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世界树所在的空间,两人回到了休息厅中,安彩儿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忙问:“哥哥,安晴的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
“恢复了两段,记忆在艾莉娜那里。”安忆语说。
安彩儿点点头,并没有急着去找艾莉娜拿安晴的记忆,反倒是神色郑重地看着安忆语,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怎么了?”见安彩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安忆语善解人意地问。
安彩儿眼中露出挣扎之色,过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在安忆语温和的目光中质问道:“哥哥,关于雪镜纯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知道很多。”安忆语道。
“那为什么我想知道有关他的事情你偏不肯告诉我,我去查他的过去你又不阻拦我?”
“他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所以我没有告诉你,但是你的意志我不想干预,所以任由你。”安忆语温柔地说。
安彩儿叹了口气,他知道他想从安忆语这里打探消息恐怕是不可能了。他伸出左手,用右手在左手手腕上轻轻一点,一个银色的透明手环浮现在他的手腕上,他的手指一触及到手环,手环上立即弹出了一个选项框,他在其中选中了一个类似房子的图标,点开以后一片光屏浮现在他面前,光屏上有无数个大小相同的正方形格子,密密麻麻的格子中放满了无数的物品,他选中其中一个格子,点击确认,光屏消失,手环再次隐形,一个拇指大小的金色正方体从光屏消失的地方掉了下来,落到了他手中。
“哥哥,我从雪镜藤一那里得到了一些东西,你有兴趣看看吗?”安彩儿摩挲着正方体问。
安忆语轻轻地笑了,他没有回答安彩儿的问题,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灯光照进他夜色般宁静的眼眸中,照亮了他梦幻的双眼,他的一双瞳孔里仿佛撒满了大大小小的钻石,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安彩儿垂下眼帘,将手中的正方体向上抛起,正方体在空中炸开,化为无数的金色粉末,粉末经过的地方光线发生了剧烈的扭曲。金子般的粉末随着空气的流动迅速充斥了整个休息厅,一瞬间,休息厅中的一切全变了。
昏暗的空间里布满了白色的烟雾,四处弥漫的烟雾散发着难闻的烟草味。随着视野的逐渐清晰,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耳边接连不断地响起,骰子撞击桌面的声音、椅子摇晃与地面的摩擦声、喜悦的欢呼声、悲愤的怒吼声、嘈杂的脚步声……无数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地下赌场里,像是在演奏一首盛大的狂欢进行曲。
安彩儿和安忆语一起出现在这间地下赌场,一眼望去,周围的人大多穿着破烂,言辞粗鄙,神色疯狂且举止粗俗不堪,怎么看都像是在社会最底层讨生活的贫民。与之相比,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安忆语和安彩儿简直像是来自天上的神邸,衣着华贵、举止优雅,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与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这样的人在这家小型赌场里应该是很显眼的,可他们站在赌场的一角,来来往往的赌客从他们身旁经过,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般,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这里是雪镜藤一的记忆?”安忆语问。
安彩儿点了点头,指着他们对面一个裹在一件黑斗篷里的身影说:“哥哥,你看那。”
安忆语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个被宽大的斗篷遮住身形和容貌的孩子,问:“他就是雪镜纯?”
安彩儿轻轻地摇头,说:“现在还不是。”
安忆语反应了过来:“看来这里就是云逸轩和雪镜藤一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了。”
安彩儿看了安忆语一眼,发现他仍然面色温和淡然,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抹浅笑,深邃的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早就洞穿了一切。安彩儿不由地觉得有些挫败,看到这些,他居然连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难道这段记忆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他早已知晓?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安彩儿便不愿再多想,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安忆语身上移开,看向了对面的云逸轩。此时此刻,云逸轩正围绕着赌桌慢慢行走,如同正在寻找猎物的猎人般谨慎。
骰子在桌面上跳跃滚动,一会有人狂喜,有人懊丧地踢着桌脚,算不得年轻的女招待扭动着她们的腰身走到赢钱的人身边,讨好的说着祝贺的话,有的人不理她们,之专心于自己的赌局;有些人会和她们调侃几句,然后给她们一些小费;有的人则是急着再次下注,头也不回把一些零钱塞进女招待的胸衣里。已经输光的男人们只能沮丧地围坐在一边,埋怨着自己今天运气不佳,苦恼着欠下的赌债应该如何还清,然后摸出口袋底最后几张钞票换一杯劣质的酒打发这倒霉的一天。
这时候,从赌场的一个小包厢里走出了几个男人,他们虽然身处这个混乱的赌场中,言行举止却透着说不出的高贵与霸气。他们走到吧台前,其中一个穿和服的中年男子和另一个年轻一些的黑衣男子握了握手,黑衣男子同他告别后率先走出了赌场,中年男子则是带着身后的几个人在吧台边坐下,点了一杯最贵的酒。酒端了上来,他却一口也没有喝,只是把手放到了吧台上,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破旧的桌面,耐心等待着什么。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当男子正准备起身时,浑身被黑斗篷遮着,完全看不出模样的云逸轩走到了他面前,用稚嫩而嘶哑的声音问:“先生,您有兴趣在这里赢些钱吗?”
