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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黔接走了祁蒙。
不久,王府的大家才知道祁蒙真正的身份。
她竟是祁家的大小姐!
虽说祁黔对外宣称跟祁蒙投缘,要认她做义女,接回祁家去,然而这王府里哪个不是人精儿,大半天后,大家早就摸得清清楚楚,祁蒙确确实实是祁黔的亲生女儿,只不过祁黔抛弃妻子攀附权贵,行为令人鄙夷,要是大家说出去,难免会对祁蒙的名声也受影响,加上裴谢堂早有禁令,禁止大家议论,故而一个个守口如瓶。
只难为了篮子等几个婢女。
这府中女人本就不多,走了一个跟他们如此要好的祁蒙,就剩下几人大眼瞪小眼,难免无趣,祁蒙这才走了几个时辰,篮子就开始想她了!
她还琢磨着要给裴谢堂请个郎中,出门之后,先到百草堂去问了问,得知哪个郎中最厉害,哪个最擅长哪一类病症,都打听清楚了才回府。
裴谢堂送走了祁蒙后,转身就去了廷尉府。
朱信之备了礼物,进了谢家大门,谢遗江也刚下朝回来没多久,见他二人一同来,忙说:“信之方才下朝走得急,连蔡尚书唤你都没听到,我还以为你是有急事,原来是要去接成阴一同过来,你们夫妻感情好,我真是欣慰。”
“成阴昨天听说你病了,担心得很,嘱咐我今天下朝不要耽误,要一起来谢家的。”朱信之温吞的笑。
谢遗江一张脸就笑开了花:“成阴有心了。”
裴谢堂在一边听着,高兴的拿眼睛斜睨朱信之,王爷如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越来越好了,哄人的话比她说得还顺溜呢!
“爹在做什么?”走进熟悉的家,裴谢堂便瞧见院子里摆着很多大簸箕,方才谢遗江就是在其中穿梭。
谢遗江笑道:“最近太阳好,翻府里的书本来晒晒。”
朱信之对这个倒很感兴趣,随手翻了一本,笑道:“这是《太常实录》,都失传很久了,想不到谢廷尉这里还有一本孤本。”
“王爷要拿去看看吗?”谢遗江对他这个女婿是很满意的,一点都不藏私。
朱信之很心动:“岳父借我看两天,看完了我让人送回来。”
谢遗江呵呵的笑,十分高兴。
一对上书,这两人就有说不完的话题,裴谢堂乐呵呵的让他们聊天,自顾自的去找家里的两个姨娘说话。等进了后院,静姨娘不在,说是去城外上香了,秋姨娘在吃东西,见她来了,喜得连忙将东西都放了下来:“王妃怎么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下人备好你喜欢吃的饭菜,这难得回来一次……”
“不忙。”裴谢堂抽抽鼻子:“姨娘在吃什么,好香!”
“是婢女做的新玩意,用酸梅熬煮了汤,再煮成粥,挺开胃的。”秋姨娘忙吩咐:“柔儿,快给王妃盛一碗。”
婢女去了。
不多时端来,裴谢堂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顿觉一股清香在口腔蔓延,通体舒泰,她笑得眯起眼睛:“好好吃啊。柔儿的手真是巧!”
秋姨娘不好意思的笑。
柔儿也笑:“秋姨娘最近喜欢吃酸的,故而酸梅放了很多,又不加多少糖,王妃要是觉得酸,奴婢去拿些蜂蜜来。”
“不酸,”裴谢堂吃得很开心。
秋姨娘见她没一点嫌弃,心情很好,同她柔柔的话家常:“王妃吃得惯,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让柔儿给你装一些带走。”
“好啊……”裴谢堂立即答应,然而很快又摇头:“算了,下次吧,我一会儿还要入宫,带着这些进去不方便。”
只说话时头也不抬,仍旧一勺子一勺子的往嘴巴里送,显然还是很喜欢的。
秋姨娘闷笑:“那就让柔儿多走几步,送到你的王府去。”
裴谢堂见她一定要送,歪着头想了想,就说:“也别送来送去的那么麻烦,让柔儿给我写个食谱,我随身带着,去哪儿都能吃。”
这是好办法。
柔儿福了福身,下去写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话,裴谢堂昨天就没吃东西,今天起来也没吃,这会儿早就肚子里空空。她本来就容易感到饿,一碗下了肚子,立即胃口大开,一连吃了两碗,还要第三碗时,秋姨娘按住她,含笑道:“少吃一点,这酸梅粥吃多了,胃里不舒服,再说,你要是都吃饱了,一会儿饭桌上岂不是又没了胃口?”
