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青看来,花朝节就像是发情的日子一样,红男绿女、佳人士子在这一天都会前往城外赏花、观花加采花。
虽然他还没有参加过一次花朝节,但对花朝节的意义,以及在男男女女心目中的地位,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因为在花朝节的第一天,燕庆之就迫不及待的一大早出了城,去跟他的钱姑娘幽会去了。
而随着花朝节进行到三月十五日这一天,虽然说因为殿试的原因,会少不少名流士子、翩翩公子捧场,但好在省试的榜单揭晓后,一些无缘于殿试的士子,则就成了花朝节的一大亮点。
而那些仰慕文采风流的温婉女子,也会时不时的竖起耳朵,倾听着一些士子侃侃而谈着省试时的一些妙闻趣事儿。
自然而然的,叶青这个名字就成了不在场,却依然备受瞩目的一个名字。
有褒有贬,有人认为是凭借真才实学中了第一名,自然也有认为这个叶青,不过是靠关系才得的第一。
所以对于今年省试的魁首,能够进入大殿的叶青,大部分人还是遵循了流传着的考场事实,对其自然是大加鄙视,没有人认为其真的有真才实学。
而在这些人当中,时不时的已经开始悄悄流传着,今年省试的魁首叶青,与他的嫂嫂有染,两人之间并非是简单的叔嫂关系。
而如此的话语,在花朝节的最后一天,已经不再局限于城外参加花朝节的士子、淑女之间,而是已经在殿试的这一天,蔓延到了朝堂之上。
闷闷不乐的锦瑟本想拿墨小宝撒气,因为前两次的花朝节,她们在赏花之时,已经听到了如此的流言蜚语。
面对这样的事实,白纯倒是表现的颇为坦然,而锦瑟则是一路上都是气鼓鼓的,最后甚至是不争气的一边陪着白纯赏花,一边流着眼泪。
所以最后一天的花朝节,白纯便没打算再去,何况今日乃是叶青参加殿试的日子,家里头也需要招呼着过来道贺的街坊四邻等等人。
白纯独自一人坐在叶青一楼的书房里,看着墨小宝破天荒的穿着铠甲,在寻找着什么。
燕倾城的到来,让白纯原本让人不易察觉的哀伤渐渐流露了出来。
锦瑟在院子外喊着墨小宝赶紧从书房出来,别碍着夫人跟小姐说体己话。
而墨小宝则是充耳不闻,把书柜上面的木盒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终于找到他认为很丑陋的枪后,抱起来就开始往外跑,对于已经进入房间的燕倾城,甚至都忘了打招呼。
院子里的锦瑟看着墨小宝匆匆忙忙如同被狗撵的样子,想要拦住墨小宝问个清楚。
但墨小宝今日却是如同变了性一样,对锦瑟原本如同圣旨的话语则是充耳不闻,甚至还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锦瑟别打扰他。
白纯与燕倾城从书房走出来,看着气鼓鼓、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此刻对着墨小宝连连无奈跺脚的锦瑟,心头也开始升起了一丝的疑惑。
今日的墨小宝非但是穿着盔甲腰胯雁翎刀,甚至就连那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神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的凝重跟紧张,隐隐之间,仿佛还透着丝丝杀气。
锦瑟与红楼、杨柳二人,看着墨小宝消失,又开始在院子里忙碌着挂起了喜庆的灯笼等事物。
今日花朝节最后一日,也是殿试之日,等一会儿公子回来后,就该是真正的官服加身了,如此一来,公子的官就比当初老爷的官还要大了。
毕竟老爷是中进士后补缺为官的,而公子可是进入了殿试,很有可能是被圣上在大殿之上,直接任个大官、直接就上任的,比起燕小姐的兄长燕庆之公子,还要厉害呢。
提起叶青进入殿试一事儿,锦瑟这几日一直替白纯的心情才能稍微好受一些,跟着红楼、杨柳一边忙活一边念叨着。
殿试是由当今圣上主持的考试,考策问。而参加殿试的是则统称进士,殿试分三甲录取。
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第一甲录取三名,第一名俗称状元,第二名俗称榜眼,第三名俗称探花,合称为三鼎甲。第二甲第一名俗称传胪。
前三甲自然是需要留给当今圣上做幕僚,或者是朝廷的储备人才,所以这三人可在殿试之后,被授予翰林院编修,等同于参加完公务员考试之后,直接进入了中央机关工作。
而其他人则是需要再经过吏部的考核,而后才有可能分别被授官,各部职员等等,包括知县一级的以及再低的主簿、县尉等。
自然,并非是谁都有那么好命,能够在中进士之后立刻就被任命为官,还需要经过候补、候选等过程,才有可能当上官员,甚至有些人在中了进士之后,还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当上官。
