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蟹同白溏打过招呼,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位置等待美食,观察着大堂里形形色色的人们。
“青大哥,久等了,还有几盘马上就能上了,您先吃着。”
白溏端了一盘油亮喷香的西湖醋鱼,一碗晶莹透亮的香米饭,摆放在青蟹的面前。
此时正是晚间用餐的时候,人手不足,因着下午的时候将小六折腾了一番,白溏将人打发回家休息,自己则抽空当一当跑堂,端茶递水,上菜擦桌。
青蟹抬头打量,笑道“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身着锦衣华服的跑堂,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白溏因出门急切,进了水仙阁直接上手,没想起来换衣的事情,仍是一副贵公子模样,配上手中的菜,口中的吆喝,极为有趣的。
白溏闻言,亦反应过来,他看了看油污点点的,下摆处还有泥斑的白衣,摊摊手,窘迫笑道“让青大哥见笑了。”
实在太过丢人了。
“不笑,不笑,白兄弟以事业为重,不拘小节,该有此模样”青蟹道,夹菜品尝,夸赞不断。
这鱼并非白溏所做,味道上稍稍差一些,青蟹也不要求那个,有吃的就行,一口接着一口,给足了面子。
白溏同青蟹又谈了几句,不打扰人吃饭,到一旁去“伺候”。
夜色渐浓,灯火皆起,水仙阁里食客渐渐散去,唯有三两桌零散的,划拳吃酒,笑闹不断。
店里腾出了人手,白溏也不再忙碌,急急忙忙换了整洁的衣衫后走到青蟹处,同他吃酒聊天。
“青大哥,黑绍今日怎么没来?”白溏问道,举杯敬酒。
“大哥手头有些事情要处理”青蟹灌进一口酒,“抽不出空来,明日应该会来的”
白溏点点头,问道“青大哥,相识日久,还不知黑绍是做什么的,可在杭州居住?”
“我们,额,怎么说呢”青蟹叼着筷子思索。
“白溏鲁莽了”白溏抱歉道“若有冒犯的地方,青大哥莫要介意。”
黑绍虽然为人豪爽,多有帮助,但是他们毕竟认识不久,算是朋友,也不算是朋友,白溏后知后觉,这样打听人家的身家似乎是不太妥帖的。
而且,黑绍等人气度不凡,只看表面便知,他们乃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更别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功夫。想来,这些人的秘密不少,不方便多多透露的。
“白兄弟莫要自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青蟹道“我们兄弟几个走南闯北,没个定性,仗着一身功夫,见着什么赚钱就干什么,此番来到杭州,只是一时兴起,因着小时候跟着长辈经过此地,尝过白家菜的味道,巧合之下,多日来此用餐,日后做什么营生,现在还没决定呢,不过是吃老本,有一天算一天罢了。”
“原来如此”白溏了然,难怪之前从未听说过杭州城内有黑姓,青姓的人家了。
青蟹见白溏信了他的胡扯,心中稍稍放松,转念一想,不如趁此机会跟白溏多多凑近乎,以便日后吃饭多多省下银两。反正白溏以后定然是自家的厨子了,不差这点儿饭费。
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的打算圆满,老大一定会多多奖励自己的。
“白兄弟,实不相瞒,我兄弟前来此地匆忙,如今只在客栈居住,连个正经安家的地方都没有,就算想在杭州城做什么,这人生地不熟的,也难以施展身手”青蟹道,似是苦恼。
“青大哥,若有白溏能帮忙地方,我定义不容辞”白溏道。
白溏对黑绍一行人感观极好,且几人品行良好,潇洒随性,古道热情,当为友人,若能有多多接触的机会,他心中也是开怀,欣喜的。
“白兄弟客气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废话,可否请白兄弟帮忙找一处居住之所”青蟹补充道“前日,我听大哥言语,他有在杭州定居的意思,故而,想找处家宅,一直住客栈终究不是办法。”
“这不是问题”白溏一口答应,心中喜悦,亦有了打算,于是提醒道“青大哥,官府对外来人员管理严格,外地人如果要买卖房屋手续繁杂,这般弄下来,怕是要过去半年之久,期间户籍调转,身份确认更要多费时日,事成之日怕是没有定数啊。”
“我们身家还算厚实,慢慢找无妨,白兄弟也无须徒增压力,尽力就好”青蟹道,甚是友好。
“青大哥既然信任,白溏自然不能让你失望,只是落户安家乃是大事,需要谨慎而为,不可草率”白溏道。
青蟹点头,确实如此。
