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堂咳咳了两声,才把老太监和女子的注意力拉回来:“掌监,还有这位大人,咱们还是谈正事吧,勿为这少年郎所扰!”
老太监神色狐疑,但林正堂只当视而不见,正色道:“还未请教掌监的来意。”
老太监这才肃穆起来,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漆黑如墨,却光滑如镜的符牌,放在了桌上。
陈九瞥了一眼,令牌并不是规则对称的图形,反倒像是某一对的左边一半,就像一半虎符似的,上刻着两个字:“判官”。
林正堂疑惑道:“这是什么?”
一边的女子开口解释:“这是一块邀请令牌。”
“什么邀请?”
女子转向陈九,示意他先暂且回避。
林正堂直言道:“事无不可对人言,陈小兄弟与我光明正大,倘若这是阴诡之事,您就不必说了!”
陈九心里暗骂我是光明正大,可你强把我留下来,哪里算得上光明正大?
老太监刚要发作,女子拦住了他,平静说:“既然早已决定,咱们也不必神神秘秘,反正迟早,整个天下都会知晓的。这块令牌,名为‘左判官令’,乃是阎罗殿的天字邀请令!”
阎罗殿?陈九心里暗想,好大的口气啊,难不成这块“判官”令牌,指的是阎王爷的判官不成?
“阎罗殿?我从未听过这种部门。”林正堂怀疑道
老太监怪里怪气:“你懂什么!阎罗殿自组建开始不过半月,独立于朝堂与奉正司之外,权力高于奉正司,全权效命于皇上,你自然是没听说过的!”
奉正司类似于陈九前世听过的六扇门,是专门缉捕江湖中人的官方组织,陈九在红叶县都知道,它们比寻常捕快衙门要高上一级,现在听老太监的意思,这个阎罗殿,比起奉正司似乎还要再高一级。
缉捕武林人已经有奉正司,那阎罗殿是用来做什么的?
女子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至于阎罗殿到底是为谁而设的,却不是能随意说给你们听的了。只有加入阎罗殿的人,才能知晓阎罗殿的职权。”
陈九心里鄙视,刚刚还说天下都会知晓,现在偏偏又遮遮掩掩的,到底是什么这么神秘啊?
比武林高手还要再高一等,莫非是王公贵族?
林正堂跟陈九的想法差不多:“你等这般神神秘秘,实在不是正人君子所为。请恕我不能加入。”
女子并不着急:“林神捕,先不忙拒绝。这三年来,你始终待在红叶县不曾外出,是以对整个天下的变化并无了解。”
紧接着,她意味深长地道:“如今的天下,已不是原来的天下,有些人、有些事,变得太快太快,快到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被动接受。世界已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陈九和林正堂都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机锋哑谜吗?
女子摇摇头:“罢了罢了。林正堂,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未央湖畔的……”
“夏雨荷?”陈九说完,才发现接话的居然是自己!
便是隔着面罩斗笠,陈九也能感觉到女子看他的目光中饱含着错愕、惊恼!
“咳咳,脑子比嘴快,说秃噜了!你们继续,继续……”
但陈九看向林正堂时,却发现他神色很不对劲,只是三年前、未央湖畔这两个词,就已经让他脸色煞白,眉宇间郁结了浓浓的愁苦。
他口中喃喃念叨:“阿月……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件案子!”
“大胆!她的身份岂是你能够揣度的!”
女子一摆手:“无妨。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跟她一样,我也姓杨!”
说罢,她还威胁似的看了陈九一眼,陈九勉强咽了口口水,乖乖,难怪气场这么强,原来,她是皇室中人啊!
