵石被塞在手里,江姿婳失笑,问:“怎么用?”
时渊柔声教她:“你闭上眼睛,用心感知灵石散发出来的元素,然后催动体内真气,把元素全吃掉。”
“我试试。”
江姿婳握着灵石,缓缓闭眼,不出半会,她便感知到灵石散发出的元素,身体本能的就开始吸收。
灵石上闪着亮光,蕴含的元素慢慢被吸走。
按道理来说,这块灵石上蕴含的元素就算是一个法力深厚的天师也不可能眨眼之间被吸光,但此时此刻,江姿婳就像一个无底洞,它的元素,根本无法填补这个洞。
很快,石头上的光黯淡不少。
一旁,时渊抿着唇,沉黑的眸瞥着在江姿婳眉间若隐若现的彼岸花纹,让闭着双眼在吸收能量的女人,过分明媚妖艳。
传说,彼岸花的诞生,是随着幽冥冥王的诞生而诞生。
冥王死,彼岸花便会凋谢。
从此,幽冥界再无彼岸花。
想起之前那次为了替江姿婳出气,他只身前往幽冥界把城隍给逮上来,他途径忘川河,河岸两边,寸草不生。
幽冥界以前发生过什么,他并不知情。
可那一次无意间让他得知幽冥的王可能已经死了,更没有新王继位。
但这个秘密一直没有在幽冥传开,当然,怎么死的他不感兴趣,可如今,这朵彼岸花,却出现在他宝宝身上,时渊不得不在意。
有喜,有愁。
喜的是如果江姿婳以后会成为幽冥的新王,那她肯定拥有永恒的生命,可以跟他长相厮守,永远在一起,他不会失去她,这点值得高兴,但也只有这点而已。愁的问题还是出在江姿婳身上,他的宝宝到底是冥王复活的媒介,棋子,还是···她就是冥王的转世,若是前者,呵呵,别说冥王复活,他会毁了幽冥。
噢,越想,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仍是不高兴居多。
就算她没有这层身份,他也会想尽办法让江姿婳跟他永生永世在一起。
几分钟后——
江姿婳睁开眼睛,直直的撞入时渊深邃的眸里,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阴郁。
她眨眨眼睛,凑过去亲他,“怎么了?”
时渊用力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窝,贪婪的吸汲她的温暖,味道,仿佛要把人揉进骨子里,富有磁性的嗓音轻喃:“怎么就这么喜欢你。”
明明时间不长,他的感情就倾注过满溢出来了,很不可思议,江姿婳就像罂粟,越接触越令他着迷,让他恨不得把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只为博得红颜一笑。
江姿婳被搂的有点喘不过气,但甘之如饴,面对时渊那句轻喃,听进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般甜,回想起过去半年的相识,大多数相处的时光,都是她主动接近靠近,她对时渊,肯定是一见钟情,徐徐图之。
喜欢是没任何理由的,有时对方的一个眼神,无意的举动,就会一发不收拾的让你动心。
江姿婳笑:“不喜欢我,你想喜欢谁。”
“没有其他人,只喜欢你。”
江姿婳很满意。
时渊搂着她小会,又在她耳朵脖颈亲几口就没在闹她。
灵石里的元素,已经完全被吸收殆尽,已经成为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休息片刻,他们便继续往下走。
·
与此同时,去了幽冥的路白凤,他在奈何桥上坐了好久,一路,许许多多的白色幽魂从这里经过,会从孟婆里那里得到一碗汤,喝了它,就会忘记前尘往事,重新投胎轮回,也有幽魂,因为放不下前世执念,因为爱恨情仇,纵身一跃跳进忘川河中。
孟婆自然知道他是谁,白凤原先是一只青鸾,跟冥王大人姐弟相称,后受冥王大人所托进入轮回去了人间,几百年来,他在人间立下无数功劳,遂功德无量,天道眷宠,后幽冥变故,他回来支援,没多久跟着清河大人离开幽冥,不知所踪。
孟婆是为数不多知道幽冥变故发生经过的鬼神,如今,见到白凤回来,倒是颇为惊讶,“白凤,清河大人呢?”
路白凤漫不经心的,“忙着他的大计呢。”
什么大计,孟婆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啥,当年冥王大人同兰泠一战,胜算可以说是百分之百,可兰泠实在狡猾,她利用一颗天珠,差点将幽冥毁于一旦,幽冥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平衡人间生灵死亡的秩序的存在,若是幽冥一毁,可以想象人间会乱成什么样子,孟婆想不明白冥王大人分明能压制兰泠却偏是选择同归于尽这么生猛的手段。
据她了解,兰泠不止没死,甚至还化为魅魃,成为天地异类,而冥王大人···
孟婆犹豫了下,问:“冥王大人是要回来了吗?”
“谁知道呢。”
孟婆还想问什么,忽是看见桥边一处身影,她鞠了鞠身子,“池暝殿下。”
“恩。”
路白凤转过头看向他,“池暝哥哥,你来了。”
池暝冷哼一声,“我以为你眼里只有清河这么一位哥哥。”
路白凤嘿嘿笑了下,“哪里,我可想你了,不过,就是看不惯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比我还小。”
朝他走来的池暝赫然是个偏偏少年郎的清俊模样,白白嫩嫩的,眉宇暗藏冷锋傲气。
闻言,池暝脸一黑。
路白凤自然是知道池暝中了诅咒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有月圆之夜才会变成大人的模样。
“你来干什么?”