裴谢堂这才悻悻的作罢。
秋姨娘吃得很慢,她喝一碗粥慢斯条理的,裴谢堂吃了两碗放下筷子,她那一碗还剩下小半碗,两人就一边说话,她一边吃。
过了不多时,谢遗江和朱信之寻了过来,一进门,两人就同时闻到一股酸味。
谢遗江蹙眉:“你又吃这些酸不拉几的东西。”
秋姨娘低眉敛首:“老爷,我胃口不好,吃点酸的比较开胃。”
“不是不让你吃,只是按照你这种吃法,怕是要坏肚子的。”谢遗江对他府邸里就剩下的这两个姨娘还算不错,闻言吩咐柔儿:“去请个郎中过来,给你家姨娘把个脉,别整日里这么吃,吃出什么毛病来。你也不年轻了,身体经不住折腾的。”
秋姨娘应了声是。
柔儿去请府中养着的郎中过来。
裴谢堂坐不住,见秋姨娘院子里的花儿开得好看,走过去在那边欣赏把玩。朱信之跟着她,见那紫色的藤花开得极好,下意识的折了一朵,斜斜的插进了她的鬓发。
“真好看。”他由衷的说。
他从前从未觉得裴谢堂好看,然而此时她沐浴在阳光中,笑容鲜活,他觉得她很美很美,忍不住想一直看。
裴谢堂伸手摸鬓发的花儿,有一瞬间愣怔。
朱信之从未给她簪过花。
他倾身弯腰,小心的抚平她衣服上因为蹲着压弯的褶皱,他笑道:“放心,我是说你美,不是说花儿美。”
这赤裸裸的情话哦!
裴谢堂惊呆了。
隔了半晌,她小心的伸出手,在朱信之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王爷,你该不是病了一场,脑子烧坏了吧?你从前可都觉得我不美的。”
“那是从前。”他笑:“我现在越看你越觉得你美。”
裴谢堂心中却觉得不安起来。
她狐疑的看着他,要她相信朱信之良心发现是不可能的,她想的是……这厮莫不是知道曲夫慈来告过状,这才变着法子讨她欢心?
她眼底的笑冷了冷,然而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我也觉得,我真是美。”
一点都不谦虚,跟她从前一样。
朱信之仿佛看见她笑嘻嘻的站在擂台上,将他一脚扫出擂台后,插着腰大笑着说:“本姑娘天下第一,你还是再去多学几年再来。”
真是一模一样。
他从前怎么就瞎了眼,半点都看不出来?
朱信之失笑。
两人说着话,全然没留意到府中的郎中来过又出去,正耳鬓厮磨时,却听秋姨娘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哇哇的哭声:“呜呜呜,老爷,呜呜呜……”
方才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裴谢堂和朱信之俱是一愣,两人快步回去,一进门就瞧见秋姨娘又哭又笑的扑在谢遗江的怀里,谢遗江亦是高兴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这场面,跟他们想的出入太大,两人一时都傻了眼,裴谢堂脱口而出:“爹,姨娘,你们捡到钱了吗?”
“比捡到钱还要高兴。”谢遗江咧开嘴大笑:“成阴,你要有个兄弟姊妹了!”
“什么?”裴谢堂慢了半拍,才明白谢遗江什么意思,她大步上前:“什么兄弟姐妹?”
说着话,目光转在秋姨娘身上,只见她一手摸着小腹,满脸幸福的样子,裴谢堂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爹,秋姨有宝宝了?”
“是啊,方才郎中说,都两个多月了。”秋姨娘一边哭一边笑。
谢遗江忙说:“秋儿别哭了,方才郎中说了,不能大悲大喜,伤身体的。你不年轻,怀这一胎要格外小心才行。”
秋姨娘连连点头,擦干眼泪,不好意思的看向朱信之和裴谢堂:“瞧我,都高兴得糊涂了。”
裴谢堂脸上的笑容微微沉了下去。
她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秋姨娘跟前的酸梅粥,忽觉浑身一震,自己也跟着明白了过来。她扶上自己的小腹,一时间,心中已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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