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听他人乱说。”简修沉眸,语气冰冷。
允修哪敢再多言,怕惹四哥生气。
允修嘿嘿一笑,“我当然不相信,那我先回自己院去了。”
可走出简修的院门后,他并不是完全相信,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暖暖的灯光下却有着凝人的剪影,简修这会正做在灯下独酌。
微弱的灯光在他黑如凝墨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地摇曳,他只身一人坐在那里,却如孤世独傲的青松一样,让人自惭形秽。
心神凝在他的脸上,他隐隐间和允修的想法是一致的————憶儿不同,不同与随常人。
京城南街路旁的一座茶馆二楼,轻掩的白纱内坐着一名年轻的男子。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
男子拿着茶杯神游离荡。
站在一旁垂手恭立的随从容弦静静的看着他,知少主心事在想些什么。
良久,润泽玉站起,随口一句道,“随我出去走走吧。”
容弦忙轻步跟上他。
容弦随着主子来到了郊外一片野菊花的草地上。熙熙攘攘的小树林,丛丛立立的野菊花,迎面扑鼻的青草香味,宁静中昆虫清脆的叫声,让润泽玉的心情也宁静了下来。
润泽玉找了块干净的草地躺了下去,仰望着容弦道:“陪我看看天空吧,今晚的月色很美。”
容弦知道少主何时这么感知情绪了,从少主得知当年那个小姑娘还在世,便要巡访各地也要将她找出来,不管她是什么样子。
看着少主再次将那玉珠拿在手上抚摸,多珍惜。容弦就知道,少主的心早在当年就将那小姑娘埋藏在心里了。
也是,那姑娘是少主命中注定的人。
老庄主告诉少主时,容弦就在边上,老庄主说,“玉儿,你此生命定的有缘人便是这玉珠的主人,不管那个女子长什么模样,是胖是瘦,只要玉珠在她的手上发出亮光,那人便是这玉珠的主人,而你要娶的就是她。”
容弦此时明白,少主必要找到那个女子。
容弦更是记得,几年前,他陪同少主游历,这颗玉珠突然发出亮光来,当年容弦和少主都很震惊,不知是何缘故。
后来回庄,少主问老庄主玉珠为何突然会闪出绿光,老庄主这才告知少主,这玉珠的秘密。
容弦和少主同时回忆玉珠当时闪出绿光时,他俩在干什么,身边有谁。
少主回忆后,记得,当时从他身边走过一个女孩,那时,少主只是随意望去一眼,并未将那个女孩放在心上。
润泽玉等明白玉珠和自己,玉珠和那个女孩有如此大的联系,他决定再次回去当时他去过的泷水县。
只是润泽玉再次去巡访那个女孩,却再也未有任何有眉目的消息,玉珠从此也未再发出绿光来。
容弦和少主在泷水县待了几个月,没有结果后,少主俨然心凉了,认为那个女孩或许已经死了。
那年朝廷大军扫荡泷水县,不知死了多少人,或许那个女孩也在其中。
润泽玉灰心丧气的回到庄里,从此不再提起这件事,也将玉珠安放在锦盒里。
但这几年过去,少主再次决定寻找当年的那个女孩,他不相信,那个女孩真的消失在这片大陆里。
果真,玉珠再次闪出绿光来。
看着少主凝视着玉珠,嘴角有着淡淡的笑,容弦的心也静安了,找到那个女孩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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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极好,入秋凉风轻抚。
美丽淡雅的女子依旧一缕轻纱薄裙,在微风中似仙如仙。
她缓步站在廊下,温柔似水的目光向简修投去,简修整颗心都暖了。
“可以走了吗?”他走近她一步,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何时都变成温温柔柔的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
春琳不能陪去,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简修,“简少爷,这是小姐的衣物。”
简修接过包袱,主动背在身上。
大夫人顾氏在仆妇的陪同下走了来,只是为了交代柳小姐几句。
柳小姐恭谨的唤了声,“姨母。”
大夫人慈爱般的微笑着,“憶儿,此去可是陪伴太后,要注意礼仪,懂规矩。多念念经,多陪陪太后。”
“憶儿知道了,姨母放心。”柳小姐应着。
大夫人看向简修,“憶儿这几日住在慈寿寺,你也要多照顾她。”
简修轻言应道,“儿子明白。”
大夫人摆了摆手,“那去吧。”
