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杰带他们来到的这个地方,哪里是什么地方大员的官邸,分明就是一座堡垒!
这座堡垒沿着墙面,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设置一个岗哨,不用看也知道,岗哨之中负责把守的卫兵,必定手持强弩。但凡有谁傻到想擅闯徐志杰的府邸,都会被乱箭射成刺猬。
堡垒的大门,即便不用走近,远远望去,就能感受到它的厚重。顾盼兮不由得想,倘若昔日赵王府的大门也跟徐志杰的大门一般规格,只怕狄云龙撞得自己面目全非、浑身散架,也不可能破门而入。
&总兵的府邸,倒真是与别不同。”
顾盼兮踌躇半天,还是忍不住这般点评了一句。
徐志杰当然听出了顾盼兮的话外之音,禁不住笑道:“兵家行事,自然是最重安全。让侯爷和夫人见笑了。”
说罢,徐志杰就做一个请的姿势,让时非清和顾盼兮率先入内。
顾盼兮抬头看到,头顶的岗哨们全都肃容以待,就禁不住咽了口唾沫,有些担心,但她还是在徐志杰的盛情邀请下,率先走向了那扇厚重的双叶大门。
大门嘎吱一声被拉开了一条缝来。顾盼兮顺着门缝往里看去,发现光是要拉动这扇大门,左右门扇后头,就分别站了四个人之多,也算是十足夸张了。
好在,顾盼兮在进入府邸之后,就发现内里的布置,跟寻常府邸的布置无异,也不过是亭台楼阁,长短走廊,登时长出一口气来。
至少徐志杰带他们来的,是他真正在居住的府邸,而非什么诡异的秘密基地。
离奇的是,这座府邸里头,似乎没有设置管家一类的人物。
在时非清和顾盼兮一行人进入府邸后,依旧是徐志杰亲自带路,一路将他们带到了客厅之中,沿着布置好的餐桌,按照主客座次坐定后,上来侍奉众人,斟茶递水、传菜送饭的,竟然是徐志杰手下穿着甲胄的卫兵。
顾盼兮瞪大了两眼,露出了错愕的神情,徐志杰敏锐地捕捉到了顾盼兮的错愕,笑道:“又让夫人见笑了吧?下官只信得过自己一把手带出来的子弟兵,所以在府邸之中,没有下人仆役。实际上,平日里下官都是自己下厨,亲自打点一日三餐的,也用不着这帮小子照顾。只是今日想着有贵客上门,才让他们里头最会做菜的几个出来准备了这么一桌饭菜。
侯爷,夫人,粗茶淡饭,还请不要介意,也请两位,哦,还有侯爷夫人的几位属下和朋友,好好品尝一下。如果做得味道平平,诸位就忍忍吧,但如果觉得实在难吃,也请诸位不要拘谨,尽管说出来,下官一定好好训斥训斥今日负责做菜的几个小子!”
听见徐志杰这么说,顾盼兮又是一阵错愕,她禁不住侧着头低声问了时非清一句:“非清,江南总兵,是几品官啊?”
时非清毫不迟疑道:“正二品。”
嗬!
堂堂正二品朝廷大员,地方军官一把手,府邸之中竟然没有半个奴仆下人,平时生活,还全靠自己下厨做饭满足三餐温饱……这个徐志杰,也当真不是个凡品。
顾盼兮再看座上的菜肴,徐志杰说得好听,因为有贵客光临,所以特地找了子弟
兵中厨艺最好的几人做饭。
但光是时非清和顾盼兮一行人就有七人,菜肴却不过六道,里面还多以青菜为主,倒是白饭有一大盆,明摆着是菜肴不够,白饭管饱的意思。若论菜肴材质成色,也的的确确对得起徐志杰“粗茶淡饭”的自称。在这一点上,能做到徐志杰这般坦诚的人,也实属少见……
凡此种种,非但没有让顾盼兮觉得徐志杰待客不周,反而对他生出了不少好感。一个位高权重之人,能够节俭如此、质朴如此,心性之坚忍、人品之卓绝,绝对非同一般。
当然,前提是这一切,并非徐志杰装出来的。
不过顾盼兮在烟雨楼中,从晓琪口中得知,徐志杰即便找青楼女子作陪,也绝不碰她们半根指头,只是要她们唱歌、唱戏,陪他下棋,与他聊天。
光是看徐志杰往日的这种习惯,就很难认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除非,他能经年累月地一直伪装,无时无刻都戴着假面具做人。
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顾盼兮深感怀疑。
徐志杰热情道:“好了,诸位一路颠簸来到下官的府邸,想来也饿了。都请动筷吧!侯爷,夫人,切勿见外,虽然这里远比不上侯爷的府邸,但还是请两位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不要有半点拘谨之处。”
时非清点了点头。
顾盼兮则是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徐总兵这么热情好客,我们夫妻也就不客气了!”
