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年的第一缕晨光洒向人间,照耀在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渐渐开始融化这个似是已冰冷了许久的世界,最后偷偷穿过窗棂,暖暖地射入到屋内。
一靠近窗口的角落暖榻上,当一缕微光掠过那张犹如被天宫雕刻过棱角分明的脸庞,轩辕瀚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合衣而眠,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却见不知何时,衣上云夜里竟从屏风后宽大的榻上悄悄起身来,挤身在他的榻边趴在自己的胸口睡了一夜。
映入眼帘的,是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着,散发出一阵阵淡淡的清香,那白皙姣好的面容,挺立的鼻梁,以及被光照射的透亮的耳朵,粉嫩的柔唇,让看见的人忍不住想要去触摸亲自确认一下,这究竟是人间烟火里长大的女子,还是天宫里不染凡尘的仙女?
像是怕惊醒了她的美梦,轩辕瀚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枕着的一只胳膊轻轻抽了出来,转而悄悄伸过去正想触摸她精致的轮廓,忽闻门口传来一声音道:“殿下。”
像是一个欲要使坏却被人发现的孩子,他倏地迅速收回了自己那只不安分的手。
门外的人许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竟真的没有再继续出声打扰。
于是,他亦继续贪婪地端详眼前美人依旧好梦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缓缓起身来将她轻轻抱到了宽大舒适的榻上,好让她能睡的更安稳舒适些。
怎料刚安放好这个柔软的身子准备抽身,却被美人一把环抱住其脖颈,不及其反应过来,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他的耳边似梦语一般地柔声细语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闻之,轩辕瀚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这一刻,他只觉自己似是连心跳都慢了一拍,这一刻,他竟恨不得马上要了她,与她彻底融为一体,因为他对她的思念实际上一点儿也不比她的少。
可是,他却终是忍住了没有这么做。
他爱她,珍惜她,他要把她所有的美好与珍贵完完整整地留到他八抬大轿,鸿雁为信,三书六礼,十里红妆迎她风风光光入门的那一日,他要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一念至此,他深吸了口气,默默地吞下口口水,似是庆幸自己的忍耐力还是不错的,待冷静清醒了些许后便替其捻好了被角,满脸恋恋不舍地怔望着她的脸一会儿后方才踱步转身出门,反手将门轻轻掩上。
临走时还不忘对守在门口的侍卫命令:“让她多睡一会儿,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遵命!”俩个如同门神一样的侍卫拱手认真地朝其应道。
然同样的良辰美景下,此时在城郊一处隐秘的别院里,梅志煊的处境则是另一番天地。
只闻“啪”的一声,一只浮雕贴花的如意紫砂杯被大力地摔在了地板上,瞬间支离破碎。
梅志煊近乎于发狂般地朝一帮侍卫咆哮吼道:“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时至现在还未寻到她半点踪影。那么大一个人,难不成她是插上翅膀飞了,亦或者是人间蒸发了不成!”
“属下们办事不利,属下该死,还请殿下息怒!”其中一似领头的黑衣侍卫持剑抱拳,垂首朝其怯怯地致歉道。
梅志煊咬了咬牙,道:“该死,是该死,本皇子再给你们最后三天时间,若是还寻不到她的蛛丝马迹,你们就个个都提头来见。”
“属下领命!”众人齐声朝其道。
然梅志煊却依旧气不过地朝其大喝了一声训斥道:“滚!”
也难怪他素日里的沉稳内敛在这一刻破天荒地被彻底颠覆,多年以来,为了心中的大业,他呕心沥血准备了那么久,这会儿眼看着可谓是真正的“一切具备,只欠东风”,哪知这个节骨眼上他费心费力藏在东宁国君身边的底牌竟忽然凭空消失。
他自是不会相信,那晚,衣上云会落入湖中淹死,因为那条湖的沿岸守卫众多,从未淹死过人,就算是淹死了,他的人水性好的多的是,不可能这么多天了,还连尸体都找不到。
此刻,他的双眼直冒火,握起拳头来咬牙切齿地恨恨道:“究竟是谁?若是让本皇子知道是谁劫走了她,本皇子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然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可谓是真的一点儿都不错。
一行人等刚刚被痛斥了一顿,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只见后脚又一侍卫疾步奔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闻声,梅志煊直朝其瞪大了眼睛强压住内心的怒火道:“又发生何事?”