杨是赵国的国姓,自赵国第一代开国皇帝杨寅昶立国至今,赵国皇帝已经传了三十几代,皇帝有昏庸、有开明,反正在陈九印象里,封建王朝的套路模式都是一个样,从辉煌、到衰落、再到中兴、最后消亡。
现在的赵国,应该是处于中兴结束之后,走向衰亡的过程。虽然这一代的皇帝还算圣明,但长久以来的土地兼并、贫富悬殊,已经逐渐使赵国如履薄冰的阶段,除非有超越时代的大跨越,否则赵国免不了走向衰落。
当然,即使能改革成功,也一定会白流很多无辜、不无辜的鲜血。
陈九虽然对赵国这些土包子皇族没有敬畏之心,但是没办法,人家的拳头大胳膊粗,所以在听到杨姓之后,他适时地表现出敬畏低头的姿态。
杨莹藏在斗笠下的秀眉倏的颦起,也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她总感觉这个叫陈九的臭小子不太看得起自己。
不,说看不起也不对,应该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就好像她这次一路行来,见到那些所谓地主豪门的公子小姐,心中存有的那种优越感一样。
真是……让人忍不住生气啊!
林正堂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阿月与阎罗殿,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林正堂的手一下子捏紧了,激动起来:“你难道知道?不……当年三堂会审,奉正司倾巢而出,六大神捕就出动了三个,日夜不停,一连调查了三个月,光稍有嫌疑的都抓了整整三百人!即便如此,我们也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莫说真正的凶手,就是凶手的作案手法,我们也根本查不出来!既然如此,这世间还有谁能够查到真凶?”
女子不为所动:“所以呢,你放弃了?就让她死的不明不白了?”她的声音无悲无喜,但是没了最初的灵气,反倒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林正堂深吸了口气:“我自然没有放弃!”
说罢,他转头看向陈九,眼中的复杂情感,看得陈九头皮发麻。
林正堂正色道:“九哥儿,这次擅自将你留下来,实在对不住,只因此事对我太过重要!请受我一礼!”
陈九原本的逃避神色也少了些,惊讶问:“林捕头,你这是何意?”
“九哥儿,上回后山里的断头抛尸案你还记得吧?”
断头抛尸案?
陈九一愣,是那件案子啊!那是他赶鸭子上架,碰巧找到线索,却让林捕头对他惊为天人。
陈九问道:“自然记得,可这与现在有甚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九哥儿,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一同追查当年的真相!”
陈九心里愣了愣,难怪这林正堂常常来找自己,问自己很多关于办案追凶的东西,原来他老早就打这个主意了!
老太监在一旁阴阳怪气:“林捕头,你离了奉正司才多久,就忘了规矩了?大案卷宗,岂是一个平头商贾能随意看的?”
“我自然没有忘!”林正堂朝老太监一拜:“掌监大人,你传来消息,我便直接赶来。不为再回奉正司,只想求您一件事!我留九哥儿下来,是想为他求一个奉正司的客卿身份,他乃是天纵之才,单在探案办差一事上,一个九哥儿,就顶得上十个、百个林正堂!倘若你的阎罗殿也要追凶办案,那这左判官,九哥儿远比我合适!”
老太监还没回话,陈九就炸毛了:“姓林的!老子好好的富家公子不做,干嘛要做什么劳什子左判官!你想坑老子就大大方方的耍什么阴招!”
林正堂尴尬一笑:“九哥儿,你误会了!你这等大才之辈,合该高飞九天,追星揽月。蛟游浅水,岂不是太委屈你了!”
陈九气得爆粗口:“委屈个屁!你才是天纵大才,你全家都是大才!你要干自己去干,别往老子身上找补!”
林正堂咳咳了两声更尴尬了:“九哥儿,你怎么还骂人呢?我就是提这么一嘴,如果你不想干,完全可以拒绝,我绝不会逼你的!
“不过这奉正司的客卿身份,你大可以收入囊中嘛。这客卿福利丰厚,不止每月可以领取俸禄,而且行至天下各城,都有高级酒楼免费入住,全由奉正司报账。而你所需要的义务,只不过是每年到奉正司讲学七天,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肥差事?”
陈九心里一动,他相信林正堂的为人,在这点上不会骗他,如果他成了奉正司的客卿,俸禄、差旅补贴这些都倒是其次,唯独这个官方的身份,却是个极好的护身符。
虽然他在红叶县,但也听过奉正司的名头,权利可谓是极大,若他成了奉正司的客卿,就如今日那个恶汉前来闹事,他只消亮明了身份,保管那恶汉吓得屁滚尿流,即刻消失。
好像,这笔生意不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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