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面 009 一丝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老夏王这里。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华韺，你可对大礼有何异议？”老夏王先开口。

    “无异议！”华韺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大礼虽然在他看来极其的荒谬，但他已经是局中之人，就算他有异议，也无济于事！

    “无异议吗？”老夏王盯着华韺，突然脸色变得极为威严。

    “即无异议，你站在此处是何意？大礼不是竖子胡闹之地！”老夏王语气很不满，这是华氏数百年来的规矩，是在列祖列宗面前举行，由不得人放肆！

    老夏王的话多少令人有些胆寒，但华韺却似乎没有畏惧，这是他选择的路，就算是死路，他也要去搏一搏！

    “王祖父，华韺对大礼没有任何不敬，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王祖父和各位华氏宗亲，朝廷勋贵！”华韺的语气依旧很有力量。

    有问题？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倒吸一口凉气，在这样的场合之下，有问题，代表着就是不敬！

    老夏王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华韺虽然口口声声说对大礼没有丝毫不敬，但在老夏王看来，他已经触犯了规矩，他的所作所为，足够将他逐出华氏，即使华韺是他的亲孙！

    “禁卫何在！”老夏王大吼了一声。

    “在！”

    “拿下华韺！”

    “是！”

    在老夏王的命令之下，一队禁卫踏上了广场之上，目标直指华韺！

    听到老夏王要拿下华韺，黄总管的身子一软，差点直接跌倒在地，他知道，这是老夏王发怒了！而老夏王发怒的结果，黄总管很清楚，华韺完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出现了！

    看着迅速向他靠近的禁卫，华韺握住长剑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老夏王没有听他解释，这已经代表着他的计划已经无限接近于失败了！

    一步，一步，禁卫来到了华韺的身边，夺走了他手中的长剑，两名禁卫分别架住了他的双手，他已然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机会！

    “竖子华韺，亵渎大礼，即今日，逐出华……”在禁卫拿下华韺之后，老夏王已经有了决断，逐出华韺！

    可是，他那句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便是站了出来，打断了他！

    “父王，且慢！孩儿还有话说！”

    没错，站出来的就是华珏，他遵守了自己的承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勇敢的站了出来！

    “二王子？！”原本已经认定华韺完了的众人，看见二王子华珏站了出来，都有些震惊了，今日的这场大礼，恐怕还没有结束！

    “华珏？”老夏王不满地转身看向了华珏，眼神之中，只剩下寒芒。

    华珏低下头，没有去触碰老夏王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父王眼神有多吓人，他害怕自己会退缩，他害怕自己会如当初那样懦弱，无能！

    华珏跪到了老夏王的身前，他已经迈出了一大步！

    “父王，韺儿这个孩子，孩儿是很清楚的，他绝没有冒犯大礼的意思，孩儿恳请父王能否听听韺儿的解释！”华珏低着头，他在帮华韺求情，他知道，唯一能挽救的方法只有一个，说服自己的父王！

    二王子竟然在为华韺求情！众人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这就是眼睁睁的事实，华珏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还敢上前触霉头！

    “二叔！”华韺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没有骗他，在这危急的时刻，他还是选择站在了他的背后！

    华韺心头泛起浓浓的暖意，他并没有将他的计划告诉华珏，而这个时候华珏站出来，意味着，华珏已经无条件的相信了他，他是在践行一个老师，一个二叔应有的职责！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老夏王的眼睛更加犀利了，面色更加难看了！

    “华珏！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你帮那竖子求情，难道你想藐视我华氏的尊严吗？你也有想被逐出华氏吗？”老夏王没有丝毫的留情，他没有做错，这是君王应该做的，这是身为一名华氏子弟应该做的！

    逐出华氏！

    华珏的脸上苍白一片，他知道，他的父王既然说出要将他逐出华氏，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君无戏言，说出来的话，必会成行！

    “孩儿清楚！但孩儿绝无藐视我华氏尊严之意，孩儿相信，华韺也绝无此意！”华珏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没有抬起头，既然已经在做了，他就要做到底，哪怕最后他也会被逐出华氏，但他不后悔，至少他能够有颜面去见那个人了！