雪镜藤一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在如此闷热的地下赌场还能穿的这么严实的孩子,怀疑地问:“你能在这里赢到钱?”
云逸轩没想到对方的问题会如此直接,沉默了一下,说:“如果有八成的赢面,您愿意试试吗?”
“八成?”雪镜藤一略微惊讶,随即嘲讽道:“在赌桌上,你赢的概率永远只有五成。”
“只要有足够的钱,您甚至会有十成的机会。”云逸轩并没有因为他的不信而愤怒,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语调却始终保持着沉稳,狂妄可笑的措辞从他口中说出,似乎变成了一个稀松平常,不容辩驳的事实。
雪镜藤一没料到他会如此镇定,从他的身形看他十分矮小,声音十分稚嫩,显然年纪不大,但又异常的嘶哑,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冷漠,不像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反而像是出自一位老者之口。
收起了自己的轻视,雪镜藤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你这样说,我开始很好奇了,你要用什么办法来保证十成的赢面呢?”
“我把我赢钱的方法教给您,如果赢了,希望您能分我一成。”云逸轩低声说。
“要是输了呢?”雪镜藤一问。
“听完我的方法后,如果您觉得有输的可能,您可以拒绝。”云逸轩淡淡地说。
雪镜藤一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却因为斗篷的遮挡没能看到云逸轩的表情,雪镜藤一心里想,他此刻一定是满脸自信,不然绝不可能说出如此猖狂的话语。
“你说吧。”雪镜藤一道。
斗篷之下,云逸轩面无表情地诉说着:“方法很简单,和别人赌骰子,只押单双,第一次下注一个筹码,赢了就收手,如果您输了,您就再次下注,这次您可以压两个筹码,如果这一次您赢了,那么您就赚了一个,如果还是输,下一次下注四个筹码,如果还输,您就再下注八个筹码,每一次下注的数额都是前面的两倍。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连开四次单双,您全输的概率极小。”
“就算真的全输了,继续加筹码也能赢回来,不是吗?”
“是的,”云逸轩咳嗽了几声,说:“前提是您要有足够的筹码。”
“的确是个好办法。”雪镜藤一和蔼地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既然这是你的方法,那不如你去吧,如果赢了我可以把钱分你一半,输了全算我的。”
云逸轩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好事。
“不过如果用这种方法,无论如何一次只能赚一个筹码,你无法翻倍赚钱,而且还需要无穷的赌注作为支撑,如果你运气不好一直输,最后没有赌注了,你也就一无所有。”雪镜藤一说。
“那么您的筹码足够吗?”被看穿了自己的把戏,云逸轩并没有因此而尴尬或气馁,而是用他漠然的语调挑衅般地发问。“如果您的筹码足够,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必定能为您在这里赚到钱。”
雪镜藤一沉默了下来,看了他一会儿,又开始用手指敲击起桌面。云逸轩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引起了他的兴趣,不过想在赌场里赚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一刻,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消失了,雪镜藤一不轻不重地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敲击声持续而缓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人的心上。雪镜藤一没有说话,云逸轩也不说话,吧台边的几个随从更是不敢开口。吧台如同陷入了另一个空间,连时间的流逝都凝固了,令人窒息的死寂洪水般蔓延,叫嚣着要将人淹没。
“咚”。
最后一声敲击声停息,时间恢复了流动,那个寂静到让人害怕的空间消失了,雪镜藤一看着云逸轩,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平静而慈祥,眼底深处却流露出一丝嗜血的残忍。他终于开口了,他的嗓音略显低沉,可是完全听不出声音的起伏,更谈不上喜怒哀乐:“我的筹码,绝对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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