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一席话,让议事的氛围一下就变了,一众大臣宰相还有秦王感觉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可是他们能说什么呢?竟然无言以对。
大家不好辩驳啊,毕竟齐王是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五军都督府又是三军的总首领,但凡是军务上面的事情,甚至连六部中的军部都应该受都督府节制。
现在辽东叛乱,山东叛乱,身为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的齐王要出兵平叛天经地义,他不担当其责任谁担当其责任?难不成大康的五军大都督就是有名无实的银样镴枪头?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这是下羞辱谁呢?这是在打谁的脸呢?
歆德帝哈哈大笑,道:“陆铮啊,陆铮,你非得要说得这么实在,你瞧瞧,一帮大臣宰相都被人说得哑口无言了吧?苏卿,你是首辅,你说说话呀!”
苏星海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自从戴皋之后内阁首辅之位其实空悬着,内阁中段堂林和苏星海都有资格角逐首辅之位,只是戴皋之后,内阁忽然变得不重要了,就算是首辅又如何?
诸子夺嫡,几位皇子占据了上风,内阁各位大学士都各自有了依附,政治格局可谓发生了根本变化。
苏星海背靠苏家,本来苏家这些年已经江河日下了,但是太子龙兆炎一倒,关键是苏芷平步青云,虽然现在只是金吾卫大将军,但是应该很快就能到兵部挂侍郎衔,苏家后继有人了。
苏星海并不是齐王的人,苏家也不靠拢齐王,但是苏星海呵呵一笑道:“陛下,齐王殿下知兵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平叛这等事情并非儿戏,需知兵者方可胜任,臣以为应该由齐王殿下统一调度安排,山东和辽东的局面定可无忧!”
苏星海这一说,简直就是一锤定音,他和陆铮之间联手合作,别人还能怎么反驳?一时,现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深深看了看陆铮,大家都意识到陆铮这个吏部尚书可不是个摆设。
陆铮手头本来就拥有悬镜司的资源,陆长河一辈子就靠悬镜司风光,陆铮现在还管着吏部,他和苏家的关系又千丝万缕。
最近陆家崛起,江南等几家又在努力的向陆家靠拢,不出意外,陆家应该很快就能成为江南诸家的首领,到那个时候,陆家的根基会更加牢固。
更可怕的一点是陆铮眼下才弱冠之年,而在场的各位大臣最年轻的也近六旬了,一个是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一个是欲要西坠的落日,他们这帮老狐狸倘若斗不过陆铮,还指望后辈中能崛起天才和陆铮相抗衡么?
陆铮备受陛下宠信大家都知道,可是越是宠臣越容易出事儿,毕竟自身没有能力和才华,很多位置上上不去的,拔苗助长的后果往往非常严重,陆铮得到的信任固然多,可是那些信任哪个不是像烈火烹油?可是陆铮还不是一样蹚过来了?
歆德帝目光投向了齐王,道:“兆睿啊!你都听到了,大臣们都是很信任你的!苏相也是很看好你的!陆铮自不用说了,他是坚定的支持你。好啊,朕现在也看好你!
这一次龙兆炎这个逆子坏了京城十二卫,朕就把北衙军一部交给你,然后你再组建十二卫,你这个五军大都督给我好好的把山东和辽东的兵事给处理好!”
齐王“噗通”跪在地上,真是感激涕零,他是个带兵的王爷,这几年窝在京城真是要憋疯掉了,现在他又能重新领兵了,岂能不高兴?
虽然现在他手中的资源不多,但是能够重新组建十二卫,这对他来说也知足了!
山东和辽东的事情聊完了,接着便立刻有人启奏,称国不能无嗣,废太子龙兆炎谋逆造反,自寻死路,咎由自取。现在龙兆炎被废了,理应在皇子中择一贤者立为太子,唯有如此,才能固国本。
因为涉及立嗣的事情,王爷们就不宜再在庭上了,秦王和齐王纷纷告退下去,歆德帝轻轻一笑,道:“陆铮,你又说说看?”
陆铮道:“陛下,微臣年幼识浅,今日又是第一次来西苑议事,主要是多听多学,向各位长辈们学习,一些行伍政务的小事可以插一二言,关乎到国本的大事,实在是不敢乱说话啊!”
歆德帝指了指陆铮道:“你瞧瞧,滑头啊,太滑头了!行,你不说朕就偏要你说,这么多人大家都偏让陆铮说一说,如何?”
