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钟希望眼一瞪,手指点着钟小弟脑门:“钟希冀,你有胆笑出来试试!”
钟小弟被吓住了,抿着小嘴不敢笑了,怯生生地偷觑着钟希望:“俺大姐,你让谁揍了?俺告俺娘去,让俺娘骂死他!”
钟小弟人虽小,但还是有些心眼子的,钟希望故意逗他:“你咋不说你自己替我去揍人,事事都依赖俺娘算什么英雄好汉!”
钟小弟被说得扁扁嘴,呛声道:“俺还小,俺揍不过他们,你都不帮俺!”
钟希望这回没话说了,心里的愧疚感再次涌上来,当初的她确实算不上好姐姐,所以她这重来一回后才会这么拼啊!
农历二月的天气依然寒冷,迎面刮来的风依然刺得人脸皮生疼,开口说话依然白气袅袅,只天空湛蓝高远,太阳的光线冷艳而刺眼。
抬手揉揉钟小弟的头发,钟希望问道:“冷不?”
钟小弟似乎也从头顶的那只手感受到了来自他大姐的善意,心里美美的,小脸上便再次有了笑容:“不冷!”
“饿不?”
“饿!”
“等回去大姐给你做吃的!”
“好!”钟小弟答应得高兴,但转念便又蔫了,“俺大姐,俺娘不许俺们吃玉米!”
“咱不吃玉米,咱吃别的。”
“……俺不想喝干叶子汤!”
“那就不喝。”
“不喝就会饿……”钟小弟说着便有了哭腔,鼻涕又流了出来。
钟希望赶紧又捡了一片枯叶替他擦净,然后将自己挎着的用外罩褂系成的布包递给钟小弟,哄道:“别哭,你摸摸看是什么?”
钟小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是什么?吃的吗?”
钟希望点头,钟小弟立马就又高兴了,动手便要拆包,钟希望急忙制止他:“嘘,回家再拆,被别人发现了,你就吃不着了!”
钟小弟立刻停止了拆包的动作,小脑袋跟个雷达似的四处转悠观察敌情,就怕有人抢了这个布包,一路上战战兢兢的,跟做贼似的,把钟希望给囧得不行。
回到家,钟希望的惨样把她娘给吓一跳,待看到钟希望带回来的那二斤大米外加一个黄色铁罐子时,她娘就明白了,她大闺女是跟人争抢干架才得到的这些吃食,当即就心疼得眼圈一红,眼泪不要钱似的朝外涌。
钟希望扯扯嘴角:“俺娘,俺不疼的,你快把米煮了给俺小弟吃吧,他饿坏了!”
钟小弟听到有吃的,自然开心无比,但见他娘摸着他大姐的脸哭,又见她大姐这会左眼青紫肿高了,心里也不好受了,憋着气道:“俺大姐,你告诉俺谁打你了,俺去给你报仇!”
“你可拉倒吧,别你没把人揍着,你自己再哭着回来!”她娘被钟小弟一插话给逗笑了,接着便拿起那包米去了厨房,随手把铁罐子递给钟希望,“也不知道这是啥,你们姐弟俩拿着玩吧!”
钟小弟现在所有注意力都在吃上,屁颠颠跟着他娘去了厨房。钟希望瞅着铁罐上的蚯蚓文字眼晕,便找来剪刀撬开罐盖,发现里头躺着满满一罐用褐色纸包装的小方块。钟希望剥开其中一块的包装纸,见里头是个黑褐色的小方块,用手掰开再闻闻,竟是她上辈子后来吃过的巧克力。
钟希望含着巧克力,有点苦,但总体还是甜的,香滑细腻,吃着很上瘾。钟希望忍着再拨一块吃的欲望,拿出三块,将罐盖又盖上,想着留给钟小弟当零食。
钟希望将铁罐子收到堂屋的衣箱子里,拿着手中的三块巧克力去了厨房。
钟小弟此时正坐在他娘身旁眼巴巴地瞅着已经冒着白色水蒸气的大锅,就等着那口吃的。
钟希望给了钟小弟一块巧克力,将剩下的两块给了她娘。
“这是糖吗?”钟小弟一边问,一边剥开包装纸吃了,还没等钟希望回答他便吃完了,而后眼馋他娘手里的两块。
他娘赶紧又给他一块,他刚想伸手剥,却察觉到他大姐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小手跟着就一抖,小嘴又开始撇了。
“那是俺娘和俺爹的,你听话,以后大姐还给你。”钟希望哄道。
“娘不吃,留一块给你爹就成了,希冀吃吧!”
