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狄丹青一而再再而三地让顾盼兮吃惊,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眼见狄丹青跪地,慌忙起身上前要扶。
&将军,请起来!”
狄丹青执拗不起,坚定道:“老臣自知有愧于公爵殿下和夫人,接下来却还要再向夫人提出一个非分的请求,因而下跪。这一跪,是应该的!”
&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盼兮是真的有些搞不清楚狄丹青的意图,虽然他执意要跪,但也没理由由得他跪着,忙道:“老将军,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想法要跪,本帅总不能这样跟你说话吧?成何体统?”
狄丹青听顾盼兮这么说了,才勉为其难地站了起来。
顾盼兮长叹一口气,两手叉腰,问道:“老将军,事到如今,也别弄这些虚礼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就干干脆脆地说出来吧。再坏的消息,本帅都能够接受,也不差这一点半点了。”
&然如此,老臣就实话实说了。”
狄丹青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人可知道,这次大武和匈奴和亲,背后的真相?”
说话时,狄丹青刻意将顾盼兮拉到了一旁,还尽可能压低了声音,似乎是觉得这件事至关重大,不能让第三人听了去。
看狄丹青这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顾盼兮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心中沉吟了半晌,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自己之前的推断和猜测告诉狄丹青。
但顾盼兮转念一想,都到了这副田地了,自己藏着掖着,又有什么好处?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意思,顾盼兮耸了耸肩,说道:“本帅推测过,就是不知道这个推测的结果,对还是不对。”
狄丹青眼中露出了古怪的光芒,毕恭毕敬道:“老臣愿闻其详。”
顾盼兮比起一根手指,指向了那恢弘详尽的沙盘上头,代表皇宫的一块,说道:“当时本帅推断,是时问政、时非正和时非笃三父子合谋,要借这次和亲,用一再触怒匈奴人的非清的命,换匈奴公主甘愿充当侧室的面子,以求让大武和匈奴双方达成和谈!”
狄丹青的面色顿时变了,连五官都有些扭曲。可是他还是要硬挤出了一个笑容,艰难道:“夫人所说……也不全错,但并不全对。”
&
顾盼兮没料到狄丹青没有直接否认,而是给出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一下子也兴致盎然了起来,问道:“错在哪里?对在哪里?”
狄丹青说道:“对在这计划的目的。正如夫人所料,这门和亲的实际目的,是要用几次三番触怒匈奴人的公爵殿下的命,换匈奴公主甘愿成为侧室的体面,以求双方达成和谈。”
果然!
顾盼兮当即眦裂发指,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双拳也捏得青筋涌现。
&错,又错在哪里?”
顾盼兮尽可能压抑着心中的翻腾怒火,因为她知道,即便对狄丹青发火也毫无意义。
&在,”狄丹青叹出一口气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错在夫人错怪了皇上。这件事情,并非由皇上主导,而是时非正和时非笃这两个狼子野心之辈的计策。”
“……什么?”
顾盼兮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又问:“老将军,你说什么?!”
狄丹青知道顾盼兮不会轻易相信自己这个说辞,幸好,他有强而有力的证据,能够佐证自己的话。
&人试想想,倘若皇上真的在这件事情里面,充当了一个幕后黑手的角色,老臣,此时此刻,又为何会跟你推心置腹,坦诚过去一段时间
里头发生的一切?”
顾盼兮登时语塞。狄丹青这个说辞,她还真的无法推翻。
诚然如此。
倘若通过和亲加害时非清,以求换得大武匈奴和谈的幕后黑手,是时问政的话,忠心于时问政的狄丹青,又何必跟自己坦白这些事情,又何必一再为时问政辩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盼兮暂时压下了自己的敌意,用一个试探的口吻,想从狄丹青口中探询更多的信息。
狄丹青见顾盼兮的态度变得柔和,只觉心中一颗大石落下,忙道:“夫人,实情其实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场和亲,不单单是公爵殿下,其实就连皇上,也是受害者!”
&害者?”
顾盼兮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但转瞬就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失礼,慌忙辩解道:“老将军勿要误会,本帅刚刚只是无心之失……”
&人不必解释,老臣明白的。”
狄丹青摆了摆手,说道:“老臣也清楚,倘若老臣跟夫人易地而处,霎时间听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倍感难以置信,甚至乎哂笑出声。只是夫人,请你相信老臣,老臣所讲,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顾盼兮默默点了点头,要听狄丹青的下文。
狄丹青接道:“在夫人和公爵殿下,不在工坊的那一个月时间里,有很多事情,想来夫人和公爵殿下,都不知情,更没有耳闻。但有一件事,想来夫人和公爵殿下都清楚的。那就是皇上,龙体抱恙。”
这件事情,顾盼兮的确挺时非清讲过。她本以为这不算什么重点,不料狄丹青话锋一转,冷不丁严肃问道:“夫人可曾想过,皇上之前一直壮健,为何会突然龙体抱恙?夫人既然是铁神医的高徒,想来会生出独到的见解。”
我有个指甲盖独到的见解……我那高徒名分就是挂名的,我那协和医院副院长职位就是个荣誉称号好吗?
