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听经年孙少爷已开口请让,连忙赔笑道:“启泠你快进来坐坐。”
宋启泠假意推脱两句,随即已跟随赵妈进到房中,赵妈先忙请宋启泠上座又差小丫头去沏茶倒水,秋溶牵着红年已从内室走了出来。花柒曾向宋启泠讲过,这位大少姨奶奶是窑姐儿出身,曾在奉天城最好的一等书馆里是头牌姑娘。他仔细打量秋溶全身,觉得她果真风情迷人,较花柒不知强出几倍。可也许是成年累月带孩子被操磨的,她那双眸暗泽无光疲惫感十足。
“启泠兄弟可是稀客,今日怎么得空来我们屋子串门儿?”她自然的蹲下身教导红年道:“来,红年,叫启泠叔叔好。”
这时经年愉快地跑过来,道:“姨娘,我和经年带着弟弟去院子里玩会吧?”
秋溶朝经年慈爱浅笑,“去吧!你们仨当心摔跤!”
经年纬年已带着红年跑了出去,秋溶放心不下,忙差遣两个小丫头跟在他们后头看顾。
宋启泠感叹道:“大少姨奶奶真是太辛苦了,日日得围着仨孙少爷打转。”
“这几年一直如此我也都习惯了,第一年那会儿每天手忙脚乱的,现在好多了孩子们也大了。”
秋溶不知宋启泠什么来意,闲谈间多多试探,但宋启泠说话滴水未漏,她也瞧不见出什么门道。宋启泠与她打了几圈言语上的太极,品出来秋溶虽是窑姐儿出身,但绝不是花柒这种可与他偷情厮混的女子,想要用“色”来俘获她是不可能的。那么还有其他什么法子呢?他想到了秋溶与和余姚之间的矛盾……
又到了每月发放份例的日子,各房人员陆续来账房里领取,余姚在旁边督促,范大志和赵白二人一一记录在册。在操持内政上,她还是比较信任范大志和赵白的,自觉自己完全可以放手教他们二人独做。但也许是因为武四儿的前车之鉴,赵白格外小心谨慎,事事必请示余姚,凡决定必要余姚拍板,范大志就更不肖多说,成天跟在余姚后面啰嗦家长里短府外诸事,俨然一副“管家婆”的模样。
“少姨奶那边的份例怎么还没有人来领取?”余姚问向赵白。
赵白回禀:“我今儿一早还向我娘提醒儿来着,小姨奶奶您看,要不我跑个腿儿给他们送过去?”
范大志不赞成,“赵哥咱不能去,小姨奶奶才定下没俩月的新规矩,必须让各房人来账房亲自签字领取,若你送过去了被旁人瞧见,大家再纷纷效仿,小姨奶奶定的这规矩可就是白费了。”
“小姨奶奶您瞧瞧,还是大志想事周到些。”赵白连忙恭维起范大志。
余姚笑道:“咱们就等秋溶她们过来取吧,许是她们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赵白寻思半天,咕哝道:“昨晚上听我娘回来叨咕,启泠兄弟上少姨奶那屋串门子来着,还说今日要带着孙少爷们开汽车去兜风。”
“哎呀,她们该不会是去兜风还没有回来吧?”范大志兴奋起来,“坐汽车啥感觉呀?肯定比马车要快很多吧?”
赶明儿咱们求小姨奶奶带上咱们去坐坐。”
余姚心头乍惊,那宋启泠几日前不是还跟二房里的花柒套近乎,怎么这会子又跑到大房那边跟秋溶走动起来?
原来这宋启泠昨晚上从秋溶房里出来,便跑到庭院中找到三个孙少爷,陪着他们一通疯闹,又向孩子们描述“大汽车”有多好玩,年幼无知的孩子们自当感兴趣起来,遂嚷着让他带着他们坐汽车去兜风。秋溶没得法子,她虽不愿与宋启泠亲近,但不能硬生生拒绝孩子们的请求,况且家中有这个现成的条件,教孩子们去见见世面总是好事。故在今日上午,秋溶携经年、玮年、红年另加两个小丫头一并坐上了叶裔勋的汽车,宋启泠驾驶汽车绕着奉天城悠悠转转,孩子们兴奋的拍手叫好,连带着秋融和小丫头们也欢喜了一场。
汽车上,秋溶谨慎问道:“启泠兄弟可是与老爷打过了招呼?”
