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吕扶花的带领下,顶着阳光,直走了两三个时辰,才来到万安驿小镇上。
这时,太阳也已经慢慢沉向地平线下,只见前方街上一座酒楼,门前酒旗高挂,阵阵酒香在微风中飘过。
牛犊先早已经饥渴难熬,见了这一面酒旗,又闻了这味道,喉结忍不住上下翻滚,不断地咽口水,将肩上扛着的大斧垂下,倚在马侧,连忙道:“羊咩咩,白珠,我们反正不着急赶路,就在这个酒店里歇息歇息,吃饱了,有客店也去寻一个,睡他一觉,明天再走吧!”
白珠也说道:“好啊!今天阳光大,我也被日干了,我也要喝水。”
杨雨丝听了,也很想休息,便朝吕扶花喊道:“吕大哥,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歇息一个晚上,明天再走,好吗?”
吕扶花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完全没有听到杨雨丝的话。
杨雨丝又提高了声音,连连喊了好几声,吕扶花终于回过神来,道:“好!好!好!”
杨雨丝道:“你在想什么事吗?想得那么出神,喊你都听不到。”
吕扶花笑道:“在下正在考虑经纪中的一些小事,一时出神,不知道姑娘呼唤,实在失礼!失礼!望姑娘勿怪。”
杨雨丝道:“吕大哥,咱们在这个地方歇息一晚上,明天早点赶路,你觉得行不行?”
吕扶花道:“姑娘这个主意,实在是个好主意。在下也正有此意。”
杨雨丝道:“前面就有个酒店,你们看,哇!这酒店叫做‘行来偶遇’,好有意思的名字。走!我请客,请你们去吃饭。”
吕扶花一抬头,也看到了前面的酒店,连声道:“呃!怎么能让姑娘破费相请,在下有幸行来偶遇几位朋友,尤其是有三位花朵般美貌的姑娘相伴同行,聊解途中寂寞,这时正该略表薄意,请几位吃饭。前头恰好又有个酒楼,这机会,怎么能错过?”
杨雨丝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又坐你的船,又要你请客。”
吕扶花摇晃着脑袋,道:“些微何足挂齿,略表殷勤之意而已。”又缓缓吟咏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杨雨丝也不是个很会客气的人,牛犊先当然更不管这一套。
当时来到这行来偶遇酒店门口,牛犊先第一个跳下马来,栓了马匹,也不和店里打招呼,大踏步先往楼上去了。他觉得,既然这个胖子要请客,就由他去安排好了,反正自己要求也不高,只要菜里放盐、碗中有酒,吃饱喝足,便一切安好。
这时,却正是酒楼中就餐的高峰期。
牛犊先一来到楼上,就见十来副座头都已经坐满了,竟然没有一张空位。
但是牛犊先很快就发现,这时正好有一桌人站起身来,显然是准备离去了。
牛犊先大喜,连忙走过去,也不管桌子上横七竖八的碗筷,也不计较那碗碟汁水淋漓、残肴堆积的狼狈,将手中大斧倚靠墙壁,一屁股坐在凳上,先占了那一副座头再说,只等人来收拾。
可是他才刚刚落座,突然从这酒楼角落中的另一副座头上传来一个声音,尖声喊道:“牛大哥。”
这声音是从牛犊先背后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这声音中明显带着焦急,焦急中又似乎透露着一丝希望和兴奋,却仍然十分悦耳。
在牛犊先听来,竟然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在叫自己。
牛犊先立刻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一个女孩,只见这女孩虽然头发也显得有些蓬乱,衣衫也有些不整洁,但仍然看起来很美,美得就像是一朵刚被人摘下的水仙花,虽然看起来已略带风尘并显得有些疲惫,但仍然掩盖不住她那天生丽质的颜色。
牛犊先一见到这个人,立刻就瞪圆了双眼。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赫然竟是赵水苗。
和她同桌的却是四个身着黄衫的大汉。
牛犊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碰到赵水苗。
他突然想,杜沉非已经去隆兴府找她去了,她却在这里,那杜沉非岂不是白跑这一趟了?而她却根本就没有和张振飞、柳叶平那两个王八蛋在一起,也不知道这赵水苗怎么又和这些人走到了一起,这四个人又究竟是什么人?
牛犊先虽然一想起杜沉非差一点就死在赵水苗手里的往事,便对她生出一种强烈的憎恨感,但终于还是忍不住,没好气地问道:“是你在喊我吗?”
赵水苗怯怯地道:“是的。”
牛犊先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牛犊先的这一句话刚刚说出,赵水苗身旁的那四个黄衫大汉就立刻都看了看牛犊先,然后很快又开始吃他们的饭。
赵水苗也没有回答牛犊先的问话,而是突然站了起来,飞一般跑到了牛犊先的身旁。她的身体也已经在发抖,她抖得竟然连话都已表述不清,双手颤动,口中断断续续,哀求道:“牛…牛大哥,你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牛犊先显然很吃惊,大声问道:“你怎么啦?干什么玩意,打摆子似的,要我救你?”
赵水苗勉强扭头看了看那四个黄衫大汉,道:“这…这几个…是…是狩野的,他…他们……不是好人,把我……抢来,求求你,带我……离开这地方。”
牛犊先也回过头来,瞧了瞧那四个黄衫人,刚想说话,却听见那四个黄衫人中,有一个人缓缓说道:“今天,除了我们,谁也不能从这里带走你。”
牛犊先立刻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这几个人,但是他很快发现,这四个人却都没有抬头,仍然还在低着头,慢慢的夹着一口菜,就着一口饭,然后再慢慢地咀嚼着,似乎生怕乱费掉这饭菜中的每一点营养。因为据说饭菜放在口中咀嚼得越久,其中的营养就会被人体吸收得越充分。
牛犊先已经一把操起了斧头,怒喝道:“我今天偏偏就要带她走。”
那四个黄衣人中的某一个人又说道:“无论如何,你都带不走她。”
牛犊先一听到这话,刚想冲出去,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竟然都还没有看出来,这四个人中,究竟是谁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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