白纯的父亲白秉忠属于按照常规流程,最后补缺为官,而燕庆之在幸运之余,紧紧候补半年便入官,出了命好外,还要有燕鸿渊私下里花费大把大把的银子才行。
所以在大宋朝的历史上,像叶青这种奇葩的为官方式,并不是没有,而是少之又少,或许也只有史弥远等有限的几人,是通过这种操作进入仕途的。
就如同汤思退跟汤鹤溪的安排一样,想不想当官,想不想入仕,什么时候入仕为官,都可以由汤思退一人说了算,这也是为何志在为官的汤鹤溪,对于入仕并不着急的原因所在。
因为朝堂就像是他们家的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走个过程而后便了事儿。
而叶青如今走的就是这样凤毛麟角之下的过程,所以在选德殿之上,他自然是更加的引人注目,甚至连他旁边的同届学子,最初看见他时,都不知道他就是今年省试的头名。
而更令这些学子感到吃惊的是,当他们进入大殿,在殿试还未开始之前,竟然便有朝堂官员走过来向叶青道喜。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那些看起来年岁不小,或者是官职很高的官员,在跟叶青这个区区头名说话的时候,可都是分外的客气跟尊敬。
甚至是一口一个叶大人的喊着,这样的场景,让这些涉世未深的学子们,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了,怎么可能这些朝堂大佬,会一个个喊一个不过省试头名的士子大人呢?
当朝堂左相王淮踏入朝堂,而后也是无视其他官员,径直走到叶青跟前,跟叶青含笑寒暄之时,学子们瞬间便一个个的石化了表情,内心之中,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省试头名了。
学子们或许可以不认识王淮这个人,但当今左相王淮这几个字,身为忧国忧民、为朝廷效忠、立志抗金、收复山河的士子们,自然是不可能没有听说过的。
看着叶青从容不迫的与王淮寒暄,时不时的两人还会因为话语,而后放声大笑几声,如同忘年之交一样,这让士子们的心里更加是无法理解,更加是充满了对叶青的好奇。
随着王淮、梁克家、李道、周必大、萧振、韩诚如同走马灯似的过来跟叶青打招呼,叶青旁边不远处的士子们,在孤立叶青的同时,内心也早已经麻木不堪了。
当然,这些或许还无法让这些士子们生出想哭、想死的冲动。
毕竟,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在他们看来,叶青与朝堂之上的众多官员认识,或许只能说明,叶青的父辈跟朝堂官员认识罢了,他不过是仗着祖辈的余荫,能够与朝堂之上的官员说个话罢了。
等一会儿真正的殿试开始后,当圣上亲自拷问时,士子们相信,他们还是有机会在叶青跟前胜过叶青,高中殿试头名,成为今年殿试的魁首。
有梦想、有想法是好的,但若是想法跟梦想碰到了不曾碰到过的现实,那么梦想跟想法则便会瞬间就无情的破灭,给予你当头一击。
随着圣上仪仗出现在朝堂之上,随着意气风发、笑容满面的赵昚,在王德谦等众人的陪同下出现在朝堂之上,在学子们跟着朝臣一同向赵昚见礼,以及冗长的殿试仪式完结后。
在赵昚的目光扫过这些学子后,每一个学子则都是抛弃了刚才被叶青打击后沮丧,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紧张忐忑的等候着当今圣上赵昚的考校策问。
但接下来发生的,则是真让他们产生了想哭、想死的冲动念头。
“不负众望的拿到了省试头名,看来你还真是没有辜负朕与太上皇对你的期望啊,对你叶青当真是可喜可贺。这样吧,头名的位子自然还是你,不过……看在你君臣大义四个字上,殿试你就免了,朕今日主持殿试,便只选头名往下的了。”赵昚最后的一句话,显然是并非对叶青而讲,而是对朝堂之上的众臣,特别是礼部尚书周必大,以及信王赵璩。
而其他士子,听到当今圣上对叶青如此看好,只因为四个字,就定了其殿试头名的位子,瞬间有种接受不了的,有些已经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所以当赵昚接下来直接任命叶青为大理寺左少卿时,大殿内瞬间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好几个士子双腿一软、眼神呆滞的瘫坐在了地上,他们最后的希望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无情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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