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诚盯着不远处的二人看了良久,一双眸子黑的仿佛看不到底一般,在夜幕下晦暗不清。
待到云清和沈庭风离开后,他依旧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晚风将身子吹的凉透了,才抬脚离开。
云清回到家后,立刻问二丫道:“今日容诚来了么?”
“来了。不过没见到大姐,脸色有些不好。”
云清一拍脑门,她现在已经不在乎多欠四十两银子了,平白无故放了人家鸽子,还是容诚的,心里多少有些别扭扭。下次见面,该怎么和他道歉呢?
然而那之后,容诚再也没来见过她,云清又不知道容诚住在哪,无法登门道歉。心里压了桩心事般,感觉闷闷的。
没过几日,吴钱回来了,经过这段时日,吴钱似乎想清楚了,找到云清道了歉:“掌柜的,前些日子是我不好。”
“吴姐说哪的话,是我考虑不周了。”
吴钱顿了顿,又道:“其实,就算沈掌柜和你在一起,也和我没多大关系,我本不该如此……”
云清道:“吴姐,我有话和你说。”
云清将吴钱带到了内阁,将沈庭风告诉她的,那些有些肮脏的过去,悉数告诉了吴钱。
云清好不容易才劝说沈庭风同意了,旁人可以不知道,吴钱那么喜欢他,还是有必要让吴钱知道,她喜欢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吴钱听完后,整个人都僵住了,难得神色有些呆滞,回过神来后,一脸的呆滞和不可置信。
云清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毕竟在吴钱心里,沈庭风一直都是温润如玉,极其完美的男子。纵然出身有些瑕疵,更证明了他的优秀。
可是吴钱和云清都忽略了一点,就算人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出来之前必定是被淤泥玷污过的。
现在吴钱突然得知,爱慕的沈庭风并非什么孝子,也并非心地良善的好人,他杀父杀母,还有过那种遭遇,做好事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罢了。换谁谁都消化不了。
吴钱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我再想想。”
云清道:“沈大哥其实并非那么喜欢我,他心里很自卑,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理解他的人,真算起来,我和他的接触,哪里比得上吴姐这一年多费的心思呢。”
……
云清劝完后,便出去招呼客人了,她也算尽力了,吴钱怎么选择,全靠她自己。云清总觉得,吴钱不会因为知道了沈庭风的过去,就嫌弃他什么,她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消化罢了。
果然不出云清所料,吴钱很快便考虑清楚了,照例端着点心去庭风雅舍找沈庭风。
吴钱并未对沈庭风表现出同情一类的情绪,吴钱虽没经历过这些,可是她和沈庭风一样,骨子里都是骄傲的,她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若是换作她自己,经历过这种事之后,绝对受不了任何人的同情。
吴钱只是默默的陪着沈庭风,用对寻常人的态度去面对沈庭风。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靠近他,沈庭风渐渐的也试着接受她了。
云容轩这边,吴钱整理好情绪后,便开始继续经营生意了,云则清继续和师傅学习下棋。
为了防止容诚过来找她,云清还专门将学下棋的地方改在了云容轩,那个臭小子一声不吭地消失了,总觉得不解释清楚怪怪的。
云清等啊等,没几日,听说京中来的贵人快离开了。
云清觉得他们早该离开了,赈灾的物资都发完了,也不知道留这么久是做什么的。
……
吴钱耐着性子陪了沈庭风多日,二人许是将话说开了,沈庭风也没有那么抗拒吴钱了。
这日中午,吴钱从庭风雅舍回来,整张脸都是红的,云清见了,笑道:“吴姐这是,和沈大哥修成正果了?”
吴钱红着脸点了点头,和沈庭风将话说开后,沈庭风抱着接受她的心态相处,自然是事倍功半了。
吴钱本身也是有资本的女子,沈庭风只要过了心里那道坎儿,和她相处起来便觉得无比轻松。吴钱身上有一种云清不具备的东西,就是对自己心爱的人,有足够的耐心和气量去付出。
云清上辈子也有这种性格,不过这一世,只准备为自己而活的她一点耐心也没有了。
她自己本身心里就藏着许多事,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缝合沈庭风的伤口,所以她和沈庭风注定不合适。
吴钱不知道云清这许多思量,红着脸笑道:“他说,要向我提亲呢。”
云清有些吃惊道:“这么快?”
吴钱唇角微微上扬道:“他说,先前因为他的原因,耽误我了一年多,实在不好意思,如果我愿意的话,就来向我家提亲。”
云清闻言,打心底替二人高兴,“可是吴姐,你家里被查封了,沈大哥如何提亲?”
吴钱道:“我和他说,我们家这种情况,就不用提亲了,办一场亲事就好了,可是他偏偏不同意,说礼节不能少。”
云清闻言,想了想道:“成亲可是大事儿,礼节自然不能少,如果你们二人不嫌弃的话,从我云容轩出嫁吧,聘礼还是你们家的,就当借我这儿一放。”
“这,这怎么好意思。”
云清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两个再拖下去,要拖到什么时候?不过说好了,我可不给你出嫁妆啊。”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让你替我出嫁妆。”
就这样,沈庭风准备向云容轩提亲的事传了出去,也未明确说娶谁,县城的人自然而然以为他要娶的是于大丫。
沈庭风存着给衰败的吴家出次风头的心思,并未对外说明要娶谁。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觉得,他要娶云容轩掌柜于大丫了。
这二人一个在县城多年,名声极佳,另一个虽初来乍到,可是小小年纪经营铺子,赈灾上丝毫不含糊,在众人眼中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有本事,一样心善。
消息传到容诚耳中时,容诚正在同县令下棋,下人无意同县令提及此事。
“大人,听说那沈庭风沈公子和于大丫要成亲了,聘礼都下了。”
县令闻言道:“这二人在赈灾上没少下功夫,何时成亲,记得备份礼物送过去。”
说罢,准备继续下棋,却见容诚似乎出了神。
“殿下?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容诚突然问传话的那个下人道:“这二人何时成亲?”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
“去查!查到了告诉我。”
怎么说和于大丫也相识一场,临走前能赶上她的婚礼,总要去庆贺一下。
容诚收回思绪,落下了手中的棋子。
县令顿了顿道:“殿下,您这步棋,下错了吧?”
容诚低头一看,面上浮现一丝尴尬,确实下错地方了,原本大好的局势瞬间成了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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