    “住嘴！逆子！”老夏王彻底被激怒了，即使华珏是他的儿子，但他帮华韺求情，这也就意味着，他也在挑战华氏这么多年从未被挑战过的尊严！

    “来人，拿下他！”老夏王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即使他不想自己器重的儿子就这样被毁灭，但他别无选择，华氏的尊严不容亵渎！

    很多年以前，他做过相同的选择！

    “国主息怒！”听到老夏王也要将华珏拿下，在场跟华珏关系很好的一些宗室成员，朝廷官员也选择了求情，在他们的眼中，华韺只是一个不足轻重的王室子弟，还没有资格让他们说话，但华珏不同，他是夏国的希望！

    老夏王老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夏国的继承人却只有两人，一个是完美的继承了华氏尚武天分的大王子华胥，另外一个就是华珏！

    在夏国上下众人的眼中，文武兼备的华珏是夏国最完美的继承人，华珏值得他们冒险！

    看着跪下来的朝臣们，老夏王没有再说话，这些能阻止他吗？

    恐怕是不能的，一个君王，说一不二，更何况，这些人的举动只会更加激怒君王！

    “尔等是要造反吗？”老夏王的声音很缓和，但却比歇斯底里来得更加让人恐怖！

    时间仿佛凝固了，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话，即使老夏王老了，精力比不上以前了，但他在臣子中的威严还在，他还是大夏唯一的王！

    “国主恕罪！臣等不敢！”

    华韺看着这一幕，心凉了，他赌错了，他不该拿一个强势的君王来做赌注，君王无情，历来如此！

    呵呵……华韺的嘴角扯出了一道笑意，事到如今，他已无任何办法，从今天开始，或许他便不是华韺了，或许从今以后，他将再次成为宋明，他会重新走上宋明的路，为了活下来。

    华韺闭上了眼睛，他并不后悔，路是他自己选择的，这就足够了！

    老夏王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是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跪着的华珏抬起了头，脸颊上挂着两行眼泪，他第一次看向了自己父王的眼睛。

    “父王，孩儿知道错了！但父王……”华珏哽咽着。

    “父王，孩儿可以任凭父王处罚，孩儿只恳求父王能保下韺儿！”多年来的悔恨，终于让华珏爆发了，他知道，他是在赎罪！

    老夏王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看着华珏。

    “父王！韺儿他是三弟唯一的骨血啊！父王！”华珏痛哭着，没有人能理解他心中的痛苦，没有人能理解一个翩翩君子会这样失控，没有人！

    老夏王眼神中的冷意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了，他的手有些颤抖，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几分，他犹豫了！

    老夏王眼中的闪过一丝痛苦，是啊，华韺是他那个客死异乡的儿子华熙，唯一留下来的儿子！

    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他那个质于周都，死于周都的儿子，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儿子是他毕生的耻辱，那个儿子是整个夏国的耻辱！

    但真的是这样吗？

    老夏王的眼神中有了追忆之色，没有人知道，在无数次的午夜梦醒之际，他想念了，呼唤了无数次的熙儿，他的儿子！

    他对不起他那个儿子。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儿子，华韺那张和他父亲那张几乎一样的脸，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

    “父王，当年的那件事，孩儿一刻都没有忘记过，三弟没有错，是孩儿错了，孩儿愿意被逐出华氏，只求父王留下韺儿，留下三弟唯一的血脉！”

    华珏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他想起了三弟华熙那句话：“二哥，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就是这句话，他欠了二十多年，现在该轮到他偿还了！

    老夏王没有再看华珏，转过了身，没有人注意到，老夏王抬手抹了抹眼睛，他是君王，但他同样是父亲。

    老夏王看向了广场上，那个戴着狼面，那个即使被拿下也依然高昂着头的华韺，老夏王用只有他能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呼唤了一声：熙儿。

    当年，这一幕同样如此！

    老夏王收回了目光，重新转过身，看着依旧痛苦着的华珏，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示意华珏起来。

    “都起来吧！”老夏王坐回了王椅上，之前的滔天怒火已然是不见了踪影，在那一刻，他才感觉到，他真正是老了，老了才会这么怀旧。

    华珏和众臣站了起来，他们几乎都同时松了一口气，因为，老夏王服软了，他们保下了华珏！

    而华珏也成功的为华韺创造了这一丝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