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空了一整座山,黑水崖有多大任谁心中也能猜测出个一二三来,要掏空这么一座几百丈的高山恐怕所消耗的时间已不是简简单单几年或是几十年,盘踞于此的魔教之所以这么多年无人能知晓其下落,黑水崖便是其中重要关键。
一天时间从这庞大山洞,密密麻麻至少成百上千大小不一的洞府中找一个女子出来谈何容易?更何况阿牛与燕子李二人根本见都不曾见过那什么丫头,长什么样子都无从知晓,又何谈找出来?虽是缓兵之计,此时也不免会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丫头是个催命符,杨毅那头也是催命符,入了黑水崖找不到想要找的人更是恼火,那太监执事已说了这外门是他说了算,无他管不了的人,亦无他杀不了的人,阿牛不知魔教居然还有外门内门之说,眼下看来想要找到林家之案背后主使者,还非得去弄清楚内门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
凡事有利有弊,得了太监执事命令,虽如芒在背,却也因此好似多了一道保命符,至少在这外门之地已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麻烦。
“你们最近可曾见到有什么可疑的女子出入?”
阿牛拦住眼前看起来便知不过是小喽啰的下人,虽是下人,但也并非普通下人,毕竟即便是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的下人可不多见,想来魔教之中恐怕是连烧水做饭的伙夫都练过一两招功夫。
“可疑女子?来咱们这儿的有谁不是可疑的人?要不是都被逼的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十年八年一辈子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中?”
阿牛倒是不曾想到居然从这下人嘴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他沉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非得要走投无路才能来这里?”
那下人又道。
“走投无路而来的人多半都是没地位像我们这种打杂的人,至于其他不是走投无路而来的人,是人家嫡系,根本不是我们可以比的,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这里的人,怎么连这些东西都不懂。”
“我们当然是这里的人。”
阿牛不愿让这人看出什么破绽,他又道。
“难不成你以为有人能蒙混进来不成?他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
“那倒也是。”
下人若有所思点点头。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就不会有人混进来,至少前几个月那个女人就是凭着自己本事混进来的,要不是碰巧被内门的人遇上,恐怕还真的就成功了,也幸亏是被内门遇上,要是落在我们这鬼地方,恐怕下场真是比死还要凄惨了。”
“为什么落在我们外门比死还要凄惨?有这么严重?”
阿牛直接跳过最前面混进来一个女人这句话,因为问多了定然会让人生疑,也更因为混进来的女人是前几个月的事情,跟今天的女人肯定没什么关系,没关系的事情,还是少操心的好。
下人淡淡看了阿牛与燕子李二人一眼。
“我现在真想问问你们究竟是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我们不是。”
燕子李摇摇头。
“我们是外面分舵才回来的人,所以不懂外门内门分别,还想多多请教一下朋友你。”
“请教!”
下人咧嘴一笑,燕子李这么说他便也打消了心中所有疑问。
“我们这儿的人就属你们这些被派遣出去的人最舒服,有酒有肉,什么都有,女人也有,根本不像我们这些人一样,十年八年都只能翻来覆去看那几张女人的老脸,更他娘可气的是就那么几个臭娘们儿我们还玩儿不到,只能看着那没有老二的死太监夜夜玩弄。想来就他娘的羡慕啊,听说你们外面分舵的人每次回来都会带不少好东西,不知道你们这次回来带来了什么。”
这下人般模样的男人毫不避讳的在阿牛与燕子李二人身上看来看去,但见二人身上空空如也之后瞬间便没了兴趣。
“看起来你们两个家伙好像混的不怎么样,那就当我没说,有什么话你们去问别人好了,老子可没有兴趣跟两个见面礼都没有的家伙多废话。”
这下人男子埋头就要走,却被燕子李一把抓住。
“瞅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们有东西还要带在身上招摇过市?当然是带回来藏起来自己慢慢享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兄弟,既然你都说出来了,那我们两个肯定再不好意思不拿出来分享了,只是眼下人多眼杂,能不能先跟我们去我们的住处?咱们一边喝点小酒,一边聊如何?”
