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谛玄澈说完明知故犯以后,余蒙蒙呆愣了片刻。她苦笑着,道:“鬼王,关于属下与凡人男子成婚这件事情中有有诸多曲折,此事……说来话长。”
语气中的委屈和无奈掺和着,拿捏得十分精准,让听到的人从心里觉得她确实另有隐情,才不得已而为之。但深谙余蒙蒙习性的谛玄澈却只是面上相信,心里却深深的不已为然。
他暗中觑了余蒙蒙一眼,心道这丫头就是将自己算计死了,所以才这样步步为营地讲话。且又因白华在此,他更觉束手束脚,不好管束。
“那你便将其中内情一一说来,本王听了,按罪处罚便是。”暗戳戳的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他总不好光明正大地包庇余蒙蒙。转首对毕方附身的墨昌道:“墨昌,将右侍官接下来说的话都细细记下来。”
毕方闻言上前,他手伸在空中,虚空一抓,便出现了一本簿箓,周身绕着盈盈的蓝光在空中悬浮着。接着,毕方的手中变出一只笔来,作势要记录余蒙蒙接下来的一言一行。
“墨昌?”余蒙蒙分明看得那人是毕方,怎地谛玄澈却唤他作墨昌呢?遂闭上眼睛,额上的光芒一晃,随即暗下去。原来是因为黄泉路彼端的钥匙在作祟,让她能透过表象,而直接看到其内在本质。眼前的这个男子,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墨昌的皮相,但其内在却是毕方。
她微微回首,余光中看到那抹欣长的身形。心里自然知道,他们两个断然不会是为了自己才这般费心的。想必,是针对魔君。
既然如此,她余蒙蒙也没必要说破。只需要配合一下便是了。
但此刻,实在不适合长篇累牍地对谛玄澈说明那些过程,余蒙蒙便十分诚恳地道:“鬼王,这件事情,属下会负全责。但是,此刻,属下却不宜在此地逗留太久。怕……怕在人间的丈夫会担心。”说完最后一句,余蒙蒙的脸彻底爆红了,温度高的几乎让她无地自容。
是啊,她现在是有丈夫的人了。怎地说出来这个事实,却需要她花费如此大的勇气呢?
谛玄澈听后一怔,看到余蒙蒙羞红的表情,首先在意的却是魔君白华。看过去,对方的神情果然僵硬了不少。而白华这次没有躲闪,将目光里全副的怒火头投向了谛玄澈。就算只有三分,还是让谛玄澈禁不住的胆颤心惊。他不由想到,若是自己没有拿掉余蒙蒙那两年的记忆,如今余蒙蒙羞涩的对象,兴许就是魔君了。
但是,自己只拿了余蒙蒙两年的记忆已经着实客气了。投胎转世须喝孟婆汤,那么余蒙蒙由蛇妖转而为花妖,难道不需要付出些代价吗?
谛玄澈这样想了一番,才安心下来。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想余蒙蒙这些事情真是一团快要理不清的乱麻。既然她不肯说那些在人间的遭遇,自己也不必强问,只随她去便可。就算是放任她在人间同那个凡人共白首,也不过是短短几十年的事情。
罢了,尽管由她。
“右侍官所犯本是重罪,奈何其因公务而出事,且又非自己所愿,可延缓判决。六界之中,有美德,中有重信守诺一则。右侍官既然已经与人间之人有了契约,便待约满后返回冥界来,届时可做判决。”
这番话,几乎就让余蒙蒙感恩戴德了。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谛玄澈,眼里水光泛滥,差一点儿就要从中溢出来。
她知道谛玄澈莫名地,会对自己非常好。从以前到现在,从来没变过。他一直都是一个最好的上司,在自己有难的时候,更是会凭一己之力,为自己抗下所有的事情来。
但时间紧迫,余蒙蒙马上就收起了感动。她从方才进来时便注意到了,对面的椅子上有一个女子,正靠着椅背,歪着头,似睡着了一般的模样。绕过谛玄澈走到那个女子的身边,细细地端详着,却禁不住笑出声来:“为何,这个女子看起来是这般的熟悉呢?”
这个女子身着大红色的衣衫,发丝散乱着。余蒙蒙看着,不由伸手拨开那乌黑似云一般的发丝,却见她的发丝中也隐藏着几缕红色的发丝,混在黑色头发中,显得妖媚而夺人眼目。觉得最最熟悉的却还是这个女子的脸,因为眼睛闭着,所以才看不真切。
但莫名的熟悉敢缭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殿内的其他三个男人听了,纷纷无言。她竟然不认识那便是她自己?更可怕的是,余蒙蒙竟然返回头来,一脸好奇地问他们:“喂,这个女人是谁啊?”
白华听见她的问话,抓紧时间在这个时候扑过来了,仍旧是方才看到余蒙蒙时的人畜无害的表情,拉起那女子的手说:“娘子,这个就是你自己啊?你不认得了吗?”
“我!?”余蒙蒙反应过激地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在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上来回瞧着。最后,在掌上幻出了一面镜子,闭上眼睛,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就张那个模样。
而闭上眼睛,便看不见了。
殿中的三个男子都有些不忍直视。谛玄澈更是没料到,他精灵古怪的右侍官,去了人间一趟以后,竟然会变得这么愚蠢!
“怎么样,娘子你可看清了?”白华揶揄地笑着,故意问她。
还没睁开眼睛的余蒙蒙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做的蠢事了。尴尬地睁开眼睛,她瞪了白华一眼,没有言语一句。但看长相,椅子上的那个女子确实是同自己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模样。
既然如此——余蒙蒙摸上了那女子的手腕,试图进入——接着这女子的身体,可以回去人间也说不准。
谛玄澈忙闪过来,挡在她的身前,制止了她,道:“万万不可!”
“为什么?”余蒙蒙不解地看着谛玄澈。
“你若是现在强行进入这具身体内,对你对躯体都不是件好事。”
谛玄澈的回答十分模糊,让余蒙蒙觉得不得要领。她着急地道:“鬼王,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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