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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列绿皮的火车,穿过晨光和轻雾,汽笛声声地从窗外的铁轨缓缓开过。小饭店明净的玻璃窗,似乎也受到了震荡,发出清脆的响声。就连脚下的地面,也跟随着火车的隆隆作响,轻微地颤动起来。
卜世人忽然听到夏雪这个问题,毫无思想准备的他,竟然一时被噎住了。他刚送到嘴边的肉火烧,停在空气里,嘴巴半张着。他怔怔地望着夏雪,这么多年过去了,夏雪第一次向他提出这种问题。
你金屋藏娇的那个女人,就是来找过我的那个女人吗?她上次跑到公司门口,告诉我,你跟她同居多年,拖到现在也不肯跟她结婚。她怀疑是我从中作梗。如果你背后的那个女人就是她,事到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为何还不遵守诺言娶她为妻呢?她说,你当初承诺她,只要公司有一天成为你自己的公司,你就会立刻跟她结婚。夏雪见卜世人迟迟不说话,又将自己的疑问重复了一遍。
啊,夏雪,我之前以为你不知道这件事情。说起来惭愧,我背着你去找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在公司门口见到的那个女人。当年,我在酒吧唱歌,她去店里应聘歌手。就是这样,我们认识了。她那时候,大学刚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父亲几乎长年住院,需要大量的医药费,所以她就想来酒吧唱歌,顺便找找发展的机会。
卜世人放下手里的火烧,茫然地望向窗外。沉了一会儿,他继续诉说着往事。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被她的清纯和美丽深深吸引。再加上我们同命相连的际遇,令我们互生怜悯,惺惺相惜。我拼命地追求她,把自己赚来的薪水都交给她,帮助她给父亲治病。我们出去吃牛肉面,我总是给她叫份大碗肉多的,而自己的那份面里只加了香菜。
为了节省房租,她搬到我的住处。是一处村里的平房,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冬天,放在院子里的水缸会结厚厚的冰。夏天,屋里像个蒸笼,彻夜难眠。
困难的时候,我们用一大锅的水,只煮一包方便面,她吃面,我喝汤。她不在家的时候,我就着咸菜疙瘩,啃干瘪的馒头。家里的沙发和桌椅,是我们从外面的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我们把赚来的钱,全部送给医院,尽管这样,还是杯水车薪。
春天的时候,柳树开始抽出嫩芽。我拿着长棍,棍子的顶端绑着一把镰刀,出门去摘细嫩的柳树叶。我把摘回家的柳树叶,用开水焯过,然后用简单的佐料凉拌。吃起来的时候,会感到舌尖微微发苦,但是比终日里吃的咸菜疙瘩好吃多了。
鸡蛋太贵,我就去种豆子的庄稼地里抓豆虫,为了给她补充蛋白质。她害怕豆虫的样子,不敢吃。我就把豆虫洗净后,翻过来,用油煎熟给她吃。
不管五冬六夏,我都去赶海,弄回来蛤蜊海红给她吃。我还经常在天不亮的时候,骑着摩托车去几十公里开外的码头,捡船上扔掉的小鱼小虾。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捡到偏小的舌头鱼、黄花鱼。
可是她,却总是抱怨生活太凄苦,嫌弃我没有本事。我一点不怪她。她那样漂亮天真的女孩子,本就应该过上最好的生活。我拼命地赶场唱歌,不停地赚钱,只求能消减她脸上的忧愁。
可是她有一天,突然就不再回家。连续几天,音信全无。半个月后,她给我打电话,说她跟一位医药代表好上了。这样,可以给她父亲买到便宜的针药。而且,医药代表跟医生都很熟悉,对他父亲的病情会格外上心。我极力挽留她,可是被她果断地拒绝了。
大约半年后,有天半夜,她跑回我的住处。那天夜里,外面下着很大的雨。当我打开门时,她被雨水淋得顺着脑袋往下淌水,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我为她找来干爽的衣服和毛巾,她擦干头发,换好衣服,留了下来。夜里,她趴在我的怀里,不停地哭泣。她说,那位医药代表嫌她个子矮,不要她了。那位医药代表,身高只有一米五,所以想找位个子奇高的女子,说是为了后代着想。
她在我那间透风漏雨的小房子里,一呆就是两个月。我一如既往地照顾着她,知道她迟早还是要离开的。果不其然,我有天下班回家,没有看到她。她随身的物品,都带走了。我有种预感,她这次一走,估计再也不能回来了。
从这以后,她再也没回来过,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心里是那么强烈地爱着她,没有她在身边,我几乎无法活下去。就因为我贫穷,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害得她不得不流连失所。我并不恨她,只怪自己太无能,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可以成为我的女人。