那下人听了这句话立马双眼放光。
“这还差不多,看你们这么够意思,那待会儿我也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是去住的地方,只有阿牛燕子李明白他们哪儿来的什么住的地方,阿牛已明白燕子李意思,当下便找了个小解的借口提前离去,再回来时候已准备好“自己”的洞府。
“你们这两个家伙可真是藏得深,都回到自己家了居然还把好东西藏起来,赶紧拿出来吧,分享分享,哈哈。”
“我们当然要分享。”
阿牛轻轻掩起锁被他弄坏的洞府木门,洞府不过三丈见方,非但不潮湿,反而比外面深处一座巨大冰块覆盖之地温暖了不少,不过即便如此,阿牛仍是不喜欢这洞穴深处的窒息之感,看来等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情必须得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行。
阿牛笑道。
“好东西就藏在床底下。”
“床底下?床底下能藏什么好东西?难不成还能藏得住一个大美女不成?哈哈。”
“这次还真被你说对了,床底下就藏着一个大美人儿,不信你趴下去看看。”
“我还就真不信。”
下人两只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半跪着趴下身子之后还没将眼睛看向床底下便感觉脖子上一阵凉嗖嗖。
“他是骗你的。”
燕子李的剑很锋利,锋利到才触碰到那人脖子便已有了一丝血痕。
“我这小兄弟脾气不怎么好,之前礼数已经到了,你不听,现在只能动兵器了。”
“你们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下人满头大汗声音颤动。
“我们当然不是,谁要做你们这种躲在这里见不得人的人?现在老老实实回答我们几个问题,不然你叫都叫不出来恐怕就要上黄泉路了。”
阿牛拍拍下人肩膀。
“第一个问题,魔教规矩森严,怎会如同你所说的那般不堪?连一个区区太监都能在这里肆无忌惮。”
“规矩森严也分很多种,至少在女人这方面,魔教绝对当得起魔教这个称呼,我们这里所有为了躲避麻烦才来这里的女人为了活下去,总是要牺牲奉献很多,沦为男人的胯下玩物,不过我们这儿的女人也分很多种,一般你们只可能见到那些心理变态被人玩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人,至于另外一种女人,看到了最好不要轻易招惹,另外,我好好回答你们的问题,我希望你们到时候让我离开,毕竟我若是想死,也不会在这种地方生过到现在,所求的无非就是活下去而已。”
下人是一个惜命的人,一个惜命的人也一定是见风使舵最快的人,阿牛淡淡道。
“这个你放心,你对我们没有了利用价值我们肯定就会送你离开,第二个问题,你说看到了最好不要去招惹的女人又是哪种女人。”
“当然是内门的女人,他们生来就比我们高贵,平日里见了我们这些人也不过像是见了一条狗一般。”
“你说的内门到底在哪里?”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他们这么说的,我们这里有内门外门,外门差不多就是我们这种为了买一条命而专门存在的地方,说的难听点,真的就是内门的狗,我也没见过内门什么样子。因为那里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来了这里七八年,见过的唯一一次内门的人也就是六散人当中的一个。”
“你没去过内门,那你晓不晓得去内门的路?”
“听过一些,说是在最下面,日日夜夜有人看守,根本不像是我们上面这般无人管理,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能打就能在这里混上不错的位置,有了位置,什么就都有了,钱跟女人,就像那个死太监一样。明明没有那玩意儿还糟蹋了那么多白花花的女人。”
“看样子你对那个太监意见很大,你既然不服他,为什么不干脆将他从那个位置上赶下来,你坐上去。”
“当然是因为我没那个本事,你来我们这里也看到我们这里有多大了,不下于一座繁华城市,这么多人当中出来的领头羊,你们以为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拿捏的软柿子?”
外门如这下人所言的确很大,阿牛估摸着这所有从山里开出来的洞府所居住的人怎么着加起来也有好几千人,莫说是魔教,便是外面世界中,能有几千人归你调遣,恐怕就是一个傻子也能干出一番大动静来,阿牛有些不可思议道。
“几千人的外门就那太监一个人说了算?”
