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墨子玄的状况已有些微改善,期间,白雪仙不时到墨子玄房内关心问候,也请大夫频频换药,客栈的小二哥也十分友善,帮忙煎药与协助两人所需,两人在客栈静养十日,墨子玄的伤势已好了大半,白雪仙的内伤状况也有改善。
白雪仙本想让墨子玄再多静养几日,但墨子玄直说自己已无大碍,在这里待久了,怕食尸鬼赶去河南扑空,又会返回开封寻人,因此久待不妥,决定启程离开。
两人向客栈的掌柜与小二道别后,再度踏上旅程,搭船前往河南,在河南过夜,隔天又搭船前往西安。
两人一路上互相关心对方的伤势,有说有笑,白雪仙也不像以往那样内敛含蓄,神情充满娇柔依恋,有时说到情意之处,便双颊晕红,有如初放的牡丹那样娇艳动人,看得墨子玄心神荡漾,神魂颠倒,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挨一剑换真情,值得!
两人到达西安,白雪仙担心一路奔波,会加重墨子玄的伤势,坚持要在客栈休养三天,三天后两人才出城搭乘马车朝终南山而行,雇用的马车直到终南山的山路陡峭得马车无法上去,两人这才下马车,慢慢爬上终南山。
墨子玄虽曾四处行走天下各城,但这可是他第一次来到终南山,此时寒冬退去,暖春初来,山上融雪消退,绿芽吐露,冰封数月的终南山,又萌发生机,不时有雾气弥漫,山林隐于雾中,犹如幻境,身边又有佳人相陪,一路上,两人像是出游的情侣,含情脉脉,嘻笑游乐,漫步欣赏终南山的美景,但即便终南山的美景如幻,仍不及身旁的爱侣美好。
当两人行至寒冰洞大门外,已是隔日的午后时分。
白雪仙见到寒冰洞,思念之情宣泄而出,她想赶快进去见师父,却又舍不得与墨子玄分离。
“子玄,我……”白雪仙望着寒冰洞大门,迟疑一会,续道:“我要进去了。”
墨子玄也不愿和白雪仙分离,说:“我跟妳一起进去。”
白雪仙摇头回绝,“寒冰洞不能让外人进入,特别是男子,这是师父规定,所以我不能带你进去。”
墨子玄听了,希望落空,低头难过不语。
墨子玄才刚与白雪仙情愫滋生没多久,就要这么分开,他心中虽难过,但这是白雪仙来到西安的目的,又怎好意思开口阻止?
墨子玄咬唇,心中纵有千万般的不愿,也只好接受面对,“好、好吧。”
白雪仙听得出墨子玄十分不舍,转身对着墨子玄说:“你……别难过,我先进去见我师父,至于是否还能外出下山,让我师父定夺,我再出来告知。”
白雪仙见墨子玄双眉紧皱,神色黯然,微微一笑,安慰着:“说不定,师父会继续让我在山下过活呢。”
墨子玄自然希望如此,点头应声。
白雪仙伸手转动大门机关,眼前石门喀啦一声往旁推移,洞口开启,门后一片漆黑。
白雪仙转头望向墨子玄,“我、我进去了,你在这里等我。”墨子玄点头。
白雪仙走进寒冰洞,转动机关,大门又轰隆一声推移关闭。
墨子玄伸手,张口欲呼,又戛然滞言,他舍不得与白雪仙分开,但心里明白,白雪仙迟早要回去见她师父、见她母亲的,纵使自己有千万般的不舍,也该让白雪仙进入一见。
墨子玄望着冰冷厚重的石门,惆怅落寞。
白雪仙进入寒冰洞后,站在门后好一阵子,等眼睛适应洞内的幽暗后,便缓缓走向师徒的寝室。
顺着洞径,白雪仙走到寝室门外,轻声道:“师父,徒儿回来看妳了。”手一伸,转动机关开启石门,石门一开,就看到韬光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养息,韬光听到石门开启声响,睁眼看到白雪仙回来,惊呼一声:“雪仙?”
看到思念已久的师父安然无恙,白雪仙高兴地走上前,跪在韬光面前,欣喜无比,“师父,这些日子徒儿不在,妳老人家过得可好?”
