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巴在宁玛扎西家里喝了两碗奶茶便离开了,刘招娣看着盖当娃远去的孤独身影,忍不住问丈夫“这大冷的天,他怎么这么抗冻?连双鞋都不穿。”
宁玛扎西告诉妻子,盖当娃可不是抗冻这么简单,就说这位吧,那是自己亲眼看着他渡过冰河的,平常人冷天这么搞法一定会弄出肺炎和关节炎,但修行者不会,他们已经参透了人体的奥秘,别说渡过冰河了,就说埋在地下七天七夜挖出来照样活蹦乱跳,据说有些厉害的盖当娃,在雪山绝壁的山洞里面壁修炼,一坐就是经年累月,只喝水,吃极少的粗陋食物就能活下去。
“那这个人算厉害的还是一般的?”刘招娣问。
“兴许是个一般的吧。”宁玛扎西再把目光投过去,香巴的身影已经化作远山间一个黑点,就是自己骑摩托都没那么快。
……
香港,李胜男已经回来一周了,但是工作依然不在状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庄尼的音容笑貌,有时候在打开sn的时候会出现幻觉,似乎庄尼发来的讯息,上司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或者请个大假休息调整,但李胜男总是一笑而过。
中午一点,李胜男回到办公桌前,发现邮箱提示有新的邮件,点开一看,顿时心脏狂跳起来,发件人居然是庄尼!
庄尼不是已经下葬了么,自己亲眼看着他入殓的,他怎么会发邮件过来,李胜男颤抖着点开了邮件,第一句话是aanda,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是系统定时发送的邮件……
泪水模糊了双眼,屏幕上的字迹渐渐变成了庄尼的脸,在严肃的向自己叙说着案情。
庄尼在邮件中说,这个案子虽然已经终结,但疑点很多,他怀疑警方高层甚至政界高层参与,他有很多证据,但是组合起来依然扑朔迷离找不到方向。
马尼拉绑架案中出现的一支比利时造fn57手枪的弹道测试,居然和数年前中国内地谋省发生的一起未破杀人案中的弹道吻合,那个死者是一名建筑装修工人,被人枪杀在荒野中,中国的枪杀案件很少,被57毫米口径子弹打死的人就更少了,所以在浩如烟海的档案中庄尼将其翻了出来,并且通过特殊途径拿到手进行了比对。
那名建筑工人的死,据说和另一起邪教杀人案有关,而克里斯李曾经作为嫌疑人被中国警方逮捕过,虽然事后又被释放。
到此为止,逻辑还算合理,但是吊诡的是,这支fn57手枪并非出自克里斯的保镖之手,而是来自于绑架者。
庄尼进行了分析,绑架者虽然进行了身份掩饰,表面上看起来是欧美的退休老人,但实际上是美俄以等国的退休特工,这种人的退休金并不丰厚,而且身怀绝技,往往会被私人高薪聘请做一些“顾问”工作,弹道相同表明克里斯和王海昆背后的势力在几年前是一伙的,因为那时候王海昆还叫刘昆仑,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至于为什么一支枪会出现在两个案件现场,通常职业杀手做完一单之后就会将枪械丢弃而不是继续使用,庄尼也进行了分析,非常简单,罪犯有恃无恐,可以通天。
庄尼又在私下里对修罗会进行了调查,这个宗教组织在北美地区的的信众很多,他获取了一个秘密名单,名单上的名字令人触目惊心,很多好莱坞著名影星名列其中,他们每年交给修罗会是供奉是天文数字,但是修罗会究竟能提供什么给这些信众,庄尼并未搞明白,他只知道,连加拿大政府高层也是信众。
信里庄尼提醒李胜男,修罗会的影响力遍布全球,香港也是重灾区,我们可能被卷入一场修罗会内部的争斗,他们利用国际刑警做互相攻击的武器,大概是他们内部达成了某种妥协,所以案件才戛然而止。
“aanda,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的叔叔可能也是他们的人,我不得不有所保留,一切等我去了香港再说,我想,世界这么大,坚持正义的人,还有好警察,一定是多数吧,香港见。”
李胜男强忍着悲痛看完了邮件,她想到了自己的亲叔叔李伟聪,李伟聪是助理警务处长,并且有可能在若干年后接任警务处长一职,成为香港警察一哥,但是仔细考究李伟聪的升迁之路,会发现顺利的有些过分,几次竞争他都有惊无险的胜出,而他的竞争对手分明比他更加优秀和勤勉。
长久以来,李胜男将叔父视作偶像,并因此放弃了设计师的爱好,投身警界,化身正义使者,她没想到的是正义的面目下是如此龌龊不堪,这就是政治的本来面目。
庄尼猜的没错,不光加拿大皇家骑警的高阶警官,香港警务处的高层,还有菲律宾国家调查局,甚至大陆某些部门的高级领导,都是他们的人。