再后来,过了好几年之后,我有了公司,赚到了很多钱,她很意外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说,她听酒吧的老板说,我早就不去酒吧唱歌,如今已经飞黄腾达。
我在强力脱贫之后,爱人不请自来。我当时望着依旧美貌动人的她,心情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没有太多的惊喜,只是觉得内心像是被针扎般刺痛。
她说,她最后一次的不辞而别,是去投奔在小镇酒吧认识的一位站长。那个中年男人,给她很多钱,还给她房子住。只是,他的女人不止一个。
甚至,当地的一个女人,还生下了他的孩子,是个男孩儿,模样跟站长一模一样。那个女人的丈夫,是那位站长的手下,因此得到了职位的升迁和分房的照顾。
几年后,这位站长被一桩关于车皮的行贿案,受到了难以摆脱的牵连。检察院顺藤摸瓜,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处了这位站长很多很多的贪污受贿案件。最后,这位站长被判了刑,关进了监狱。
原来,这就是她回到我身边的原因。我对于她的容颜和身体,一如既往地贪恋无度。可是我的心,却离她越来越远。她主动提出,想要跟我结婚,还要占有咱们公司的股份。我给她买车买包买房子,已经不能让她满足。
我对她渐渐生出厌恶,可是却对她的身体难以割舍。我时常会在那种激情燃烧的时刻,用烟头去烫伤她的身体,从她痛苦的尖叫声中获得致命的快感。
我说不清,我把她留在身边,是出于对往日失意的报复?还是,我喜欢通过折磨她,来获得虚荣心的满足?亦或是,我极度渴望她,亲眼见证我的强大和富有,让她为自己当初对我的蔑视而痛悔终生。
我的内心有多么丑陋,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夏雪,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卜世人,终于叙说完昔日的情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是个畜生,利用你的钱财,成就了我的野心,却又对你口是心非,背地里跟那个虚荣拜金的女人厮混!
我确实承诺过她,等到公司变成我一个人的,就可以把公司的股份分给她。到时候,会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过来。
可是时到今日,我对她的贪欲已经忍无可忍。不想再迁就她,更不想做她的赚钱机器,我对她的身体早已经厌倦。她没有任何本钱,可以吸引我,让我为她肝脑涂地。
我的内心,对她早就没有爱情的感觉。在深夜里,我会忽然想起她从前对我的薄情,便会耿耿于怀痛苦不堪。
夏雪,我把今天能想到的过去,都说给你听了。我不敢乞求你的谅解,只是希望你不要离弃我。你当初来酒吧打工的时候,那个女人刚离开我不久。从那个时候起,我很难再去相信女人,更无法对女人拿出真心。
当时,我听你说起过去的遭遇时,就预料到那个薛寒,迟早有一天要回来找你。也由此判定,你是不会缺钱的,只要你愿意,就会随时得到援助。
夏雪目光深重地望着卜世人。今天的他,恐怕是他有生以来,最坦诚的一次。男女之间,没有了诺言的牵绊,彼此之间反而会变得坦荡。
在时间无涯的荒漠里,各自走各自的路,不用负担彼此的生老病死,免去了逃避责任的内心纠葛。彼此的分离,成为另一种形式的聚首。曾经的告别,成为爱情逆袭的铺垫。
夏雪吃完眼前的早餐,看着卜世人,幽然说道。其实,你毕竟爱了她那么多年,现在为何就不愿意娶她?她也不容易,跟着你这么多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你如果再不娶她,你让她后半辈子怎么过呢?
卜世人向后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支香烟,放在唇间轻轻地吸着。我本来也打算给她个名分。可是,你现在也知道了。她竟然自作聪明地去勾搭那个老金头,还唆使老金破坏我的生意。
这个女人,如果只是没有脑子,我也就认了。可是她的内心,太龌龊阴暗,而且为了钱没有任何道德底线。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样一个女人娶回家。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我。自作孽不可活。我自问,对得起她,只是无法替她收拾人生的残局。
卜世人说完,站起身,冲着夏雪说,你也吃饱了,咱们就走吧!
走出饭店,有辆黑色的宝马,开到卜世人和夏雪的身边,停下来。卜世人打开车门,说,上车吧,我让司机过来的。
夏雪上了车,很快到了住处门前。夏雪下了车,冲着卜世人摆手,说着谢谢。
夏雪伸手,揪了揪衣领和贴在后背的衣衫。早上在篮球场的奋力厮杀,出了一身的大汗。此刻风儿一吹,才觉得身体冰凉,湿哒哒的难受极了。她快步走到门前,急切地掏出钥匙,恨不能马上冲个热水澡。
突然,有一双大手从夏雪的身后抱过来,将她死死地箍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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