在这件事情上,顾盼兮无意维护自己的颜面,干咳了一声,说道:“其实,本帅对于医术方面并没有太多涉猎。还是由老将军你直说吧。”
狄丹青也不以为意,深呼吸一口气,低声说道:“皇上,恐怕是被下药了。”
顾盼兮瞪大了两眼,直勾勾看着狄丹青,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狄丹青回看着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又补充了一句,道:“如无意外,正是时非正和时非笃这两个丧心病狂之辈下的毒手!”
顾盼兮听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如今明明是清凉的夜晚,她却被惊出了一后背冷汗。
&将军,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顾盼兮不能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老臣笃定,”狄丹青苦笑,“是皇上笃定。这件事情,是皇上自行推断得出的结果。”
顾盼兮仿佛能听见半空中“轰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这都是什么鬼进展?
在她和时非清前往武林大会争夺盟主之位,还有下江南收购青楼组建“牡丹红”时,乐安府之中,怎么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如此巨变?
当真是风云变幻啊……
顾盼兮催问道:“老将军,你继续说,皇上是怎么判断自己遭到时非正和时非笃下药的?”
不知不觉地,顾盼兮已经不再对时问政直呼其名,而是改称“皇上>
狄丹青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怀中抽出了一个竹筒,递到了顾盼兮跟前。
&切,就由夫人看了这封皇上亲笔写就的密信后,再做定夺吧。”
顾盼兮扯开了竹筒的盖子,从中倒出一封卷
起的书信来,展卷一看,登时愣在了当场。
这封信上,写的是时问政的剖白。
时问政提到,他一开始只是偶感风寒,本觉得没有大碍,找御医来看过后,御医也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结果这风寒一拖再拖,都迟迟没有好转,之后无论怎么找御医来看,他们的说辞和开出的药方都一致。
起初时问政没有多心,但日子一长,他就觉得不对了。他发现时非正和时非笃假借为抱病的他分忧为名,慢慢开始干涉朝中的要务,这令他大感不安,隐隐察觉到不对。
让时问政笃定自己的病跟时非正和时非笃两人有关的节点,正是那场匈奴和亲。当听到匈奴人提出的条件,是时非清的时候,时问政勃然大怒。
要知道,无论时问政之前做过多少,在顾盼兮眼中是昏庸至极的事情,但自始而终,他对待匈奴的态度,都是一个主战派。试问像他这样一个鹰派,即便生出了谈和的心,又怎么可能不顾自尊地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做筹码?
只是时问政越发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羸弱,他即便有心要压制住时非正和时非笃两个忤逆子,也无力做些什么。为免让矛盾进一步激化,为免让这两个忤逆子坚定杀心,时问政唯有靠绥靖策略,表面上同意了时非正和时非笃提出的和亲方案,拖延了一些时间。
信的最后,是时问政对狄丹青的叮嘱。他没有多言,只写了十四个铁画银钩的大字: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狄卿无需拘谨。
顾盼兮合起信纸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没想到这场父子相残,比顾盼兮想象的还要狰狞恐怖。
顾盼兮本以为,是时问政这个吃儿的毒父,跟时非正、时非笃这两个丧心病狂之辈合谋,要加害时非清。不料,时非正和时非笃这两人,竟然先要杀弟,再去弑父……
天怒人怨!
顾盼兮只觉得手足冰冷,急促的心跳声让她耳中嗡嗡生响。
毫无疑问,大武六子夺嫡,必将会以人伦惨剧收场。而这个结局,就在可以预见的不久之后。
顾盼兮已经明白过来,狄丹青为什么会截住自己,又为什么会跟自己剖白这些秘辛了。归根究底,狄丹青,始终还是站在时非清这一边。
顾盼兮笑了,笑得有些瘆人。
狄丹青不敢去问,顾盼兮这一笑背后的含义,他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等着,等着顾盼兮问出那句决定性的话来。
顾盼兮笑,是因为她本以为山穷水尽,还有一个月就彻底毒发身亡的时非清,基本没有得救的希望了。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柳暗花明。
时问政原来是被两个忤逆子迫害的,狄丹青这个蛰伏起来的肱股之臣,自然是要为时问政除去这两个虎狼祸患,清君侧,匡扶社稷于危难之间了。
既然狄丹青来找顾盼兮,自然就是希望顾盼兮能充当他的强援。
狄丹青所想,是希望这支清君侧的队伍,能够打出时非清的旗号,师出有名。这样,假如一切顺利,时非清,就能凭借斩逆臣、救君王的大功,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最终问鼎九龙宝座,继承大统。
这对于顾盼兮来说,是毫无疑问的好事。继承大统事小,帮时非清解毒事大。
单凭顾盼兮,凭神机军,没有反攻乐安府,生擒时问政、时非笃、时非正,或者时非道、时非明这五个血包。但有了狄丹青的帮助,有了这支训练有素的梁山官军,那一切,就还有可能!
顾盼兮笑够了,慢慢开口,说出了狄丹青心心念念的那句话来。
&将军,本帅,愿意率领神机军,助你一臂之力,清——君—>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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