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眼儿,飞快的转动着,长长的像是两把刷子的睫毛也在距离的颤抖。
再不想个法子,一顿皮肉之苦她肯定是跑不掉的!
误会可以解除,她也可以顺利的摆脱嫌疑从指挥处离开,但皮肉之苦,那吃了就是吃了,可没有解决办法的!
疼的是她,受伤的是她,这是谁都替代不了!也不是事后权煜皇千刀万剐了那美女少校,她就可以不疼的!
不是她娇气,而是……所有毕业之后搓火球儿的法师,都很娇气。
性格强大如杜检官,也曾经明确的表示过,如果有一天她出了什么意外,给人抓去折磨了,她会直接咬断自己的舌头,死了算了,压根不去受那份罪。
狐狸眼儿再怎么飞快的转着,对眼下的处境……也根本于事无补。
一上来就已经给她定了罪,把她的个人信息都已经完全的掌握,却还是要说她是毒蛇派来的间谍暗探。
她还能说什么?
话都让美女少校说了,她似乎也只能吃屎咯?
谁成想,将她呈大字型绑在了审讯室的中央之后,黑漆漆的一片,就她一个人儿。没人来审讯她,也没人来对她用刑。
半眯着狐狸眼儿,安宁扬了扬眉头,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得,把她当成是毒蛇派来的间谍暗探了,那肯定不能用一般的手段。估计美女少校他们笃定了,她这个‘间谍暗探’死鸭子嘴硬的很,软硬不吃,就是用刑也没法儿从她的嘴巴里撬出只言片语。所以……打算玩儿心理战咯?
认清了这个事实之后,安宁狠狠的松了口气儿。
玩儿心理战,她还真不虚的。
她娇气,怕疼,人家要是真给她用刑,搞不好她还得费尽心思的编出点内容给人家。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在被关进审讯室之前,她身上的所有私人物品就已经全部被没收。
手表、婚戒,还有权家大姐送给她的,象征着权家少夫人身份的羊脂玉手串儿,都一并给没收掉了。
双手被吊在半空中,根本没有一点可以伸展的空间。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耳边,静谧的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是那么的清晰。
最开始,安宁还能在心中大约的估计出时间。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心里,也烦躁的根本安静不下来。
这种心理战,她曾经在书本上看到过。
对于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来说,普通的审讯手段很难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想要击破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的内心防线,首先要让他感觉到深深的绝望感,让他自己的心理防线发生崩溃。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隔绝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连时间,都一并隔绝掉。
安静且密闭的环境,很轻易就能将一个人逼疯。
很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当一个人被关在一个安静且完全密闭的环境当中,连时间的流逝都不清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那种感觉,不曾亲身体会过,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可即便她已经看穿了那美女少校的心思,但她却没有任何破解的方法。
当初书上就说了,这法子,十分反人道。是一种精神与心理上的双重折磨与压迫。
实验结果表明,坚持时间最久的实验体,也才只是坚持了不到二十个小时,内心的防线就已经完全的崩溃。
二十个小时,很久吗?
其实一点都不久。
睡一觉,二十个小时就能过去一大半。
但如果是在一个闷热的环境当中,眼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双手还被吊在半空中,以一种十分难受的姿势僵持了整整二十个小时呢?
别说二十个小时了,安宁觉得她再坚持五分钟,都不太可能。
然而最可悲的是,她现在连五分钟的时间,都已经无法估计了。
闷热!
密闭的审讯室里,没有一丝丝的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都感觉呼吸进身体里的空气,那氧气稀薄的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正常呼吸。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她圆润的侧脸儿,一路滑进胸口当中。
一身的汗珠,黏在身体上,黏在衣服上,绝对是一种最煎熬的感觉。
胡乱被扎在脑后的黑发,也都已经紧紧的贴服在了脸颊上。
又热又闷,双手还很酸痛。
她连想要活动一下酸痛不已的手臂,此刻都是一种奢望。
有气无力的晃了晃手腕,安宁狠狠的闭了闭眼睛。
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指挥处最多都只能将她关押四十八个小时。超过四十八个小时,指挥处必须将她释放!除非,在这四十八个小时之内,指挥处找到什么可以证明她就是毒巢所属成员的证据。但她跟毒巢压根就没有半毛钱关系,除非指挥处捏造证据,不然,四十八个小时之后,指挥处必须释放她。
尽管指挥处到现在为止对她的态度都太不友善了,但她很清楚一点,指挥处不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地方。军方的指挥处,才最得按照规矩程序办事儿。
只要再忍忍,忍过四十八个小时,她就可以从这鬼地方离开了。
在这期间,她得保证自己不被这种心理战给折磨疯。
咬了咬粉嫩的唇瓣,安宁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于整件事情的分析,也没有什么可再分析的了。
她出门没看黄历,莫名其妙的被当成是了毒蛇派出去的间谍给抓来了指挥处。
而那胡上校说看她眼熟,却又想不起她是谁,是她命背。
美女少校误会她跟南宫的关系,还是她命背。
命背到了极限,也没法儿再继续命背下去了吧?
