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进了朱玉岚所住的那个两居室的卧室,她恍恍惚惚睁开了眼睛,猛然间看到散落一地的衣物,突然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阿乾好像很久没有如此柔情脉脉了……想着,朱玉岚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丝甜蜜。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然后,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转身看向了身边,却发现空无一人。朱玉岚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张望了下,披衣快步走出了卧室。屋内亦是空无一人。这时朱玉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马上冲进了孩子的房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房间的桌子上好像有张纸条,朱玉岚走过去,一把抓起,看了起来。是阿乾的笔迹。
玉岚:
我带着孩子走了。该说的昨晚都跟你说了。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是为你自己着想,也是为着我跟孩子着想,只能这样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到厂里把我跟你所有这些都说出来,但是这对你真得没什么好处,名声坏了不说,以后经济上也没谁能帮你。
玉岚,你还年轻,离开我还可以找别人,而且我也会按约定给你一笔钱。所以你仔细想想吧,千万别一时糊涂,弄得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阿乾
看完手中的纸条,朱玉岚抬眼看了看那张空空的小床,怔怔地出起了神。
34.
女孩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房间,发现这是一间看起来相当宽敞气派的房屋,屋内陈设比较起以前自己所生活的那个屋子,感觉好像都更讲究一些。
这时一个陌生的女人朝她走了过来。女孩有些害怕,赶紧躲在了带她来到这所屋子的男人的背后,然后偷偷伸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人。
“就这个小姑娘?”女人看了女孩一眼,向男人问说。
“对。”阿乾边说,边伸手将躲在他身后的女孩拉了出来。
女孩站在阿乾的身旁,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阿乾蹲了下来,看着女孩,然后朝身旁的女人昂了昂头示意了下。
“以后她就是你的妈妈,这就是你的新家。叫妈妈。”阿乾对女孩说。
但女孩看了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一眼,又再度躲到了阿乾的身后。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尽管有些东西并不是你主观上期望的,但只要是在符合天道人伦的范围内,当它已然成为了一个不可避免的事实的时候,学着去与之相处,学着去接受,可能永远是最明智的选择。这一点,对于被领到眼前这个新家,自己在这件事上显然没有丝毫主动权的年幼的女孩来讲,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其往后宿命的一个隐隐的预兆。
“运命惟所遇,循环不可寻。”人一生的命运虽很难言说,但试看芸芸众生,依然用各种方式在过着属于自己的那样一份生活时,有时也让人不禁会想,或许面对某些自己并不想去面对的现实时,人适应和成长的潜能,甚至会超出人自己的想像。一如眼下这个躲在阿乾身后的年幼的女孩。
自此,女孩就这样在新家里安顿了下来。虽然陌生,虽然多少有些不适应,但鉴于无论是阿乾,还是女孩眼中那个所谓的妈妈——阿乾的妻子关氏,在这一阶段,都多多少少还是给了其应有的照顾和关怀,所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渐渐也就适用了新家的生活。
对于生活中所出现的这些变故,如果说年幼的女孩是不得不接受,那么当时女孩的母亲朱玉岚,最终还是听从阿乾的提议,拿上了阿乾给她的这笔钱,选择离开了此地的这种做法,则无疑就是更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一种选择了。
那么这一选择,究竟是明智,还是不明智?因为很难切身体会当事人本人的感受,所以较之于给出一个简单的评判臧否,可能旁人更应当去做的,可能恰恰是尽量了解真相,了解这样一个女人为何会选择走上这样一条路的那些前因与后果。毕竟对这样一个女人来讲,苛责早已成为每日生活的心灵垃圾,而真正的了解和宽容,或许才是能将其拉出某种泥潭的心灵养分。
时光飞逝,转眼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就在进入新家两年后,女孩的命运再次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转折。因为就在那一年,女孩有了个妹妹。
其实早在得知自己怀孕后,关氏对女孩的关注,似乎就变得比以前少多了。而因着要照顾怀孕中的关氏,亲生父亲阿乾也逐渐减少了对女孩的关心和照顾。
等到这个小妹妹真正降生后,女孩在家里的地位就正式变得一落千丈了。不仅关氏和阿乾每日都是主要围着这个小妹妹转,而且女孩也基本快变成了小妹妹的半个保姆,经常需要帮着关氏和阿乾做一些照顾小妹妹的事情。