“当然不是,他只是管理我们这个辖区而已,外门统共分为八个辖区,他只不过管理我们这个而已,至于其他七个辖区,也有这样的人来统一镇场子,这外门最为厉害八个人,也是最有可能进入内门争夺散人的人。”
“魔教不是六散人?”
“的确是六散人,六散人也是从外门杀进去的,只有散人之上的使者,护法,法王等人才是教中嫡系,这些位置也并非随意一个人就能争夺到,毕竟那些可是真正恐怖绝伦的高手,几乎每人都有一手厉害手段,便是散人见了这些人也不得不乖乖低头。”
“最后一个问题,回答了就可以送你走了。”
阿牛站起身。
“你说外门有八个辖区,太监执事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八人最有可能争夺散人,也就是说这八个人肯定能与内门靠近,甚至还曾经进去过内门对不对?”
“我不太清楚。”
下人摇摇头。
“不过按道理说应该是去过才对,不然也不会有执事这个说法,不过即便去内门也肯定是他们自己去,带不上你们,所以这个想法你们基本可以打消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或许有进内门的机会,你来了这里这么多年,消息肯定比我们灵通对不对?”
“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听说八区的老大黑胡子在找得力下属替他出去做事情,如果你们去试一试又恰好被选中的话,说不定能求他带你们进去一次,毕竟听说黑胡子是跟内门走的最近的人,好像还认识教中护法,不过你们现在是在太监的地盘,要是越过界太监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最好慎重考虑。”
“放心我们会很慎重的,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阿牛推开燕子李的剑,下人似乎并没想到阿牛果真如此说话算话。
“这就走了?”
“难不成还打算留下来喝茶?”
“不不不,我这就走,立马就走。”
脖子上已经有一道血痕,面色本就苍白又愈发惨白的下人忙不迭的屁滚尿流就走。
然而就在其才转身跨出没几步,阿牛便出了刀。
又是送人上路?
背对着阿牛的下人看不见明晃晃的刀光,倒是能听见抽刀的轻吟之声,哪里还敢久留?惊呼一声救命便一溜烟没了踪影。
“你到底是想杀他还是不想杀他?”
燕子李不禁问道。
阿牛轻声道。
“倒也并非是我愿意手下留情,只是这黑水洞如此安静实在有些让人觉得不得劲儿,不如干脆趁机制造乱子,越乱越好,总得利于我们行事才行。”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就干脆先离开这里,恐怕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彻底沸腾起来了。”
的确沸腾了起来。
黑水洞居然潜进来了外人。
下人所说的整个太监主事的黑水洞区域皆热闹了起来,因为听见有人叫救命,在黑水洞叫救命?救谁的命?谁又会去救命?都是死了不如活着好死赖活着的人,又有谁愿意多管闲事?
“你说有外人潜进来了?”
太监执事身着黑衣,依旧娘娘腔的声音质问眼前才从阿牛魔掌里逃出来的下人。
“的确来了外人,”
男子又将阿牛与燕子李外貌大概形容一番之后太监执事已是怒不可遏。
“没想到是他们两个家伙,居然敢骗我,赶紧将他二人搜出来,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太监执事怕的不是阿牛燕子李二人还在黑水洞之内,恰好相反,正是怕二人逃了出去走漏了黑水崖的消息,这等责任他这个区区被那群人收留的外门老大根本负担不起,见自家老大动了真火,这群归属于太监手下的无家可归之人也纷纷行动起来。生怕落下一个办事不利后果一般。
倒是在这洞府中留下了两个人,留下两个女人,衣着暴露,甚至许多隐秘部位都能隐约见到的女人。
“真是气煞我也。”
太监执事险些将手下桌子拍个粉碎。
“老大,别生气了,两个小毛贼,说不定只是误打误撞进来,跑不了多远。”
衣衫半裸,风情万种,却让人无法从这两个年纪至少三十岁的女人身上的抓痕挪开视线。
“说得好,两个小毛贼,量他们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过现在,恐怕是你们两个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黑衣太监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舒尔一笑,拍拍不生一根汗毛的手。
“把我最新发明的工具抬出来,再与我准备一些酒菜,山中乐趣不多,唯有看这两个女人表演才为尽兴。”
半晌之后两个女子面前已摆放好一架固定着两只木马的工具。
两个为了能求得一条命活下来故而才来到黑水洞的两个女子看向两只木马背上拳头般粗细的木桩瞬间脸色惨白。
……
阿牛与燕子李二人才出了那被阿牛强行打开的洞府,不久之前才让那下人低下头去看有无美人的床底下便传来一阵如释重负的叹气。
