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田小甜被安宁拖着走的背影,黄庭长拧了拧眉头,表情闪过一丝不悦。
小安身边儿的这个姑娘……他认得。
重新考试之前,这个姑娘就在上蹿下跳的不安分了。他知道这个事儿之后,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了那场饭局。为的就是想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都已经因为走后门这事儿,让高检院破天荒的头一次将成绩作废,重新进行一场考试了,还是有人不怕死的顶风作案。
让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在饭局上看到小安,这个以笔试成绩第一名被黑下来的姑娘。
后来饭局结束之后,他才听老同事说了情况。
田小甜的父母似乎比较有能量。这场饭局,也是田家父母托人凑成的。
黄庭长为人再怎么耿正不阿,他能在高检院留下来这么多年,虽然职位晋升的慢,却也是一点点的在晋升。从这就不难看出,该知道的事儿,黄庭长一点都不含糊。
他当然明白,自己那‘受人之托’的老同事所说的话,不可尽信。
什么田小甜也是被黑下去的考生之一,根本就是借口罢了。什么田家的父母担心自己的女儿‘又’一次被黑下去,所以才凑成了这个饭局,那也是忽悠小傻子玩儿的。
在厚着脸皮硬要去饭局之前,他就已经将田小甜的答卷调出来看过。成绩么,平平。没有多起眼,也没有多差劲。一句话总结,再数万考生中成绩再普通不过一个考生罢了。
这种成绩的考生,真要铁了心进高检院,家里又有能量,其实进来也就进来了。至少,不算是个酒囊饭袋。肚子里,还是稍微有那么点墨水儿的。如果还能勤奋肯学的话,不是不能胜任。所以,黄庭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太过刚正的人,是无法坐稳自己位置的。黄庭长也是一个被磨去了一些菱角的人。只是他至少还在坚守着自己最后的底线。
后来,黄庭长又听自己的老同事说了田小甜跟安宁的事儿,他心里对田小甜这个姑娘,也稍稍的有所改观。
在这种淘汰率之下,少一个竞争对手,那考入率就不是提高了一个人这么简单的计算方式。即使如此,田小甜还能帮了安宁,足以说明这个姑娘,心底还是很善良的,她本性并不坏。
不做背后踩朋友一脚的事儿就很不错了,还能这样不计回报的去帮别人,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事儿。
于是乎么……黄庭长心里虽然不怎么喜欢田小甜进入高检院的方式,但对这个姑娘本人,还是蛮有好感的。
可今儿再见了田小甜,黄庭长心中连连摇头。
不是说田小甜这姑娘不好,而是……这姑娘真的不太适合干这一行。不是不适合当一名检察官,而是她根本就不适合干法律这一行。
说话根本不经大脑,做人又是大大咧咧,套用网络上一句话,很傻很天真。
这种姑娘,坐坐办公室当个文员倒还不错。可如果要去办案子的话……就三个字,不适合!
心中因为爱财惜才,黄庭长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是得提醒一下小安,跟田小甜保持点距离的好。
小安是个有好前途的姑娘,专业能力强这点毋庸置疑,连续两次笔试,都是拿了第一名。人也懂分寸,知进退。听说……小安的上边,也有贵人相助。她是有着大好前途的姑娘,不该被田小甜所连累。
就见过这两面,阅人无数的黄庭长就已经能够负责任的说,如果小安这丫头跟田小甜走的太近,迟早有一天,她会被田小甜所连累的。
而他,不希望冯教授的得意门生,因为田小甜这种没什么坏心眼,但也没什么上进心,完全是靠家里人的姑娘所连累。
那边黄庭长心里的关心与想法,安宁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她扯着田小甜回到了办公室之后,恨铁不成钢的伸手狠狠在田小甜的脑袋上戳了几下,真想狠狠骂这姑娘两句,又不知道该怎么骂出口。
性格简单,心底纯良。
这是田姑娘的优点,不是该被骂的地方。
可田小甜做的这事儿吧……
安宁心理就是一个恨!恨铁不成钢,还愣是说不出口。不知道多憋屈了。
田小甜似乎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拿圆碌碌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她,不说话,就那么瞅着她。
直接瞅的安宁连气都不知道该不该生了。
“你啊……以后说话真要注意点才好,黄庭长虽然不会去计较这些事情,可这话儿,你要是给别人听见了,不就是惹麻烦的话嘛!”
“知错了,安检官,我真知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啊?”