路白凤说,“清河哥找到了天瑜姐姐最后一片魂晶。”
池暝微怔,恍惚两秒,神情并不见有多少喜意,“在哪找到的?”
“在高飞的地盘遇到的。”
高飞,首都一带区域的城隍,曾附过江姿婳的身。
“首都?”
“恩。”
“在一个叫江姿婳的女人身上。”
池暝:“······”他好像认识这个叫江姿婳的女人,有过一面之缘,而那时他居然毫无察觉,心中泛起点点苦涩,察觉了又有什么用。
路白凤抬眸问:“池暝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事已至此,池暝不用在隐瞒什么,“因为我知道我们所认识熟悉的天瑜不会回来。”
·
又过去一夜,把前方的阻碍给扫除的干干净净,在深渊底下,江姿婳很快就能亲眼见到传说中龙了,虽然只有一具尸骸。
这墓挖的太深,越是往下,呼吸越发困难,龙尸尸骨万年不朽,放眼一看,庞大的尸骨看起来壮观无比。
“你要对龙神做什么。”雀灵一路跟着路清河,发现他的实力远远比想象中的要厉害,一路过关斩将,轻轻松松走到这里。此时,她真正的慌了,见路清河靠近龙尸,她立马警惕的拦住他的路,不许靠近,特别想护食的老鹰。
路清河眸眼深谙,“让开。”
“我不。”雀灵气汹汹的瞪着他。
路清河上前一把拎住她的衣领把她甩到一边,“乖乖呆着,别惹我生气。”
雀灵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肩膀颤了颤,见他转身,鼓足勇气,猛然就跳上他的背,双腿夹住他的腰,双手开始锤他并吼着:“我不许你对龙神做坏事,你这个坏人。”
路清河没料到她会扑过来,眼见关键时刻,他确实很烦她,反手按住她的腰将其再次甩出去,这一次,没有控制好力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被甩出好几米远,脑袋磕在石头上,血流不止。
见状,路清河:“······”
雀灵是疼晕过去的,晕过去前,她真是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对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这么心狠手辣粗鲁。
她晕过去之后,不少天师紧随到达目的地。
他们十分激动,“大家快看,龙,传说中的龙。”
兴奋之余,他们看到那位路天师站在龙头前,他用小刀划破掌心,将殷红的血液滴入龙骨里,“他要做什么?”
话音方落,龙尸双目镶嵌了两团幽幽蓝火,随着脖颈四处转动,看起来格外渗人。
龙尸因为死了太长时间,身上没有皮肉,只有白骨,毫无想象中的真龙威严,因为两团蓝火,有说不出的诡谲恐怖。
猛然间,龙尸似乎动了一下。
因为尸体庞大,它一动,整个深渊地处,一阵剧烈晃荡。
“龙···龙尸复活了!”
这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龙尸幽幽荡荡的站起来,他甩了甩头,咆哮一声。
霎时间,震得他们耳膜生疼,脸色发白。
时渊跟江姿婳来到时,便是看到这一幕,骨龙咆哮着破土而出,他身上散发着极致阴冷的气息,暴戾而血腥,他嘶吼狂怒,那龙吟,震的石头哗啦啦的像流沙一般四处倾塌。
天师们骇然,根本没料到那位路天师会以鲜血戾气把龙尸给复活过来,纵然在龙尸体内的只是一缕冤魂,可于他们而言根本不可抵抗。
骨龙打开双翅,扑腾而起,竭力想要脱困而出。
时渊抿唇,眸光落在手还滴着血珠的那抹身影上,生气。
来晚一步,龙尸被他人动了手脚。
路清河还很有闲情的拿出手帕捂住伤口,大抵是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冰冷气息,他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路清河缓缓勾唇。
时渊冷笑,墨眸冷肃不已。
“墓要塌了,大家赶紧离开。”
轰隆隆的,巨石泥沙一直从头顶滚落,再不走,他们可能就要埋在黄土之下了。
与此同时,地宫下不知哪来的水汹涌而来,仿佛要把整个地宫给淹没。
路清河拿出长笛,吹响时,骨龙跟着怒吼一声,刹车调转个头,把他一并接走,往上飞。
水位上升的太快,时渊,“宝宝,我们先走出。”
江姿婳知此地不宜久留,只不过,余光瞥见下面一抹瘦弱身影,是雀灵,她已经醒过来,但已经来不及逃,她所站的位置,就差那么一丢丢,水就涌过来把她淹没。
雀灵一张脸写满慌乱,水灵灵的眼睛里蓄着眼泪。
那个臭天师,就是个坏蛋。
“时渊,我们带上她吧。”
“恩。”时渊环住江姿婳的腰,踮脚,朝她掠过去,一瞬,他另一只手便提住雀翎的衣领,借着落下的石块,一步步高登而上。
天色晦暗,透着诡谲的紫红,地面还在震动,本来完整的地面,硬是坍塌出一个天坑,半空之上,云层翻涌咆哮,龙吟歇斯底里。
------题外话------
咱们女主很快要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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