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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愈发凌冽,大雪散落,像是漫天飞舞的羽毛,时间流落,这片天地披上了白色的戎装。
忽的,雪的颜色变了,以半跪着的南柯为中心,仿佛颜料在水中晕染开那般,白色的雪花一片片的变成了如血液般的绯红色。
南柯对此却熟视无睹,他怔怔的看着南茵,喉咙和鼻腔里共鸣着不知名的音节,但是仔细听的话,能够勉强凑出几个字音来。
“茵茵,别走,你看看爸爸啊!”
曾经以为一切都是黑暗,一切都是虚无,但是茵茵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光明刺破黑暗,璀璨填满虚无。
她只是站在那里,那山、那水、那云便都有了颜色。
可如今,却告知他世界是彩色的天使也要离去了。心中的悲伤弥漫开来,仿佛要将世界都染成他心中的颜色。
他当真只能在那晦暗的白夜之中苟延残喘,身陷囹囵吗?
南柯俯身,将耳朵覆在茵茵的左胸口,想要期待奇迹的发生。但是旋即苦笑一声,奇迹,又怎么会降临在他这样的人身上呢?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的话,能够让茵茵活过来吗?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他歪头,盯着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小脸,轻声低吟。
他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她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穿衣服,好好的交朋友,好好的成为一个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神啊,你听到了吗?”
声音哽咽,却依旧保持着那柔和的线条。茵茵说过,她最喜欢爸爸的声音了,所以他哪怕心里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但是还要保持那温柔的声音,让她听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神啊,你听到了吗?”
雪落在茵茵的小脸上,正准备为她拂去那羽毛般的雪花时,南柯愣住了。他这时才发现,漫天的大雪在不知何时,已经变作了绯红的色泽。
眼角的余光向远处望去,周围的小商铺都消失不见了,那离他仅仅三百余米的医院也不知去向了何处。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他和茵茵两个人,剩余的便是那于星河之上飘然落下的绯红大雪。
他们半跪在雪地里,却像是身陷在淹没小腿高的红色花海之中。冰冷的温度不知何时已经感知不到了,唯有一股淡淡的熟悉香气弥散在天地之间。
南柯的意识有些恍惚起来,不知是因为这奇异的香气,还是这些天积劳成疾的灾病。他指尖捻起一层绯红的雪花,想要冰敷一下眼睛,让自己的意识回归,但还没等指尖触及额头,他只觉眼前的世界都产生了重影。
色彩在眼前扭曲成一团,红色的雪花在他眼中再次变成了七彩的混乱涂鸦,那种仿佛初学画者的调色盘一般的无规则图案。意识的负担越来越重,他的眼皮也越发招架不住这股模糊的困顿,就这么仰天抱着茵茵躺倒在了绯红的雪海之中。
雪没有因他的倒下而停下,反倒越下越大了。一片片的雪花仿佛鲜红的花瓣,它们一层一层的堆叠,似是要将南柯和南茵一同埋葬。
随着雪花的变多,那股淡淡的香气变得浓郁起来,在绯红雪海的尽头,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踏着芬芳而来。
她的红衣及地,落在这雪海之中,仿佛整片雪海都变成了她的裙摆。她光着一双白嫩玉足,每踏出一步,便向前挪移近百米的距离,只是寥寥数步,她便出现在了南柯的身边。
她低头看着即将被雪花瓣淹没的那张俊秀阴郁的脸,略带些淡紫的红灰色双眸中闪过一丝怜惜,她俯身压在南柯身上,青葱玉指拨动间,将那如花的雪一片片拨落。
“南柯,你终于觉醒了。”
声音落下,如黄莺出谷般婉转悠扬。
她抓起南柯的右手,将他的手套轻轻摘下,比女人还要白嫩的手背上,竟缓缓浮现出一个烛台般的红色印记。
不过说是烛台,其实更像是一棵树。上方开出了七个分叉,而下方则是三个分叉。
她俯身将脸贴在南柯的手背上,伸出小巧粉嫩的舌头,沿着一个奇异的路线,将他手背上的图案舔了个遍。缓缓起身,红灰色的双眸变得都迷离起来,似乎缓了一会儿后,她整个人又再次趴在了南柯的身上。
娇嫩的嘴唇离南柯发紫的嘴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的眼神愈发混沌,酒红色的长发顺着脸颊滑落,如舞台的幕布一般,正好将两人的脸挡住了。
趁着这个机会,女人偷偷亲了南柯的嘴唇一下,仿佛是害怕被什么人看到似的,唇分还未多久,她便如一只炸毛的猫咪一般,从南柯的身上跳起,稳稳的落在花海上,踌躇着向后退了几步。
脸色被绯红的雪海映照的更加羞红了,她肩头颤抖了一会儿,心情似乎才平复过来。再次站起,走向南柯,笑意和羞意怎么也挡不住,两三步的距离,生生让她纠结了近三分钟的时间。
朦胧的月光穿过飞舞的雪花落在南柯的脸颊上,他不再是那副痛苦阴郁的神色,脸颊都变得白里透红起来。刚刚的亲吻,似乎让南柯受到的冻伤和心里的阴翳都一扫而光了。
她再次抚摸在南柯的额头,口中开始低声吟唱起来。
“持有他的脸和形状,他是万物的创造者,万物皆服从于他。”
第一句短诗落下,南柯的身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将他整个人都罩在其中的金黄色魔法阵,法阵之中是一个长着弯角的长胡男人,在法阵外圆环与内圆环之间,是一串不知名的符文。
“主要为汝吩咐他的使者,让汝畅通无阻,他们用手拖着汝。”
金色的魔法阵忽的变得模糊起来,继而开始构架新的图案,这一次不再是一张奇特的人脸肖像,反而变成了几个同心圆和方框配合着同样不知名符文的几何图案。
而而这句短诗念出,南柯和南茵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似乎他们变成了灵体化的某种半透明物质。
“因为他打破了铜门,砍断了铁闩。”
这一次甚至连法阵最基本的圆形都不再保持,它完全变成了一道银色的奇特的门的图案,而门出现的瞬间,南柯和南茵模糊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沉,看样子,他们要沉到门那边去。
眼看着门开了,女人也变得焦急起来,连带着吟唱短诗的速度也变快了一些。
“在他的生命中,他的生命既是人类的光辉!”
可哪怕她吟唱的速度变快,但她也只来得及为南柯附加上这最后一个加护。最后的魔法阵没有出现在南柯的身下,反而是印刻在了他的额头上,两个同心圆环中套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同样看不懂的符文印刻在六芒星和圆环之间。
“门后见了,南柯……我的唯一。”
看着南柯与南茵一起坠入门中,女人的脸色才变得苍白起来,刚刚接连四个加护,让她体内的力量几近干涸,也许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但是,那又如何。
她的男人觉醒了!
“将吾放入汝的心房,就如手背上的印记,爱至死不渝。”
做完这一切,女人平躺在绯红的雪海中,伸手拈起一缕还带着南柯气息的发丝放在鼻翼,轻轻一嗅,绽放出比此时花海还要令人惊艳的倾城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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