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你不会忘了我,毕竟你是个有良心的孩子!”钟希望笑得更开了,直接走到张铁柱和尤小烈吃饭的小桌前,将胳膊上挎着的元宝形竹篮放到桌上。p> 张铁柱和尤小烈本来还因为钟希望老气横秋的话以及不客气的举动而连连撇嘴,真心不喜这丫头。然而,当钟希望掀开竹篮上盖着的用白纱布缝制的保暖厚垫子时,扑鼻一股饭食的香味,再打眼一瞅那饭食,这俩汉子顿觉自己嘴里的白面馒头和咸鸭蛋也没那么香了。
钟希望是借了镇长家的厨房做的早饭,一陶罐黏稠软糯的小米粥,十来个白胖松软的白菜肉馅的大包子,外加一碗金黄的鸡蛋羹。
钟希望做早饭时,二奶奶就在旁边看着,见她丝毫不心疼地将之前采买的蛋肉菜拿出来时,二奶奶状似无心地来了一句:“你对那小子挺上心啊!”钟希望依旧坦荡:“是啊,这孩子性子好,安安静静的还聪明,我挺喜欢的。”
二奶奶突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她在钟希望家隔壁住着,钟希望教村里孩子练武认字的事她最清楚不过,见钟希望如此坦然,她反倒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龌龊了。
张铁柱眼角的余光瞥着钟希望带来的早饭,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咽完后又觉得羞耻,恨恨地咬了一大口馒头。小烈就表现得有些形于外,眼睛都直了,就差没流口水了。张铁柱看着他这模样觉得丢脸,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痛得他咝咝直抽气,但眼睛却依然控制不住地盯着那竹篮子里的早饭瞧。
“我带了早饭过来,你下来吃点吧!”钟希望将扣在陶罐口的粗瓷碗拿下来,倒了一碗小米粥,又将包子和鸡蛋羹拿出来摆上。
听钟希望直接让郑曙光下床吃饭,尤小烈忍不住了:“你这丫头真是不懂事!没看到曙光受重伤吗?能下床吗?”
张铁柱恶狠狠地瞪了钟希望一眼,哼一声:“没安好心!”又扭开脸。
郑曙光自己也是诧异的,他是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的,虽然大夫说他恢复神速,但刚才那一下按压差点没疼死他,所以他老实躺在床上没敢动弹。
钟希望没理尤小烈和张铁柱,径直走到床前:“我昨晚给你求福了,你这伤不要紧了,就差好生调养了,来,我扶你起来,多吃些饭也能多补补!”
一听这话,尤小烈还没来得及说呢,张铁柱先忍不住了:“你可拉倒吧,你的意思是俺兄弟这伤是你求福给治好的?”
钟希望认真点头:“对呀,昨晚你们不是亲眼见到了吗?”
“俺呸!俺们见着啥了?俺们就见着你神神叨叨地念了几句狗屁不通的话,之后就卸了俺兄弟的下巴……”一提到“卸下巴”的事,张铁柱心里的怒火一下子飙了出来,“对啊,俺差点忘了,你这丫头昨晚居然卸了俺兄弟的下巴,太恶毒了!”
“对对,太恶毒了,这丫头,亏她还说自己认识曙光呢!”尤小烈也忿忿不平地说道。p> 钟希望见张铁柱和尤小烈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没理他们,直接看着郑曙光道:“郑曙光你说,你信不信是我救了你?”
郑曙光本来还挺懵,突然听说钟希望昨晚就在这儿了,顿时心里就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流,再一听到钟希望如此问他时,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信你!”他虽然不清楚情况,但他就是信她的话。
听到郑曙光的回答后,张铁柱和尤小烈愣住了,他们就是傻子也能瞧出他们兄弟这是对这丫头有意思啊!可是这丫头呢?
钟希望抬手替郑曙光理了理头发,慈爱地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说着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十六岁的少年,脸型已初见棱角,五官还是那么精致俊美,只是眼神更加深邃,气质变得英挺,就凭着这张脸,站出去不吸引一拖拉库的姑娘都不正常。
郑曙光不太习惯钟希望的触碰,总感觉她所碰之处都直接连着他的心脏,一种陌生而奇异的酥痒麻电之感流遍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懵懵的,飘飘的,无处着落。诚实说,这种感觉舒服又难耐,他下意识有些抗拒。但当钟希望收回手时,他心底又莫名有些留恋和失落。
钟希望扶着郑曙光下床,十六岁的他个子蹿得很高,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要知道她已经一米六了,那么他应该有一米八几的样子。钟希望忍不住又摸了摸郑曙光的腰和手臂,摸得郑曙光瞬间僵住了身体,而她却毫无所觉:“嗯,个子是高了,就是太瘦了点,你爹没让你吃饱饭吗?”
“不,不是,我吃得很多,就是不胖!”郑曙光一脸尴尬地回道。
钟希望皱着眉头,脑子里不自觉地思忖着如何才能将郑曙光养胖的计划,压根儿忘了郑曙光现在的身份,他们此次的见面注定是短暂的。
钟希望的言行举止彻底惊呆了张铁柱和尤小烈,他们觉得这丫头对郑曙光的态度很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们一时也说不上来!更不对劲的是他们兄弟郑曙光,那小羞涩的腼腆神情是怎么回事?这还是他们队伍中的那个年龄最小,但做事却最为冷静果敢的郑曙光吗?
郑曙光在钟希望面前温顺如小猫的模样彻底刺激了张铁柱和尤小烈,以至于钟希望说其实她也带了他们俩的早饭时,他们没听到,所以他们亲眼看着郑曙光优雅无比地将那一竹篮的饭食整个风卷残云之后才惊觉他们错失了什么。
郑曙光当天下午就和钟希望分别了,他需要到前园村确认于小川是否安到家了,毕竟是他养母的儿子,所以他爹才让他送于小川回来,也是想让他回来看看他的养母。
离开时,钟希望又送了郑曙光一个斜挎式的圆筒背包,这回的背包不是布头拼接连缀的,而是整块的新布缝制的,颜色与他们的军装一样是草绿色的,也同样是塞得鼓鼓囊囊的。
郑曙光默默收下,紧紧抱在怀里,没有说话,只深深地注视着面前小姑娘的笑脸,听着她一声声细碎的叮嘱,然后再看着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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