路过的园中游廊那边,允修静静的相望着,没有相送,也没上前打招呼,好似简修在,没有他的事了。
府门口停着马车,简修和柳小姐一起上了马车。
车夫催马而行,马车直接往阜城门去。到了阜城门,马车停在一边等待太后的仪仗队前来。
简修带着柳小姐在马车边等候,见太后仪仗队前来后才再次上马车,随在太后的仪仗队后一同往慈寿寺去。
慈寿寺早一天就让锦衣卫千户李如樟安排好了,也做好了安危保护的职责。
太后下车辇,众人迎接。慈寿寺里的主持领着众和尚前来叩拜。
柳小姐下车时,冯思莹也一同下了车,两人同步而往,互看一眼却不说话,静跟在太后的身后。
建慈寿寺时,李太后使用了当时最好的建筑材料和工匠,耗资巨大,但也建出了京城中最豪华富丽的寺庙。
寿寺内有天王殿、鼓楼、钟楼、永安万寿塔、延寿宝殿、宁安阁等一系列建筑,形制整齐,规模宏大。犹如皇家行宫。
寺内的永安寿塔,塔十三级,高耸入云。
柳小姐走进寺庙大门的那一刻,就被眼前的宏伟而震惊到。她默默的想起了万历四年,朝廷皇室突发皇榜上缴大量的税收,而这些钱都是用来建这座大寺。
皇帝太后从老百姓手上大量征税,百姓交不出苦不堪言,而这些钱却只是用来大兴土木,为皇家所用。
想到这,柳小姐的心在滴血。大军踏平她的瑶村,百姓揭竿而起的原因到底是谁的错!
从寺庙大门而进直到她被安排了住处,才恍然从迷糊的游离中回过神来。
“憶儿。”简修唤她时,她蓦地抬起头。
她的神游简修早就发觉了。
“第一次走进这皇家寺院不习惯是正常的。”简修轻淡而语,在观察着她的神色。
柳小姐皮笑肉不笑的嘴角微微动了动。
“我先去太后那里,你暂时先休息下,等太后召见。”简修柔声说道。
“好。”柳小姐睫毛轻抖动了一下。
等简修出了她的房门,她才慢慢坐下来,面无表情的静坐着。
房内的的香炉里焚着檀香,香气飘进她的鼻里,她觉得甚是好闻。这香和简修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一样,平日里简修的房里也爱焚此香。
柳小姐起身走近香炉,看着白烟袅袅,她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抹淡笑。或许在她的身边,太多的人喜欢此香,比如她的师傅盘须老道,她瑶村当年山腰上的寺庙,也常年檀香不断。
她也喜欢此味。
想到瑶村的山庙,她的脑海里再一次浮出罗宴的身影,想起和罗宴在山庙里抽签问抽。
那日她抽到了一支签向庙里的和尚问解。
和尚看了签后,沉默了好一阵,脸色极为不好,神色转变不定。
当年的小怜霜就明白,签必定不好。可她没想到,不好到了亡了村,亡了家人,亡了自己。
那年那日那签,她还清楚的记得。
签上所抽而解:年年岁岁,反反复复,生亦亡,亡亦生,轮回观世态,世态兼琰凉,无生亦有生,老姆重回塑。
这几句话,那个年老的和尚,那个主持凝望自己良久良久。
小怜霜不明白话中的意思,问,是何意?
老主持并未回答她,只是说了一句话,“怜霜啊,以后你会知道的,时候还未到。”
时候还未到是何意?
那么此时时候到了吗?
小怜霜在那日后一直不明白签上的意思,可是老主持却未告知她到底是何意就走了,归天了。
闻着檀香,想到罗宴哥,想到那老主持,想到自己的瑶村,是不是时候已经到了。
生亦亡,亡亦生,是不是指的就是自己死了才能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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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修在她的烟雨阁里生闷气,羡慕嫉妒恨,在她的身上简直表现得淋漓尽致。
太后召见柳小姐陪伴是多荣耀,可没她的份。身为相府里的正牌小姐,连这个机会都给的是别人,她怎能不气愤。
她尖叫一声唤道她的奴婢。
小银忙疾步进来,垂目浑身不自在的害怕宛修发小姐脾气。
“留你在身边真没用,本小姐限你尽快想个法子让柳飘憶最好滚蛋。”
宛修周身冷气如同寒冬腊月,让小银不由轻颤着身子。
“奴婢会想……奴婢一定会想个法子出来。”小银颤声而道。
宛修烦恼的直揉额头,被自己的身处不待见而气。
“滚出去,本小姐要静静。”
小银这才弱弱的轻步退了出去,幸好是让自己出去,不然,小银都不知自己再多待片刻,心脏都会受不住。
可她一个奴婢,又能怎样,为了一家老小能活下去,她只能为奴为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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