众人当即动筷,撩起后槽牙,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一来是时非清顾盼兮一行人确实饥肠辘辘,二来是因为徐志杰的热情、质朴,让他们卸下了心防,所以这顿粗茶淡饭吃起来,也分外有滋有味。
茶足饭饱之后,徐志杰就带着时非清和顾盼兮,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府邸。
正如烟雨楼的晓琪姑娘所说,徐志杰乃是孤家寡人,平日里生活很是寂寞,他的府邸虽然不小,但大多房间,放置的都是甲胄兵器一类,俨然是将自己的府邸当军火库用了。在他的府邸之中,最为引人注目的,那是他府邸靠山一面,所搭建的一个巨大演武场。
徐志杰介绍道:“这个演武场,平日里是下官锻炼,还有操练子弟兵的场所。下官听闻,侯爷乃是剑圣一日三醉的高徒,不知道侯爷是否能够赏面,跟下官切磋切磋?”
时非清跟顾盼兮对视一眼,见顾盼兮轻轻摇头,便回答道:“非是本侯不愿意赏脸,只是刀剑无眼,这场切磋,就免了吧。”
徐志杰哈哈大笑一声,笑道:“谨遵侯爷心意。只是,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兵请说。”
&否让下官看看那闻名遐迩的火枪?”说这句话时,徐志杰两眼放光,显然是难藏心中期待。
&算什么不情之请?”顾盼兮笑了,利落地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火枪,递到了徐志杰跟前,“总兵请看。”
徐志杰没料到顾盼兮会这么干脆,迟疑一阵,才郑重其事地双手接过。
&就是在土木堡一战上,让匈奴铁骑闻风丧胆的神兵火枪?”
徐志杰没料到这个大名鼎鼎的神兵
&寸竟然这么小,可以让顾盼兮别在腰间带着到处乱走,更没想到火枪竟然这么轻便。
当真是有四两拨千斤的大能量。
徐志杰小心翼翼又兴致勃勃地把玩了火枪一阵,踟蹰片刻,略显不好意思地问道:“侯爷,夫人,下官又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
&兵是想试试火枪的威力?”顾盼兮不等徐志杰说完,就笑着接道。
徐志杰忙不迭点头,附和道:“夫人当真是料事如神。正是,下官想要厚颜,试试这把名震边疆的火枪的威力。”
&更加是小事一桩了。”
顾盼兮两手一摊。现在她一心要跟徐志杰亲近,这种小小要求,她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徐志杰在听见顾盼兮答应的瞬间,立刻眉飞色舞起来,高兴得宛若一个听见母亲答应为他买来心仪的新玩具的总角小儿,全然没有了之前所展露出来的沉稳镇定。时非清和顾盼兮看了,都暗觉好笑。
徐志杰迫不及待地让手下卫兵布置好了几具草人,准备将其当做靶子。在顾盼兮的指导下,徐志杰摆好了架势,将火枪平举胸前,对准了十丈外的一个草人。
&人,是只要扣动这个月牙形状的机括,就能够发射了吗?”
徐志杰再三确认道。
顾盼兮拍着胸脯向他打包票道:“正是。总兵不要紧张。这把龙威一火枪,可是鲁大师精心打造的顶尖杰作。绝对安全,不会炸膛的。”
&膛?炸膛是何意?”
顾盼兮不说还好,一说,徐志杰就更加紧张了。对于火枪这个新鲜事物,他既感到好奇,但更多的是感到敬畏。
原因无他,毕竟他也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幸存者。对于凶器,很难不心存敬畏,存一些警惕和忌惮。
顾盼兮也觉得自己这是越描越黑,干咳两声,苦笑着说道:“徐总兵不用担心,刚刚是本夫人一时多言了。请徐总兵放心,这把火枪绝对安全可靠。”
徐志杰这才怔怔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然后眯着两眼,瞄准了草人的头部,扣动扳机。
&
一声巨响,震得初次听见枪响的徐志杰耳窝生疼,抓枪的右手也因为后坐力而抖了几抖,险些让火枪脱手掉落。
不过更令徐志杰震惊的,乃是草人中枪的状态。
徐志杰没有如愿击中草人的头部,子弹打偏,落到了草人的腹部,子弹穿过,将草人的腹部轰掉了半个脑袋大的空洞。这种威力,实在是彻底颠覆了只认识箭矢的徐志杰的认识。
&兵……神兵……当真是神兵啊!”
试枪结束的徐志杰,一直未能平复心情,嘴上只是喃喃地嘟囔着这么一句话。
府邸参观完了,火枪也试过了,徐志杰就又将时非清和顾盼兮领回了客厅之中。那些杯盘狼藉,此刻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柳青烟和木绾绾五人,正坐在里头喝茶等候。
重新落座之后,徐志杰开门见山,总算切入了这次会面的正题,问时非清和顾盼兮道:“侯爷和夫人此次来金陵,总不会,只是单纯地为了来游山玩水,看一看金陵的繁华日夜吧?”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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