女孩一直很爱吃虾,这点跟父亲阿乾很像。之前虽然因着虾的价钱比较昂贵,所以也只是偶尔才能吃到,但自从小妹妹来到这个家庭,发现她好像也很爱吃虾后,能真正吃到女孩嘴里的虾似乎就更少了。
这天阿乾买了些虾回来。白灼虾做好端上桌后,本来阿乾是想放在桌子中间的,但这时关氏冲阿乾使了个眼色,然后阿乾就把那盘虾放在了关氏和妹妹的位置前面。
看着关氏一个接着一个把剥好的虾放进妹妹的嘴里,女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妹妹那张一张一合的小嘴上,眼里流露出了贪婪的神色。阿乾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看着关氏,犹犹豫豫地说:“给她也吃两个吧。”
关氏听到这话,立刻停下了手里剥虾的动作,看向了女孩。片刻后,继续剥虾,边剥边说。
“谁叫你今天就买这么一点儿,妹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还不够吃呢?”说完,再度把手中剥好的虾塞进了妹妹的嘴里。
“可也要让她稍微尝点虾味吧。”阿乾用商量的口气对关氏继续说。
这时关氏看了一眼厨房,努了努嘴。
“呐,还有刚烫虾时剩下的水,想尝尝虾味,给她乘上半碗不就行了。”……
日子就这样在琐碎中渐渐流逝。如果不是后来关氏偶然得知了女孩生母的真实身份,或许女孩会一直在这个家庭中长大,直到自己也结婚生子,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才会真正离开,尽管后来在这个家里,她从称作父亲和母亲的这两个人身上,已经是越来越感受不到配得上这份称呼的关心与关爱。
事情源于那次阿乾请几位同事来家中做客。其中一位原来是厂里的女工,因为表现出色,现在晋升到了管理层。这个女工看到女孩,仔细打量了片刻,然后就疑疑惑惑地问说。
“哎,你家大女儿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有点像以前——”这时,她突然看到阿乾似乎在向她使眼色,于是马上打住了。
但或许就是因着打住的太突然了,反而倒有点儿引起了关氏的怀疑,这从饭后关氏总刻意找机会跟这位女士攀谈,想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话,多少就能看出。
只不过因着之前阿乾曾给她使过眼色,并且她也联想起来之前阿乾跟某个女工的传闻,所以后面这位女士就没再就此多说什么。
可是对关氏来说,疑心既然已经起来了,就绝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所以后来,通过一些渠道,她还是将女孩的生母究竟是谁,而丈夫阿乾又缘何会把女孩领回家中收养,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想要将女孩遗弃的念头,对关氏来讲,就是在将这一切都弄清之后萌生的。但她又深知阿乾的个性,如果直接说,万一惹得阿乾不高兴,这事儿就基本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那怎么办呢?盘算了一段时间后,一个计划渐渐在关氏心里形成了……
一直以来,在阿乾心里,跟朱玉岚的那段过往,无疑是一个不愿意再被提及的话题。这固然跟其在服装厂的前景仕途有关,但同时,也是怕关氏得知女孩的身份,家里自此会鸡犬不宁,不得安生。
本来关氏对此并不知情,但就在摸清女孩的生母究竟是谁之后,对于丈夫阿乾内心的这份禁忌之地,也渐渐是有所察觉。此后,趁阿乾不在的时候,关氏总是会找机会挑起话头,引导着让女孩说来这儿之前的一些生活。
随着有些记忆慢慢恢复强化,女孩嘴里开始时不时会蹦出“以前的妈妈”等这些字眼。只要阿乾在场,听到女孩提到“以前的妈妈”,就会非常生气,对女孩进行严厉呵斥。有时女孩会因此吓哭,但这通常会让阿乾变得更生气,有几次还险些动手要打女孩。
每次遇到阿乾因为听到女孩提“以前的妈妈”而生气时,关氏都会过来劝阻阿乾。由此,原先因着感觉关氏在对待女孩和小妹妹上明显有些偏心,阿乾多少对关氏所产生的不满情绪,也就由此而渐渐消散了。但是,只要阿乾不在,关氏依然会引导女孩说以前妈妈的事情,并且后来还经常提醒她,她以前的那位妈妈名叫朱玉岚。
这年春节放假前,按照惯例,为着在春节后能留住某些熟练工以及核心员工,在工人春节返乡前,阿乾就请了一些表现不错的工人和车间主任,以及各小组负责人来家里做客。
席间,谈起工人流动性大的问题,一位小组负责人贸然提到听说以前有位叫朱玉岚的女工,也是工作干得好好的,突然就莫名消失了。
听到朱玉岚这个名字,先是阿乾突然变了脸色,然后女孩看了关氏一眼,关氏用眼神示意她大胆说,于是女孩就插嘴说了一句:“我以前的妈妈就叫朱玉岚。”
“啊,不会吧?”这时,那位提到朱玉岚的车间小组长看着女孩,诧异地问了一句。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车间主任在下面悄悄碰了碰他,然后使了个眼色。小组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闭口不言了。
但已经有些晚了,大家都能看到,从那以后,阿乾脸上的神情就变得越来越难看了。到这个宴席散了之后,阿乾家的邻居就听到了男人打骂孩子的声音,以及孩子让人心碎的哭声。那一天,很多邻居都听到孩子好像哭了很久,而且,因为是晚上,还有些邻居还透过阿乾家的窗户看到,一个情绪激动的男人,手里举着一个女孩,作势好像要把她扔出窗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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