触底了之后,就只会反弹。
忍忍,再忍忍……
安宁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这么给自己打气加油。
将今晚的整件事儿又在心里过了一遍,翻来覆去,她只得出一个自己命背的结论。
既然美女少校已经确认了她检察官的身份,那么指挥处肯定是跟高检院联系过的。她就不相信海大小姐没有收到消息。当然,她也没希望人海大小姐会跟指挥处的美女少校说一句,她安宁是权五爷的妻子,绝对不可能跟毒巢毒蛇有任何的关系这样的话。
这可不是命背到了极点么?
第一,顶头上司是她的情敌,命背吧?
第二,审讯她的美女少校也是她的‘情敌’,更命背吧?
第三,两个都能有权利控制她生死的情敌,现在都玩了命的想搞死她,这还不够命背?
最后,权煜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被指挥处的人抓走了?然后来英雄救妻!
权五爷再不来,她可真有点……撑不住了。
本就是凌晨时分被一通电话从睡梦中叫醒的人,又来回这么折腾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晚餐是胡乱吃了点勉强让肚子不饿的状态,现在的她,又累又饿又困,又闷又热又难受。双手还给吊在半空中,动一动都不成,这种情况下,她真的要……撑不住了。
哪怕只是多一分钟,对现在的她而言,那都是一种最痛苦的折磨!
死死的咬住嘴唇,安宁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理智与思绪,越飘越远……
就在这个时候——
砰的一声儿,审讯室忽然灯火通明。
高强度的探射灯,直直的打在她的脸庞上。
本来眼睛就已经长时间的处于黑暗当中,一点点的灯光刺激都能让她泪流成河,更何况是如此高强度的探射灯?
那强烈且刺眼的光芒,直接刺的她眼泪顺着脸颊簌簌的向下掉,大滴大滴的眼泪儿就这么掉了下来。
一边流着眼泪儿,安宁一边眯了眯狐狸眼儿,浅浅的望着前方。
可惜了,除了那刺眼的探射灯,她什么也看不到。
审讯室里,还是一片漆黑,只有那一束强烈的探射灯,直直的打在她的脸庞上。
“安宁。”
顺着声音儿,安宁微微仰起脖子,看了一眼审讯室墙角。
声音,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又眯了眯狐狸眼儿,她的眼睛已经稍微的熟悉了一点这刺眼的光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身处的环境,她对这个审讯室,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个审讯室,四面的墙壁,都不是墙壁,而是单向玻璃。就是从外边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的一举一动,而从里边,她看到的就是四面墙壁。
之前在九处的时候,她看到过。看守所跟拘留所,都有这样的单向玻璃墙。不过做工没有这么精致。见她多看了两眼,陆师爷还挺耐心的给她解释了这种单向玻璃墙的构造,反正就是一句话,高科技!忒贵!
顺便呢,陆师爷还教给她了怎么去分辨这种单向玻璃墙。
很简单,很墙壁的四个角。毕竟不是墙壁,而是玻璃,只要仔细观察四个角的话,还是比较容易就能够分辨出来的。
假的就是假的,不管做的多逼真,那都没办法以假乱真。
其实……陆师爷之前教给她的内容,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之所以能够判断的出这是跟九处一样的单项玻璃墙,完全是因为……墙壁会透光吗?只有玻璃,才能透光,让那刺眼的探射灯打在她的脸上。墙壁根本是做不到的。
那探射灯,也很明显是从她正面‘墙壁’之外打进来的。
所以么……
“安宁!”
估计是她没有任何的反应,美女少校的语气加重了不少。
“我在。”
安宁勾了勾嘴角,笑的特别舒畅。
如果再留她一个人吊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又热又闷,她才会疯。
开始审讯她了?
真好。
现在只要别再让她一个人‘与世隔绝’就好。哪怕是审问她,至少也有人跟她说话了不是?
为什么说孤独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考验与折磨,不是没有原因的。
“想要问我什么?”安宁主动的询问。
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多久,她真的是度日如年。一点都不夸张,真·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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