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厅上的石英钟打了三下,程笑廷就坐不住了,日头早就偏西,但外头并没什么动静,叶先生只右手握着扇骨,轻轻敲打着左手的手心,头微微晃动,好像在默默念叨什么。在程笑廷忍不住拱手要说话时,叶先生一睁眼打开扇子扇着胸口问,“程老板,我记得那年在北京,您唱《挑滑车》摔岔时伤了腿,硬生生没出破绽,唱的小上楼都一点没破音儿,下了戏到了后台就倒了——那时我还小呢,在王府里,看着您抬出去的,心里可佩服得很!”
程笑廷苦笑着说,“可不是,那时还年轻呢,不管不顾。老了就找着了,这条腿天一凉夜里就疼,唱戏的,就是这样儿。”
叶先生笑了笑,“您的起霸,我记得和别人不一样,带着一股劲儿,很镇场子!是不是自己个儿琢磨的?”
程笑廷说,“那是我师父教的,我唱戏规矩得很,再说凭我,也琢磨不出来呀。”
叶先生想了想,咂着嘴说,“年月久了,还真记不住了。您再给我来一回,我开开眼,也跟您学学。”
程笑廷直摆手,“不行了,岁数大了,来不了了。”但看叶先生笑着看他,眼神不温不火的,就慢慢站起来,嘴里说,“要不,我来一下?献丑献丑。”他刚站起来,程天佑在后面就说,“爹,您昨天夜里不还腿疼呢吗?”说完对着叶先生鞠了个躬说,“叶先生,我爹身子骨最近不大自在,要不,我替他给您演一个?”程笑廷忙给他使眼色,让他退后。
这边叶先生没答话,把扇子撂下了,呵呵笑了几下才说,“程老板身子不自在,就算了——素瑶,茶凉了,拿下去吧。”孟素瑶看了一脸不知所以的程天佑一眼,摇摇头,过去收了茶具,转身去后面了,这时。这青鸾巷口,传来了喧哗声。
那是警局的车开来了,随行的巡警,衣着整齐,在巡警队长的带领下,一路歘歘小跑护送,气喘吁吁要了门口。车门打开,局长整理帽子衣领,紧张地咽着吐沫,过去向门口站着个两个年轻人说话。坐在车后座的,一个是正在玩枪的邵元,一个,是刚梳洗整齐,脸上还带着伤,神色惶恐的念顺。
“先生,”念顺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人保我出来的?”
邵元举着枪,对着那局长的背影,虚虚地扣动扳机,嘴里啪啪发声,然后笑着说,“你甭管,反正你是遇见贵人就是了,你小子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念顺点头,要去退车门,邵元一把拦住,挑着眉说,“干嘛?稳当儿坐着,等他们开车门,请你下去,你再下去。”果然,那局长已经反身回来,给念顺开了车门,弓着腰笑着说,“少爷,请下车,请!”
念顺懵了,感觉在做梦,邵元不以为然地笑笑,念顺下车,局长又给邵元开了车门,邵元下车,拉着立在那发愣的念顺,冲门口的人点点头,就进去了。局长回头对巡警队长恶狠狠下令道,“你们全在这原地待命!”“是!”巡警队长立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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