宰相段堂林在前面遭了挫折,心中十分不爽呢!不止是段堂林,就是在场的几位尚书大家对陆铮也都颇为不满。
比如曹魏明和赵重千两人,他们跟随陆铮虽然平叛立了功,可是他们想到陆铮在他们身上施展的分化拉拢的手段,心中就觉得不舒服。
他们都是地方上的权阀,平日里高高在上,乃一方土皇帝,陆铮倒好,硬是将他们河南和河北的家底抓在了手中,五万子弟兵啊,现在已经全部被陆铮抓在了手中,并入了朝廷拱卫京师的禁卫军了。
他们立了功,升了官,可是他们的功劳和官衔却是用河南和河北两省巨大牺牲换来的,用这么大的代价换两个尚书,他们骨子里并不愿意呢!
可是谁让陆铮的手段高?他们两人都落入了陆铮的算计之中?现在他们和陆铮同殿为臣,心中着实都憋了一股气呢!
现在歆德帝开口要逼陆铮,他们立刻附和,这一下陆铮就被大家同仇敌忾了!
陆铮也不慌不忙,道:“陛下,微臣年龄尚小,还未有生子,对家中的长幼传承之事实在是难有规划。
可是微臣的祖父年龄老迈,日日心忧者便是我们家族传承无人,后继无人可能影响家族的传承未来。
通过一个小家,可以看到一个大国,我大康国也是一个大家。我只问建言陛下要快速立嗣的诸位大人,陛下春秋是盛还是衰?”
陆铮这话一说,全场一片哗然,段堂林瞪大眼睛脸都绿了!他忍不住跺脚道:“竖子胡说八道,这……这哪里能比拟?”
他着实吓到了,陆铮的意思很清楚,他年纪小,儿子一个没生,他怎么回去想传承的事情?少年不识愁滋味,根本就没有到思考自己子孙未来问题的阶段。
陆铮倘若只是这么说也就罢了,他把自己的年轻映射到了歆德帝身上,歆德帝不是修仙么?修仙的人长生不老,既然长生不老,这么急匆匆的考虑立嗣干什么?又立出一个龙兆炎来好造反么?
抑或是这些口口声声说要立嗣的大臣觉得陛下已经不行了?春秋不在了?陆铮聊聊几句话,便是诛心之问,现场的哪一位大臣敢接口?
歆德帝哈哈大笑,他站起身来,眼泪都笑出来了,道:“尔等诸卿,这么多人抵不过陆铮一张嘴,我看今天这事儿就此作罢吧!朕刚刚过两天安稳日子,你们就又要来挑事惹事儿,朕决定烦躁得很!”
歆德帝说完,道:“好了,朕有些乏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都退下吧!”
“对了,陆铮留一下!”
众臣齐齐退出西苑,陆铮一个人孤零零的留着,歆德帝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议事了这么久,歆德帝似乎真乏了,站起身来去让道童取了一枚仙丹服了下去,瞧他那模样,眯着眼,看着天,浑身奇怪的颤抖,像是受到了电击一般刺激,等到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双眼发出慑人的光芒,那模样有些怕人。
陆铮不敢多看,更不敢随便说话,只是低着头,静静的等着歆德帝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歆德帝道:“陆铮,你欲要去见陆长河?”
陆铮道:“回禀陛下,我听说陆长河和龙兆炎勾结谋反,其实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意外!当初我去上京,背后就是他欲要置我于死地,现在想想都十分后怕!
不过,这个世界上的是非实在是难以用言语简单的来断定,不管怎么说,当初在我陆家最危难之时,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让我陆家免遭灭顶之灾。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他既然沦为了阶下囚,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也不值一提了!
我想看看他,一是不忘恩,二是要以他为鉴,他风光了一辈子了,到最后却犯了糊涂,犯了大错,真的不应该啊!可叹可惜!”
歆德帝点头道:“好,你能这样想便很好!朕就喜欢你这种敦厚宽容,去吧,他就在天牢里面,朕吩咐下去了,让天牢里面的狱卒好好的把他给养着,绝对不能把他给养死了!
借你的话说,他可是朕儿时的玩伴,那个时候朕登基无望,前途一度坎坷,很多门客都离朕而去了,唯独他一直和朕不离不弃。朕忘不了啊!
以后我大康还有很多事情发生,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每一件事情办好办妥我都习惯去和他分享,朕寂寞啊!所以,陆长河就算是要杀朕,朕也忍了,朕永不杀他!
这一次你去看他,把这个意思给朕带过去,他负朕,朕不负他!”
陆铮跪地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一定把陛下的话给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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