钟希冀得到他娘首肯,再次动手去剥,却被他大姐毫不留情地夺走了,两下剥了包装纸直接塞他娘嘴里了。
钟小弟委屈了,哇地一声哭开了,他娘无奈要吐给他吃。
钟希望皱着眉一把将钟小弟提着领子拎起来,回头跟她娘道:“俺娘你别惯着他!”说着便将钟小弟提溜出去跟他谈人生说道理去了。
钟娘听着大闺女在外头教训儿子,那话是一套套的,比她这个做娘的都能讲,听着还十分在理,心里无比欣慰的同时又有些骄傲,她大闺女真是一夜之间就长大懂事了。
钟小弟在得到钟希望每天都会给他一块巧克力的允诺下停止了嚎哭,转而又开始盯着厨房里的大锅了。
因为大米的数量着实有些少,而这年头的家庭主妇都是会过日子的,讲究一个细水长流,钟娘只用一块干净的白纱布包了一小撮米放锅里煮了。
最后,钟希望吃到了一口米,钟小弟吃了四口,钟爹钟娘是一口没吃。
这一口米,钟希望觉得无与伦比得香。
钟爹晚上回来后,见着钟希望青紫的左眼时,一边心疼,一边气得跺脚,当下就要找上钟来春他家去,还是钟娘给死活拽住了,向来嘴拙的他只能反反复复地骂着一句“狗日的叫春”。
钟希望当真是又感动又心虚,这回她爹还真是冤枉人家叫春了,说到底是她先起了“抢夺之心”啊!
钟娘给钟爹盛了一碗热水,钟爹喝着水,终于露出笑脸来:“娃他娘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水都能让你煮出米香味了!”
钟娘笑着骂钟爹也会贫嘴了,钟小弟高兴地跟爹讲白天发生的事情,特别在中午吃的那块黑乎乎有点苦味的糖以及那四口米上浓墨重彩,一家人难得都露出笑脸来,只是钟娘突然又红了眼圈,道:“不知道俺小闺女咋样了……”
钟小弟说:“俺娘,把俺小妹要回家吧,俺家里有米吃了!”
一句话,钟爹钟娘都不说话了。
钟希望心里酸酸的,钟小弟小,只知道她拿回了一小包米,却不知那点米根本解决不了一家人的吃食问题,她爹在镇上转悠饿了一天也没找着活儿干,爹娘那明显营养不良的蜡黄灰败的脸上无言中透着一股子绝望。
钟希望知道他们家会熬过这一关,但熬过去也都只剩半条命了。
钟希望再次挖空脑袋回想,看看是不是还有哪处记忆被她给遗忘了,说不定东边小山上还有哪个旮旯角兔子洞里藏着以往打仗时当兵的留下的一些粮食啥的……
钟希望这一想不要紧,身体本就营养跟不上,这再用脑过度,于是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钟希望这一晕并非寻常的晕,在她身体向后倒地的一瞬间,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不过这玄幻的一幕并没有被钟爹钟娘以及钟小弟发现,因为此刻的钟小弟正沉浸在有米吃的喜悦当中,而钟爹钟娘则是因为小闺女被迫送人而陷入无限悲苦之中,如此一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堂屋里少了一人时,已经是几分钟之后了。
“咦?俺大儿哪儿去了?”钟爹问。
“……”钟娘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果然没见到大闺女,但也没怎么在意,“大概去茅房了吧!”
钟小弟一听茅房,立马觉得尿意上来了,于是冲他娘报备了一声:“俺娘,俺要尿尿!”
天色已经黑了,钟娘便牵着钟小弟的手走到院内被开垦出的一小畦菜地边上,手指了指地边上翻开的一道通往围墙外的阴水沟,说:“呶,朝沟里尿吧,你大姐还占着茅房呢!”
等钟小弟尿完后,钟爹钟娘便打算吹灯睡觉了,早点睡还能省点灯油,省点精力,只要一睡着饥饿的感觉就不会那么强烈了。
钟小弟自己脱了棉袄棉裤钻进了被窝,钟娘替她掖好被子转身走出这间由芦苇扎成的篱笆墙隔成的小单间,走到堂屋门口,又朝院外喊了一声:“希望?”
喊一声,没人理。
钟娘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理,钟娘不自觉地便走出堂屋来到院内,冲着院外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嗓子,结果依旧没人理。
钟娘有点担心了,前不久隔壁村子里才发生过有小孩掉粪坑溺死的事件,钟希望这都出去好大一会儿了,不会出事吧!
------题外话------
这一突然消失,亲们能猜出是咋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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