宋启泠边开车边道:“那是当然,老爷今早一听说是孙少爷们想坐车,直教我好生代为照顾,又准我今日可不用去上工。”
“害启泠兄弟费心了,带着我们这一群孩子跑跑颠颠又耽误你一日工。”
“少姨奶您可别跟我客气,我这吃穿用度全托赖叶家,能哄着孙少爷们开心是我的荣幸。”宋启泠一副卑躬屈膝的嘴脸,“我这也是沾孙少爷们的光,可以趁机休息一日别提多高兴。”
秋溶找不到他的纰漏之处,稍微放松点警惕心理。
宋启泠笑道:“今儿好像是府里发放份例的日子,少姨奶您还没有去领吧?也不知道小姨奶奶会不会多虑,以为我是故意找今天带你们出来玩的。”
秋溶脸色微沉,她的确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自打带起仨孩子,她的记性便常常不好。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对余姚忌惮的不行,深恐余姚挑她的刺儿找她的麻烦,就算余姚从未公报私仇过。宋启泠透过车上的后视镜瞥到秋溶表情,判断她的内心已开始起了波澜。
“小姨奶奶跟启泠兄弟有啥过节?再说是老爷准你带着我们出来兜风的,就是晚领个份例难不成还不给我们了?大人们不着急不耽误事的,小孩子们可是不成。”
“是是是,少姨奶说的在理儿。不过话说回来小姨奶奶是有点吹毛求疵了,这么点子事叫个下人去代领就结了,非得让人亲自去签字才可领走。”
秋溶自不敢得罪余姚,也不敢同他人乱抱怨,“启泠兄弟此言差矣,我们小姨奶奶也是为了肃清内务,免得在钱财上出现问题,她也无法跟老爷交代不是?”
宋启泠此行无果,他始终找不到秋溶的弱点,除了把她们晚些时辰送回府去,希望惹得余姚小不痛快一下,再无其他。回府院门口恰遇见花柒外出归来,花柒本就纳闷宋启泠怎么突然跑到大房那边去亲近,再瞧见他对待秋溶态度殷勤,立刻生气醋意,以为那宋启泠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跟自己腻腻歪歪还不够,难不成还想去尝尝那窑姐儿的滋味?她越想越气没给二人好脸子,一拔腿气呼呼地小跑回房里。秋溶不知何故只觉花柒近来越发脾气古怪,想她定是屋里头无人疼爱又没有孩子寄托闹的,想到这里她更加欣慰自己有几个孩子在身边,就算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秋溶把孩子们交给小丫头带回屋去,自己快步跑到账房。这时天色渐晚,余姚、范大志、赵白已等的有些不耐烦,眼看着就要把钱匣上上锁,秋溶却在最后一刻推门而入。
“哎呦,小姨奶奶您费心担待,我这才跟着孙少爷们兜风回来。”秋溶把姿态放的很低。
余姚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听说你们去坐汽车了。快!赵白把份例拿出来交给大少姨奶奶,请她签个字儿。”
秋溶签好字领了份例,忽想到什么,转头向余姚说道:“小姨奶奶,启泠兄弟他好像跟您有点误会,今儿一路都在跟我们大家诉苦,汽车开的慢些这才回来晚了。”她本意是想朝余姚卖个好儿,向她证明晚归不是自己的错,也想借此机会跟余姚破个冰,告诉她自己一门心思向着她。
自打秋溶上次对余姚见死不救,余姚便不再肯相信她了,秋溶如今向自己告宋启泠的状,她到底有什么意图呢?他们二人出门一整天都说了些什么呢?余姚脑海里有太多个疑问,只笑道:“我跟他还真有过节,他顶烦死人呢!他上次来账房把我的砚台打翻,溅了我一身子墨水;前儿不知从哪里钓来两条大草鱼,巴巴地给我送到了小公馆去,且不说好不好吃,那鱼腥味儿满屋子全是,到现在也没消散把我气得……”
秋溶见余姚打起官腔,无奈只得行礼告退。回来以后越想越不对头,后悔自己刚才多了嘴,虽未发现什么异常,但她总觉得宋启泠哪里不对。而单余姚好像也在刻意隐瞒些什么,难道他们之间有猫腻?但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又与自己何干?想到这里她更加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多那句嘴?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晚间裔勋回来后一直在夸赞宋启泠,一会儿是说他有心带着经年他们去开车兜风,一会儿是说府中上下都夸赞他贤德,一会儿又说他在商行里面勤奋好学……如今叶裔勋张口闭口都是宋启泠,余姚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忘记自己还有个儿子叫叶启涏,再不济还有个女婿叫栾凤杰。她觉得她该找宋启泠谈一谈了,有些话要摊在明面上好好说。
余姚把宋启泠约到晓南阁去,那里也算是她的地界,说话会方便一点。那宋启泠前来赴约,穿的人模狗样“一表人才”。棠柠瞧了眼宋启泠小声对余姚说:“这宋启泠捯饬完跟叶裔勋更是一个模样。”继而又笑道:“余姚我问你,你当真没对这个年轻的‘叶裔勋’动一点心思?”余姚眨眨眼睛,趴在棠柠耳畔轻语:“宋启泠只有裔勋的表没有裔勋的里,他不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3s 2.185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