侍卫哪还敢看上面落座着的人的脸,垂首只顾紧忙拭了拭额角的冷汗,又抿了抿嘴,似是终于鼓起了一点儿勇气来,如同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一般脱口而出道:“启禀殿下,城中几处这两日陆续发现了前几日来我国护送兵器的西秦商人,怕是…怕是…怕是那些商人当日并未全数返回西秦”
未及其将话说完,梅志煊惊地几乎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把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案几上扬声惊道:“你说什么?”
梅志煊一边回忆着一边道:“当时不是我们的人亲自送他们出的城吗?”
那侍卫自是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不敢说话。
梅志煊惊呆了,关键时刻,那批精造的兵器他是在亲自秘密一一查验完后,为避免后患,他可是亲自在城门外看着护送兵器的商队出的城门,怎么会,怎么会呢
梅志煊缓缓再次落座下来,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点儿下来,仔细想了想,幽幽分析道:“西秦国,除了那心思缜密,诡计多端的秦王轩辕瀚每每总能让对手出其不意,其他人俱皆都是平平之辈,如今竟能从本皇子的眼皮下潜回我东宁国的,难道是”
霎时间,他忽然回忆起衣上云从宫里失踪的那个晚上,后来他与东宁国君一道前往继后宫中连夜兴师问罪时,继后闻之那一脸无辜与茫然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并不是她伪装出来的。
一念至此,遂恍然大悟道:“难道,当夜暗杀玥儿的人是不,那些人根本就没打算伤害玥儿,他们表面上看是打算行刺,实则是为了救人!”
这时,一直默默垂首着的侍卫终于抬起头来,确是不知其所云地问:“救人!救谁?”
梅志煊缓缓起身来,双手负后着立于窗前道:“难怪那日在继后的宫里,本皇子就觉察哪里似是不对?继后生性嚣张跋扈,怎么可能会那般愚蠢,被一身份卑微的奴才轻易算计。若是如此这般解释,这一切便就都通了。”
侍卫依旧只觉云里雾里地道:“不知殿下此话怎讲?”
梅志煊闭起眼睛来片刻,忽地复又睁开,道:“那晚宫中行刺之人,并不是继后所为,继后乃是被人利用了。”
侍卫闻之忽地扬声惊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利用继后的人?”
梅志煊沉默了会儿,像是在听,又像是没在听侍卫所言,兀自喃喃细语道:“秦王轩辕瀚,看来真的是天不亡你,你果然命大!”
“秦王,世人不是皆传闻”侍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自从西秦与北烈一战结束后,灵空大陆上便对秦王与北烈国两位皇子的下落众说纷纭。
可转念,他却似忽地心里已默默开始惧怕了一般,倒吸了口气压低声音怯怯地道:“秦王,他真的还活着?”
说着说着,一想似是又有些不对,遂补道:“他不但还活着,而且此刻就在我东宁国城中。”
梅志煊则默默握拳,自顾自狠狠地道:“哼秦王,如此甚好,咱们便慢慢走着瞧,好戏才刚刚开始!”
俩人俱都沉默了半晌后,心里七上八下已然担心不已的侍卫转念问:“敢问殿下,那咱们还要继续找寻姑娘的下落吗?若是姑娘真的是被那秦王所劫走了,怕是我们很难再从他的手里将人给抢回来了。”
梅志煊冷哼了一声:“哼!想从本皇子的手里抢东西,也要看他配不配,更要看本皇子愿不愿意给?”
侍卫对梅志煊此时的话满脸狐疑,也不知道这个主子有什么底牌,哪里来的勇气说这大话。
秦王是谁?那可是灵空大陆上赫赫有名,让人闻风丧胆,响当当的无敌战神啊!
而眼前的这个主子,即便是在东宁皇宫里,也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主而已。
即时,梅志煊肃声下令:“吩咐下去,即刻起全城戒严!将隐于城中的西秦商人一个不漏地全都给本皇子揪出来,本皇子倒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战神秦王,是不是真的长了一对会飞的翅膀!”
“遵命!”侍卫领命,匆匆离去。
梅志煊依旧双手负后,独自立足于窗前,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却瞬间又将其卸去,转而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哼!轩辕瀚,这次可是你自己亲自送上门来的。你想带她回西秦,没那么容易。既然不想走,本皇子便一定满足你的愿望,让你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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