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言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屋子里莫名的就安静了下来,由于这会儿已经关了灯,所以沈言也不大能看清楚季河现在的模样,只是借着窗外的月光能隐隐看清季河的轮廓。
这会儿他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应该是在看天花板,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什么莫名就觉得这会儿的他,面上应该是隐隐带着些哀伤的。
于是季河没出声,沈言就也没说话,屋子里一时间出奇的安静,安静到,沈言甚至能隐隐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说实话,沈言对季河是有那么一点儿好奇的,但也只是一丁点儿而已,从见到季河开始,她的种种表现,更多的都是在演戏,她需要假装一点一点的接受季河,让他对自己放松戒备,直到那时,她才真正有可能做到拉他一起去地狱。
所以沈言就算心底对季河十分的恐惧和厌恶,她都必须要融入角色,做到十分自然的让他以为自己对他慢慢的有了些好感……就当是在演一部电视剧吧,沈言这样告诉自己。
在这沉默的片刻,沈言心里想的是自己的计划,而季河大概是在回忆,于是过了好一会儿,季河才开口说话,他说,“她被我杀了。”
沈言的身子瞬间一僵,心跳都不受控制的加快了些许,面对季河这个回答,她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什么话来回应……本以为是个青春期甜甜的恋爱故事,却没想到画风一转,突然就变成了惊悚片。
察觉到沈言的沉默,季河轻笑了一声,“怎么,怕了?”
沈言强自镇定下来,随后轻咳一声道,“……只是有点儿意外,我能问问为什么么?”
夜色中季河目光很冷,轻扯了下嘴角,随后淡淡道,“因为我为了救她杀了人,然后她就怕了我,背着我报警想要抓我,可惜被我发现了,我就把她杀了,然后逃了。”顿了顿,不知是感慨还是什么,他又加了一句,“那年,我刚好十八岁。”
沈言怔了怔,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段故事……
片刻之后,她忍不住说道,“你……真的喜欢她么?”
“不然呢?”季河低低笑了一声,随后声音却带了一丝狠戾,“可是喜欢又能如何?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背叛,她既然背叛了我,我就不会手下留情……呵,也就是那时年纪还小,如果是现在,背叛了我的人,就算想死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季河这话说的很平静,听在沈言耳朵里却身子有些发冷,求死不能……她相信季河绝对做得到的。
即便是早就下定了决心,可是在听到季河这句话的时候,沈言也还是不可避免的犹豫了一下,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随后沈言也就释然了,求死不能又如何……到这里,她的人生似乎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不赌一把,难道还真的要违背自己的初心,跟着季河一起生活么?不,她做不到。
于是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沈言轻声笑了下,“这个答案,倒还真的很符合你的性格。”顿了顿,她又问了一句,“那你,后悔过么?”
“没有。”这一次季河答的很快,他说,“我曾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每一次的答案都是没有,一个背叛了我的女人,我没有任何理由要继续留着她的。”
“那我呢?我上一次从你身边逃了,转身就去报了警,在你眼中,这不算背叛么?”