他们是妖,没名没分的贸然买个宅子下来,官府那一定是说不过去的。然而,按照青蟹的想法,他不想跟官府多打交道,更不想掏银子买没用的宅院。
他们一帮人早就占据了西湖,现在还有白溏家的池塘当别院,居住之所已经足够了。青蟹今日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只不过是为了省钱的同时,帮老大提供多多与白溏接近的机会。
一个在水面上,一个在水面下,相见不相识的日子不好过。
想想每天晚上,偷偷摸摸溜进白溏房中的老大,青蟹觉得,作为兄弟还是要发挥一下兄弟情义,毕竟,一条大黑鱼闲来无事,摆尾吐泡的威力,他们有些受不住啊。
每每老大一个不随心,池塘翻波,一群小鱼仔子们都该被撞傻了,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青蟹相信,白溏一定不会辜负他的心意,一定能读懂他的心声。
果然。
“青大哥,白溏有个不情之请,可以解决一时麻烦,不知青大哥可愿听上一听。”白溏道。
“但说无妨,左右不是急事,不急,不急”青蟹道。
唉,有门,嘿、嘿、嘿。
“那我就直说了”白溏斟酌道“黑绍多有相帮,几位对白溏也多有照看,单说连日捧场,此番心意,白溏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青蟹道,示意白溏继续。
“家宅好找,良地难寻,为长远计,该多花心思,找到称心之所”白溏铺垫道,观了观青蟹认同表情,心中稍定,夸赞道“几位皆是风流人物,品行大义,白溏多日接触,愿与几位结交为友,自然的,愿替几位多多打算,聊表心意。”
“白兄弟客气,白兄弟风格高雅,品性端方,我兄弟几人也是极为认同、看重的。”青蟹同样赞道。
快说啊,我好答应啊。
白溏闻言,心中大定,道“找寻宅院一事包在我的身上,几位无须担忧,白溏必能办的妥妥当当,这中间的空档,白溏愿邀请各位暂住白家,是解一时之难,更是白溏愿与各位多多结交,不知青兄弟意下如何?”
“白兄弟办事我自然是信得过,然而???”青蟹故作犹豫“这,方便吗?”
“青大哥莫要多虑,我白家虽然并非城中数一数二的富户,但空余房舍还是有的,招待几位不成问题”白溏补充道,眼中充满期待。
“既然如此,白兄弟好意我等不得不受了”青蟹举杯道“待我同大哥讲过,明日给兄弟答复,想来大哥也是欢喜的。”
“最好不过”白溏笑道,与青蟹对饮多杯。
两人畅饮多时,直至半夜。
“白兄弟,到家了”青蟹道,扶着晃晃悠悠的白溏站在白家门口扣门。
“多谢青大哥相送,白溏添麻烦了”白溏强撑道谢,眼色木然。
“不麻烦,不麻烦”青蟹赶紧道,将人推给管家陈伯,一溜烟跑开此间,绕到不远处的柳树下。
完蛋,要死了!
“老二,这顿饭吃得可真痛快啊”黑绍咬牙切齿,抱臂而立,看着颤颤巍巍的小螃蟹,眼刀不断。
“老大,您怎么出来了,睡醒啦?”青蟹笑道,背靠大树。
“可不是睡醒了”金鲤突然现身,看热闹般,对月吟诗“月上柳梢头,人约在半夜,青蟹,过得开心啊。”
死鲤鱼,少胡说,没看到老大鱼鳞都爆出来了。
“老大,白溏喝醉了,我送他回家,没干别的,真没干别的”青蟹赶忙解释,生怕大黑鱼等会醋坛炸裂。
我的老大啊,跟你兄弟吃什么飞醋,简直不可理喻。
唉,这种明明什么都没做,偏偏心虚的感觉,真是够复杂,我只爱钱啊!
“谅你也不敢,哼”黑绍闪身不见,追随白溏而去。
醉酒之时,自有醉酒的乐趣,他可不能因为一只讨厌的螃蟹而放过。
青蟹脚软,靠着柳树呆坐,斜眼看着笑嘻嘻,欠抽的金鲤。
你个没良心的,还是不是兄弟了。
“青蟹,你胆子够肥的啊,敢碰未来的大嫂,大哥都不敢明目张胆扶人的肩膀”金鲤笑道。
黑绍自从看上了白溏,占有欲爆棚,别说碰,别人看一眼心里都不舒服,为此,西湖里的荷花,每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你个抠门的螃蟹,平时的精明都上哪去了,活该,让你不给我拨银子,遭报应了吧。
“不理你,癞蛤蟆不长毛随根的,你祖上那点子全让你学会了”青蟹撞开笑弯腰的金鲤,自顾自隐身而去。
“等等我,二哥”金鲤追逐,亦隐身行动,追着青蟹的脚步钻入白溏院中的池塘。
黑绍站在白溏的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水波荡漾的池塘,散去一身的戾气,穿门而入,来到白溏的身边。
“你是我的,谁都不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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