安宁抓起水杯猛灌了一口,“我不生气。”
她就是替田姑娘担心,也替身为田姑娘朋友的自己担心!
是,人刘检官就是成心想给她们俩使绊子了,可那又怎么样了?人刘检官也没编谎话啊对不对?新检察长的确是要去大会议室做演讲的,这一点问题都没有。有些哑巴亏,就只能吃了。不然,那还能叫哑巴亏?
田小甜也不想想,她们才第二天来高检院上班,人刘检官为什么独独要给她们两个人使绊子?
还不是因为昨天第一天进办公室,田小甜无心的一句话,让人刘检官心里不舒服了。
其实就是一句不大不小的话儿,刑三庭今年就新进了她跟田姑娘两个人。作为新人,她们肯定得跟办公室里的前辈们打招呼寒暄客套一下什么的。问好的时候,都挺好的。刘检官看见她们两个小姑娘,心里也蛮高兴。尤其是对小嘴儿很甜的田姑娘就多了几分照顾。
这原本是好事儿吧?可田姑娘有时候说话,真的太不经过大脑了!
昨天快下班的时候,田小甜跟刘检官一人捧着一杯热茶,聊聊天等下班。闲聊的时候,就谈到了自己的年龄什么情况。她当时忙着熟悉工作,也没留心去听。大概就是刘检官说到了自己的年龄,田小甜很惊讶的随口说了一句,大概意思就是,以刘检官这个年纪,居然还只是一个检察官,肯定平常天天在办公室里摸鱼,不好好工作,不然早就得晋升了。
她跟田姑娘认识的时间比较久,她很清楚田姑娘这话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惊讶。因为一进入办公室,负责给她们俩安排工作什么的事儿,都是刘检官出面的。连她都以为刘检官至少是他们办公室的小领导,谁知道刘检官跟她们俩的级别一样,就是个最普通的检察官。他们办公室里的小领导,姓章,这两天带着一个小队去外地办案了。所以资格最老的刘检官,才暂时顶替了办公室小领导的位置。
可她知道田姑娘是随口的一句话,落在人刘检官的耳朵里,那可就能被解决出许许多多不同的意思了。
人刘检官心里会有想法有不痛快,也挺正常不是?
这种话,遇到黄庭长这样的人,听听一笑也就过去了。可遇到刘检官这种比较小心眼的人,那可不就是得罪了人么。
结果田姑娘还不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给人家针对,在走廊都敢口无遮拦的说那些话。
说白了,如果不是跟田姑娘是朋友,她都有点想针对一下田姑娘,让她吃吃哑巴亏了。
而她……
她岂不是更无辜?
就是因为她跟田小甜关系比较好,走的比较近,今儿这针对,刘检官就连她一块儿针对了。
她上哪儿说委屈去?
田姑娘以后再不改改她这德行,她估计每次都要陪着田姑娘一次给人针对了。
这才进入高检院第二天,就遇到了前辈给她们穿小鞋的事儿。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安宁揉了揉没心,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跟田小甜进行一场深度的对话。
可,不是现在。
随手在办公桌上抓了一叠卷宗,安宁勾了勾手指,“别耽误时间了。快点走了!”
要是等新领导跟同事们都已经到了大会议室,她跟田姑娘再姗姗来迟,那可真就得罪了前辈不说,又把顶头上司给开罪了。
新领导的到来,有多重要,田小甜心里也明白。
别说是她们所在的刑三庭了,就是整个高检院,对这位新检察长的到来,都十分的重视。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位新检察长的家室靠山,来头不小呢!
不然,也不至于让整个高检院都如此的重视,不敢怠慢。
然而……
安宁觉得她还是有点小瞧了这位新检察长的家室靠山。
本来在走廊里看到了刑一庭的黄庭长,她就真以为只有刑三庭的人才去了高检院的大门口迎接这位新检察长。可等她跟田小甜到了大会议室门口的时候,看到了那么多的人跟脑袋,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给职位一般,但家室靠山大有来头的新检察长献殷勤这种事儿,黄庭长是不屑于去做的。
但,估计也只有黄庭长才不屑于去做了!
用来召开周一例会的大会议室里,是能够容纳整个高检院数十个部门的全部人员。而此刻,大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田小甜轻轻的‘滋儿’了一声,在安宁耳边低语,“瞧这阵势,怕不是连后勤部门跟档案管理部门的人都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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