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秦青青的话,三个人凑着脑袋一商量,郑芝龙已经存了杀心,这次福州之行从前途未卜,瞬间变成了九死一生。
若是此时折返,从闽南逃到江西,和围攻赣州的钱肃乐汇合,是唯一可以保证性命无忧的办法。侯玄演想到没想,就自动否决了这条路,隆武帝一定要救!
秦青青说完之后,等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抬头望着候玄演,那小模样泫然欲泣。候玄演哂笑一声,说道:“你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我侯玄演说话,向来算话。”
“咳咳..”
“...”
洪一浊和夏完淳面色古怪,差点呛着。
侯玄演不愧是一方督帅,面不改色,轻声说道:“我看你伤的不轻,就留在这里养伤吧,什么时候想走了尽管离去。这处宅院也算是我的产业,你尽管安心在此。”
说完之后,使了个眼色,夏完淳和洪一浊跟着他走出房门。过了一会,小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青青滴溜溜的眼珠,四下张望探查之后,确定了侯玄演没有留下人禁锢她的自由,才拍了拍胸口,低声道:“算你有良心,说话算话。”说完之后,进屋铺好了小床,用丝巾将身体擦拭干净。将随身携带的淬毒小刀藏在枕头下面,这才安然入睡。
小贼睡得安稳,想要偷皇帝的巨贼,却睡不着了。
侯玄演带着所有亲卫,另寻了一处院子,仔细搜查过后,将一根蜡烛竖立在圆桌上,秉烛夜谈。
侯玄演问道:“一浊,你在福州,有多少人?”
这些事洪一浊早就了熟于心,不假思索张口说道:“上次杀黄道周,派来的刘廷带着两百人,都在明处;郡主府的赵元华,带着三百人,算是暗子。加在一起,不下五百人。”
夏完淳说道:“督帅,既要保证不被郑芝龙杀害,还要把陛下带出福州,需要想个万全之策。这其中还有一个关节最为紧要,那就是出了福州,我们又要如何走出福建。这一省之地,可全是郑家的私兵啊。”
侯玄演双目微微盍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沉默片刻后说道:“走延平府!”
洪一浊和夏完淳一愣,对视一眼后夏完淳问道:“督帅的意思是?”
“朱成功以前叫郑森,自小就在江南读书,饱读诗书。和他老子郑芝龙大有不同,这个人还是有一点忠君爱国的念头的。如果皇帝在我们阵中,他多半会放我们过去。”
洪一浊目光一紧,急声道:“大哥,生死大事,怎么能寄希望在一个海盗儿子的品格上,我看不如召集北伐军,荡平福建,将郑芝龙赶到海上。”
“不行!”侯玄演和夏完淳异口同声。
侯玄演眼神坚定,对着洪一浊说道:“接回陛下,为的也是反清大业。若是放弃现在所有的战线,接回陛下又有什么意义。荆襄、扬州、赣州都是战略要地,我们一个都不能放。”
洪一浊听了侯玄演的语气,就知道侯玄演绝对不会听他的,挥师南下。他眉头一皱,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张口说道:“那不如让郑芝龙送我们出福建。”
侯玄演和他相处最久,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他站起身来在房内来回踱步,走了三四圈之后,来到桌前一拍桌子,说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我们本就是险中取胜,我看这一计擒贼擒王,可以考虑。我们将风字营人马放在城外,明天一浊随我带着一百个亲卫入城。这样一来郑芝龙就是再谨慎,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对他下手。城中我们有五百人,明处的刘廷不能用,就用赵元华。”说完拍了拍夏完淳肩膀,说道:“端哥儿,你在城外等候,风字营随时待命。”
夏完淳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面带犹疑,说道:“督帅,我随你们一起进城吧。”
侯玄演笑道:“你进城有什么用?事情败露和我们一起死?端哥你记住,我们所作所为,是为了汉家江山永固,汉儿永不为奴。你和我都不是江湖游侠儿,浪荡纨绔客。我们是要做大事的人,为的是避免亡国灭种,个人意气对我们来说一文不值。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杀了你能换来荆襄之战的全胜,我眼都不眨就捅你心口一刀。”
夏完淳没有想到,侯玄演会说这么一番话,低头沉思之后,他抬起头来,语气坚定的说道:“督帅放心,若是事有不济,我当率风字营死战救护督帅。”
“要是我死了呢?”
夏完淳脱口道:“回苏州,择一人掌握全局,维持江浙、应天、荆襄战局。”
侯玄演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荆襄堵胤锡是个人物,江浙嘛,你是我的心腹,但是毕竟年轻,很难服众。阎应元一直做的都是主将,可惜出身太低,骄兵悍将未必听他指挥。唯有朱大典是个可以托付全局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有些交待后事的意思了,夏完淳眼中已经闪着泪花,重重地抱拳说道:“督帅千万保重,当初在苏州,家父就曾经对我说过:天下不可以没有侯玄演。”
“好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日进城。没有杀身意,不显丈夫怀。我侯玄演从嘉定死人沟里爬了出来,谁想把我送回去,都没那么容易。”
洪一浊脸色一红,血气上涌,宣了声:“无量天尊,东王公开恩授予大哥八十年阳寿,大哥必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3s 2.295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