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丁家里回到学校,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两个室友都走了,寝室里显得冷冷清清。陈盈吃过感冒药,上网浏览了一会儿校园bbs。很多人都回家了,原本活跃的校园论坛也十分寂寥。她找来找去,只发现一个下学期开学才能做宿舍管理员的学生工作。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校外的便利店做一个月临时店员时,宿舍电话突然响起。
“喂,是陈盈吗?吃过饭了吗?”电话里传出梁静的声音。
“嗯,是我。还没吃呢。”
“那最好,我也还在实验室里,过来一起吃饭吧。”
“放假了还去实验室?”陈盈有点惊讶。
“心理系就是实验系,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实验,写不完的报告。我不和你啰嗦了,我在二楼那个实验室里等着你,快过来啊。”
电话挂断了,陈盈笑着摇摇头。她出门前摸了一下外衣内兜,确保自己的饭卡在那里。她提起放在房间角落里的一袋垃圾,侧身出去顺手锁上门。出楼门前,她将垃圾丢进只装着一半的垃圾筐里,在旁边水房粗略地冲了下手。然后戴上手套,踏上布满积雪的校园甬道。冬天天黑得早,昏黄的灯光已经亮起,在白雪的映衬下到处都亮堂堂的。陈盈快步走着,来到熟悉的二层小楼外。楼前的紫藤萝只剩下灰褐色的枝干,上面压着厚厚的积雪。地上散落的紫藤花已经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没有脚印的白雪,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着星星般的微光。
陈盈按下号码,门禁唱起熟悉的歌。梁静很快出现在门口。
“来的好快啊。”梁静说着领着陈盈走到二楼,向平时志愿者做心理测试相反的方向走去。进入实验室前,她从门口墙边的衣钩上摘下一件白大褂,在陈盈身上比了比。
“进实验室要穿实验服。”梁静说着把大褂递给陈盈,“即使不是来做实验的也要如此。”
“好严格。”陈盈赞叹着。她把大衣脱下,挂在空出来的衣钩上,学着梁静的样子系好白大褂的前排衣扣,又拿个小夹子把衣领加好。
“来了?”门开了,那个和他们一起当助教的数学系男生探出头来。他也穿着一件白大褂,戴着黑边眼镜,左手手腕上还戴着那串黑色的佛珠。陈盈不由得向梁静看去。
“嗯——叶枫是来观摩的。”梁静随意解释着,“他下学期可能会选修心理系的课程。”
“他不是已经在修哲学双学位了吗?”陈盈压低声音问。
“嗯,是啊。但是他又对心理学产生了兴趣,期末考试后问过我几次。这几天每天过来学习怎么做实验。”梁静小声说着走回铺着黑色防火垫的试验台前,举起一个小烧杯,对着灯光观察里面的液体颜色是否均匀。
陈盈没有说话。她坐在一个方凳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梁静拿起小玻璃棒,把烧杯里的试剂搅了又搅。
“叶枫,能帮忙去买瓶水吗?”几分钟后梁静头也不回地说,“我有点渴了。”
“好。”数学系男生很快出去了。
“这么说你叫我来吃饭,其实是想告诉我这件事?”陈盈说着走到刚才叶枫坐的位置上,拿起一本刚刚放在窗台上的《实变函数》,她随手翻了翻,合起书放在两盆多肉植物旁边。实验室里温度很高,这两盆植物长得十分茁壮。
“我现在需要把这些高锰酸钾倒进滴定管里——一滴也不能漏掉。”梁静像没有听见陈盈一样,小心地卸下原本卡在铁架台上的一根细长的玻璃管。那根管有近一米长,管身有白线标记的刻度。梁静把管子举到和视线相平的位置,让液体顺着管内壁流下来,直到液体表面的最低处正好和刻线相切时为止。
“看来是不打算告诉我了。”陈盈平心静气地说。
“一会儿再说这个,你先等我把滴定管架好。”梁静说着开始寻找铁架台上的卡子,一点点把滴定管用橡皮夹夹住,整个过程中尽量不让管内液体来回晃动。她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夹好了下面一只夹子。然后她又单膝跪在方凳上,准备固定好试管上部。
“我回来了。”叶枫抱着四瓶水打开门。梁静回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下方的夹子夹得不够牢固,长长的滴定管一歪,从铁架台上翻倒下来,正好砸在梁静的肩膀上,里面的液体全部流淌出来,把她白大褂的后背都染红了。
“为什么不穿白大褂?”梁静一手提着滴定管,怒气冲冲地看着叶枫说。
“我——忘了。”叶枫满脸羞惭地退了出去。
“这已经是第四根了。”梁静不无遗憾地把滴定管放进水池里,陈盈看到里面已经躺着几根一样尺寸的玻璃器皿,池底还泡着两只细长的毛刷。
“看来今天是做不完这个实验了。”梁静说着打开蒸馏水开始洗仪器。陈盈在旁边帮她按着节水阀。
“这个实验很难做,必须用干燥的试管装试液,需要十分精确,不然测出的结果不准确。而且液体的表面张力也要考虑在内,不然容易过量。我整个下午都在尝试,到现在都没有成功。”梁静说着把仪器小心翼翼地放在夹子上等着风干。她脱掉橡胶手套,塞进白大褂兜里。找了个方凳和陈盈坐在一起。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2s 2.279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