沉默了片刻,季河轻笑了一声,“姑且不算吧,毕竟那时你还没有对我臣服……”顿了顿,他的声音微微冷了几分,“而现在,你已经答应我和我离开了,如果这个时候你再做出背叛我的事来,我也一样会杀了你。”
沈言知道,这番话是带了些警告的意味的,她只静了一瞬,随后就轻轻笑了下,声音带着一点儿悲凉,“我倒是想离开你,但是现在的我,离开你又能去哪里呢?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了。”
这话停在季河耳朵里,倒是信了几分,到底这是他造成的,于是他的语气不由自主也就软了几分,他说,“放心吧,跟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的,就算以后我走投无路了,我也会给你安排好去处的,总之你一定会比我活的长久。”
听着季河这难得的带了一点儿温度的话,沈言微微沉默了一下,随后再开口,的确也带了几分真心,她说,“季河,谢谢你喜欢我,尽管我一直都不那么相信这是爱情,但是就凭你刚刚那句话,我想我对你的敌意和怨恨,就能减少几分了。”
闻言,季河半晌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轻轻说了一句,“睡吧。”
带着些复杂的心思,沈言躺在那里,过了许久才终于睡着。
这一觉睡的并不那么踏实,所以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沈言就醒了,睁开眼睛,她第一时间就去看季河那边,却发现他竟然已经没躺在那里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唯独不见人。
沈言揉了揉眼睛,一面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面四处搜寻着季河的身影,在发现房间里没人之后,她才收回了目光,坐在床上就维持着那个姿势微微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听到外面房门似乎响了一下之后,她才又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来。
刚刚下地,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来的人自然是季河,看到沈言醒了,他还有点儿意外,“我记得你挺喜欢赖床的,今天倒是醒的早。”
沈言微微一滞,倒是识趣的没有问他是怎么记得的,毕竟想也知道,他肯定是监视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想到这里,她心中还有点儿发寒,生活一直暴露在另一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却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避开了这个矛盾,沈言面色如常的点了下头,“我认床,在陌生的地方睡不好。”
季河微微颔首,“没关系,我们今天就走了,等我带你回去我现在待的地方,一段时间后你就能习惯了。”
沈言勉强笑了下,然后起身,“我去洗脸。”
“嗯,热水给你备好了,我让他们拿早饭过来。”
等到沈言洗漱完了,来到餐桌前的时候,看到桌上摆放着的餐点,她的心越发不舒服了,因为不管是昨天还是今天,桌上放着的都是她喜欢的菜色,种种事情,无不在提醒着她,她在季河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多久。
察觉到沈言的脸色不太好看,季河微微挑了下眉,似有不解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准备的这些你不喜欢吃?”
沈言面色淡淡的坐下,闻言冷笑了一声,“我喜不喜欢你难道不清楚么?呵……季河,我已经尽量不去想其他的,你却偏偏要一次次的提醒我,你监视了我许久这个事实。”
沈言这么一说,季河才明白过来,轻笑一声道,“原来你是在意这个,放心好了,你的方面并没有什么暴露的,我只是让人看看你每天都做什么,然后了解一下你的喜好罢了,毕竟以后你是要跟我一起生活的,早点了解了你的喜好,以后也能更好的照顾你,不是么?”
沈言抿了抿唇没说话,很显然,对于季河这种霸道的人来说,就算她要解释了他也是不会理解的,何必白白浪费口舌?
脸色不太好的吃了一会儿早饭,季河对她的不开心置若罔闻,倒是提了一句,“大概八点钟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在这边有没有什么想带的东西,我可以让人去你家拿。”
听到季河说去她家就跟去旅游景点一样简单的样子,沈言更觉得心塞了,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不要去打扰我的父母,何况既然我要新生,那自然也该摒弃掉过去的一切,那些旧物……不拿也罢。”
季河点了点头,“嗯,没问题,你的父母,等到以后有机会我会让你见见的,放心。”
吃完了早餐,外面的人忙忙碌碌的在清理着这边的东西,季河也收拾了一下他自己的几样比较重要的,之后就坐在那里擦拭着自己的手枪。
沈言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中越发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走了过去,对季河说道,“能给我一把枪么?”
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问题,沈言是带了一点儿试探的,她不知道现在的季河是否会真的信任她,但她还想试试……毕竟跟这些人为伍哪怕只有一天,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沈言说完这话,就目光希翼的看着季河,而季河也微微有些意外的抬起头看向沈言,四目相对,季河的眼中似乎带了点儿莫名的意味,半晌之后,他微微挑眉,“真的想要?”
沈言感受着自己越发加快的心跳,面上却始终维持着镇定,闻言,她点了点头,十分自然的说道,“当然想要啊,不过我不会用……你能教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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