随后却见那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床底下缓缓探出来一只白皙皮肤的玉手,或许是在确定阿牛二人到底离去没有,半晌之后才探出来一个头,有些凌乱的刘海,一头青丝披肩,一身青裙想来因为在床下藏过,上面还沾了不少灰尘,一张秀丽的脸蛋也同样有了不少尘埃。
杨幼倩已晓得这里不是能再藏身的地方,却不曾想到才打算换一个地方的时候便见阿牛与燕子李去而复返,重新轻轻掩上房门。
“我们还以为你打算在这里继续藏下去,没想到你还挺机灵。”
杨幼倩全然没听进去阿牛这句话,只是愣在原地约摸有五六个呼吸时间才憋出来一句。
“你不是已经死了?怎么还活着?”
“嗯?”
不只是燕子李惊讶,就连阿牛都有些错愕。
“你认识我?”
“我不止认识你,我们还一同走了一趟江湖。”
见是阿牛之后,原本受了惊吓的女子也才渐渐镇定下来。
“那个时候我知道你记不得你十几岁之前的事情,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你连我们认识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看来你要不就是假装不认识,要不就是你脑子里出了问题,不过不管是哪种,我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并不希望这是司马云的安排,因为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的确挺危险的,不管你们是不是以前认识,最起码也应该先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不然恐怕就得被那死太监找出来了,我大概也猜得到,你就是那太监要找的女子。”
“的确,你们先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藏起来。”
杨幼倩看起来对这黑水洞无比熟悉,也是在这时候阿牛才知道原来这些洞府与洞府之间也有暗门相连,虽不是每个洞府都如此贯通,不过饶是如此,也足以避开来这附近搜查的所有人。
“你对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
终至一处看起来是储藏室的石室,三人这才停了下来,石室无灯,只能借着别处微弱灯光才能勉强看清楚这里,储藏有酒有肉,亦有不少货架。
阿牛问向如今已近二十年龄的农家女子只是得来一个并不算回答的回答。
“被逼的走投无路,猫都可以打洞钻强,更何况是人?人在被逼无奈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做的。”
阿牛不禁讶然。
“你的意思是这些墙壁都是你凿穿的?”
“当然不是。”
索性并不是那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回答。
“我一个女子哪儿来的那个本事?我只不过是准备打洞而已,洞没打出来,倒是发现这些洞府中原来有不少机关暗格,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恐怕这整个一座山都有可能是一座巨大的机关,只是暂时外门还没有人发现这秘密罢了。”
“这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不过眼下这些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你说你认识我,想必我们也曾经是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你一个女子来这里做什么?多久来的?”
“来了已有一个月,至于来这里做什么,就连我也说不上来。”
农家女子苦笑。
“倘若真要说的话,那应该说成是跟司马云做了一个交易而已,那么你们是为什么来的?又是何时来到的。”
“我们今天才来。”
阿牛淡淡道。
“至于为什么而来,大概是因为朋友,你可能不知道江南林家镖局的事情,我们来就是为了追查真凶而来。”
“怎么会不知道?我知道一些,哪怕我不是北魏人,不过林家镖局的事情我恰好听说过,而且就是在这里听说过,不过你们想追查真凶,我觉得这个想法可以打消了,你们去就是送死。”
“为何如此笃定?不久之前也有两个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不过我并不太相信,不然也不会来了,毕竟别人嘴里说的永远只是别人的,代表不了我。”
“你相不相信我?”
杨幼倩别过头问道。
“倘若你相信我就不要去,因为你要查的人,是一个你根本想象不到有多厉害的一个人,我见过他,正因为见过一面我才会变成这般狼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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