而这个他们究竟是何许人也,恐怕修罗会也只是掩饰罢了,想知道真相,就必须低调,庄尼已经用生命提醒了自己。
李胜男删除了邮件,擦干了眼泪,她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帮自己解开谜团,这个人就是王锡爵。
王锡爵智商极高,他不愿意现身,谁也找不到他,李胜男想起对方留给自己的纸条,有些秘密不知道会比较安全,一语成谶,令人不寒而栗。
但庄尼已经牺牲了,李胜男不会让他白白死去,这世界,注定要有人主持正义。
下班后,李胜男经过一番寻找,终于在酒吧找到了王锡霖,也就是王锡爵的同胞弟弟。
“警察。”李胜男亮出证件,王锡霖很不情愿的和同伴说一声不好意思,跟着女警官从后门出来,来到空无一人的后巷。
“你知不知道把护照借给别人使用犯了什么罪?”李胜男先进行恫吓。
“警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锡霖不为所动,早有预备,“我的护照丢了,已经申请补办。”
王家子弟可不是没见识的古惑仔可以随意恫吓,他们是世家出身,有自己的家庭律师的,李胜男见这一招不好使,改为以理服人,她收起警察证件,言辞恳切道“我现在不是以警察身份和你说话,我在日本遇到了威尔逊……”
“到里面去谈吧。”王锡霖说,转身回了酒吧。
李胜男暗喜,有门。
果然,王锡霖虽然嘴上依然不承认什么,但暗示她王锡爵就躲在某个地点,能不能找得到,还要看缘分。
……
近江,江滩公园,连日阴雨终于放晴,刘沂蒙又来到这里散步,金天鹅出事之后,她彻底辞掉了工作,事实上大家都知道,这一场无妄之灾来自于刘昆仑的牵连,和刘家人撇清关系是最为安全的,就像詹子羽父子那样,但陆刚还是再三挽留,终究拗不过刘沂蒙,给她办了离职。
如今刘沂蒙处于无业状态,母亲患病整天在家,娘俩大眼瞪小眼,还得编谎话应付母亲对弟弟的询问,怎么还不回来看我,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刘沂蒙一会儿说弟弟去了南极,一会儿他去了非洲,因为手机没信号打不通电话,就差把瞎话编到月球上了。
天晴了,蛰伏许久的人们都出来散步,不远处有一个少妇推着婴儿车缓缓经过,停在刘沂蒙身边,少妇去买气球,刘沂蒙看着婴儿,婴儿叼着奶嘴看着她,四目相对,婴儿的眼神涣散虚无,宛如入定高僧,忽然一种惊悚的感觉袭上心头,刘沂蒙想到自己第一次在急诊科看到的死亡,那个去世的老教授,附魂的野花,还有不足月分娩的婴儿。
等少妇回来,刘沂蒙和她攀谈几句,果不其然,这就是自己经手过的羊水破了的不足月婴儿。
“这孩子将来一定能当一个大教授。”刘沂蒙逗着孩子夸赞道。
少妇显然把这个当成一般的恭维话,客气了几句就推着婴儿车走了。
刘沂蒙心情忽然变得爽朗起来,将目光投向江滩上放风筝的少男少女,那女孩十四五岁年纪,生的极美,性格也活泼欢畅,两个男孩子一个英挺一个憨壮,玩的不亦乐乎。
不知为什么,刘沂蒙觉得这少女有些面熟,准确的说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并不是体貌上,也不是气质上的,这个混血少女她此前从未见过,但就是觉得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勾连着自己,忽然她豁然开朗,这少女和费博士的女儿存在某种联系,但自己并没有任何办法来阐述这种联系,因为连自己都搞不清楚。
一旁的长椅上坐着两个中年美妇,其中一人刘沂蒙认识,正是陆刚的妇人蔡红蔡大姐,她正冲疯跑的憨大个子喊道“傲天,慢点,慢点。”
从两人的对话中刘沂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她走得远远的摸出了手机,第一次拨打了那个卫星电话号码。
费博士是当天晚上抵达近江的,天知道他是从哪儿飞来的。
刘沂蒙告诉他,白天在江滩见到一个女孩,名字叫古文讷,她是一个混血儿,父亲是报社记者张洪祥,母亲叫古兰丹姆,已经改嫁,古文讷出生于1996年。
“我有一种感觉,她是叶小冬的转世。”刘沂蒙说,这话如果放在以前,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奇谈怪论,但今天她却言之凿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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