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家雄踞江东,位列四方世家之一,镇压神兵诛邪,家中以琴音入武道,当代家主武入上三品之位,琴韵清幽,当年是拎着名琴焦尾和人干架抢女人的剽悍性子,让他儿子夏侯轩叹息的人往往最后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嚎。
可是当时候他败给那十三少之后,他父亲蹲在他跟前哼哼哧哧憋了老半天,看他都快装不下去了才试探性地道。
‘要不……就算了?’
那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家伙和以前的不一样,自家老爹灭不了他爹。
是个硬茬子,扎手。
之后越长越大,灵慧渐开,也越来越知道那人是有多妖孽,妖孽到即便到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叹息一声无敌,再没有其它感想,毕竟作为人是要有自己的尊严的,犯不着和怪物比,自找不痛快。
身前的那黑衣少年听得无敌二字,仰脖咽了口酒,脸上神色又郁闷了些。
王安风双眸微亮,心中对那位尚未蒙面的十三少更有了三分震撼,但是却又有几分自己都不明白的跃跃欲试。
夏侯轩的内功修为已经让他讶然,眼前这黑衣少年身形虽然懒散靠坐在这红木柱子上,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更像是一头卧虎,难言的威慑气息令他体内的内力都加速了两分。
这两位已经让他自愧不如,但是竟然还有同辈人能够分别将这两人击败,能够令这两人心服口服叹一句无敌。
那是如何才能够想象得出的风采气度?
超凡脱俗,遗世独立?还是离伯所说,一览众山小,寂寞孤傲?
我的拳术,在这样的人面前,又值几分几两?
少年的双眼明亮,他知道自己必然不如那位十三少,但是心中却还是有着一种想要挑战的欲望和烈焰,少年人总是如此,初生牛犊,不懂得畏惧,还有勇气继续向着天花板去挑战才是少年,一旁那黑衣少年微微一怔,看着王安风眸子里熟悉的神采,轻咦一声,调笑道:
“这位小哥儿,你方才似乎有些熟悉。”
夏侯轩看了看王安风,翻个白眼,他只道是王安风与好友相识,便不客气地道:
“还有什么熟悉?这小子那双眼睛里面和你听到十三少时候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难怪小哥儿看起来俊了许多。”
少年抚掌笑道,夏侯轩在一旁闻言冷笑,道:
“没错,一模一样地憨。”
“只看那眼神,不用猜肯定是想要去和那十三打上一架。”
王安风平白糟了牵连被损了一句,却只是笑道:“没错……我知道自己实力不够,却还是想要和这位无敌的十三少打上一场。”
夏侯轩冷笑道:“鲁班门前弄大斧,自取其辱。”
“若不如此,又如何知道距离那鲁班还有多远?”
王安风坦然回应,却又挠了挠头,皱着眉头叹息道:“就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和我打一场,而且……他这么出名,挑战者一定会很多,会不会麻烦到他。”
那黑衣少年刚要开口,却突地传来一声轻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你如果能够把那壶酒分我一点,我陪你打上一天一夜也没打紧。”
声音落下,夏侯轩微微一惊,而那黑衣少年则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地从亭子里面弹起,一双眼睛瞬间变得清明锋锐,往外面看了两眼,双拳交错,身上霎时间涌现一股气凝如山的气魄,令王安风头皮霎时一麻,身子如暴露在了猛虎视线之下,动弹不得,而那少年却只是大叫道:
“薛十三,你给我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我可没有装神弄鬼,是你自己功夫不到家,没有发现而已。”
那道声音又笑了笑,这亭子上方忽地传来一道声音,少年眼中神色一亮,猛地调转拳锋,劲力雄浑,身形沉稳,纵然事出突然,但在同样习练拳术的王安风眼中却只有八个字可以形容。
法度森严,无懈可击!
猛然一拳自腰腹捣出,气凝如山,拳风呼啸之处隐有龙吟虎啸之声,极精准地砸在了飞出的黑影之上,但却只听到咔嚓一声,诱人至极的酒香味道瞬间盈满了左右。
晶莹剔透的酒液散落下来,衣袂飞扬,一道身影足尖轻轻踏在那酒液之上,那些酒水肉眼可见地微微滞空,而其人已然趁势而起手中折扇在落下之时轻轻一扫,如仙人折花,意态闲散,掠起了一捧酒液,顺手一送便如暗器般笔直射出,随意就破了少年拳势。
那酒液趁势直入少年喉中,引得后者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狼狈,被拳势压迫地动弹不得的王安风此时才感觉自己身子回到了掌控之中,背后已经满是冷汗。
而在同时,那少年却已经宛如仙人般轻轻落在王安风身旁,啪地一声打开折扇,其上竟然没有沾染一滴酒水,丰神如玉,轻轻摇了摇,眉眼含笑道:
“皇甫雄,我请你喝酒,你不领情便罢,为何还要砸碎了去?”
“咳咳咳,你……你……”
皇甫雄一阵剧烈地咳嗽,半响后才咬牙切齿道:
“我平生最恨别人在我脑袋上面坐着,管你是谁,照揍不误!”
“那我还得给你道个歉了。”
薛十三失笑拱了拱手,继而目光便落在了身旁的王安风神色,微微一怔,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方才缓缓颔首道:
“王小弟,几日不见,气度却更甚往昔。”
夏侯轩在一旁剑眉微微扬起,虽然刚刚是他说王安风和皇甫雄行为足够憨傻,但是此时他自己也好不得半分,当下便冷笑道:“区区数日,却不知道王兄是胖了几斤还是消瘦了几分?原来薛家十三少也只是个俗人,只知道虚情假意地寒暄?”
“不,确实不是寒暄。”
薛十三收敛笑意,回想起初见时候少年的怡然自得,那种仿佛沉静在自己世界中的中正与平和,再看此时那明显截然不同的气质,想了想,道:
“初时如庭前落花,闲散自得,遗世独立。”
夏侯轩冷笑道:“现在呢?”
“现在?”
薛十三还不曾回答,那皇甫雄已经止住了咳嗽,勉强理顺了气息,抬眼看一眼同是练拳的王安风,嘴角微微挑起:
“现在如山下稚虎,磨牙练齿,以待杀人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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