韬光轻缓点头,回道:“为师还好,倒是妳,在山下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山下的食物好吃得很,而且人好多,地好大,还有……”白雪仙滔滔不绝地说着她在山下遇到的有趣事,与食尸鬼相斗之事,白雪仙怕韬光会担心与责罚,索性连同在东煌城静养的事也没提到,只说些山川景色、美食童玩和遇到许多善心人士帮助等杂事,韬光耐心听完,才开口再问:“是妳一个人回来吗?”
白雪仙心头一惊,不晓得该不该照实回答?
她明白,自小韬光不准她接近外人,更不能接近男人。
虽是允许下山,但若知道她带个男人回来,肯定会大发雷霆。
但若说谎欺骗,又愧对师父,也难跟墨子玄交待韬光是否能允许她继续在山下生活。
踌躇犹疑好一会,还是决定照实说了。
白雪仙迟疑答道:“这……不,还有个人陪我来终南山,他现在正在洞外等候。”
闻言,韬光眉头一动,道:“带他进来见我。”听到韬光要她带墨子玄进来,白雪仙急忙问道:“可是,寒冰洞不是禁止外人进入吗?何况是男子……”
韬光听到是男子,不感意外,语气一沉,带有些许命令意味,“带他进来见我便是。”
见韬光坚决,白雪仙只好照做,“是,徒儿这就带他过来。”白雪仙起身走向石门,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身走回韬光身边,迟疑问道:“师父,徒儿可以斗胆问师父一件事吗?”
韬光见白雪仙神情充满期待与疑惑,微微颔首,“妳问。”
白雪仙吞吞吐吐的说:“师父,我、我在山下听人说……说妳……”白雪仙说到这,又不敢讲下去,韬光开口追问:“说我什么?”
白雪仙猛吸一口气,道:“说妳是我娘!”
“啊!”闻言,韬光心头一惊,手中拂尘掉落在地。
韬光沉默一会,缓缓开口问:“妳是从何处听来的?”
白雪仙见韬光眉头一皱,脸色沉重,深怕韬光动怒,紧张的说:“江、江湖上的人都这么说,说十多年前有位道姑抱着婴儿进驻终南山的奇洞内,所以谣传我是妳所生……”韬光听了,长叹一声。
白雪仙见韬光没反应,急问:“师父,江湖传言是真的吗?我……我真的是妳的女儿吗?”白雪仙心中急切,她多么希望能与韬光母女相认。
韬光闭目沉思,随后叹口气道:“唉!妳并非我所生,别信江湖讹传。”
听到自己不是韬光的女儿,白雪仙登时觉得晴天霹雳,原有的希望落空,久久不敢相信。
白雪仙颤声道:“真、真的吗?我不是、不是妳的女儿?”韬光点头。
听到自己不是韬光的女儿,白雪仙难过不已,既然韬光不是她的母亲,那她的父母究竟是谁?现下又在何处?
韬光虽已向白雪仙说过她是在雪地拾来的弃婴,但详细不知,索性让白雪仙明白当年之事,缓缓说道:“十九年前,我离开道观,正欲前往山东曲阜,行经华山之巅时,在雪地上拾获一名弃婴,那时已是隆冬之际,我见婴孩才刚出生没多久,却被弃于天寒地冻之处,不免心生怜惜。那婴孩的肌肤白若霜雪,美如天仙,我便替她起名为‘白雪仙’。”白雪仙听得惊骇莫名,失神愣住。
韬光续道:“我本欲托人抚养,但见到婴孩可爱又心有不舍,决定靠自己将这婴孩抚养成人,为了抚育婴孩,我放弃前往山东,返回终南山,在寒冰洞附近托人搭建木舍,抚养婴孩成长,授以武功,直到不畏寒冷时才带她住入寒冰洞……世人见我一个道姑抱着婴儿,自然会有所误会。”
“那个婴孩便是妳了,至于妳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为师也是不知。”说着,韬光轻轻摇头。
白雪仙听得哀愁难过,喉头哽咽,这时才明白自己的身世,原来自己真是个弃婴,她也并非姓白,只是师父见她皮肤白皙而命名,一方面难过自己不知父母是谁?另一方面又感激韬光的养育恩情。
“师父,徒儿……感激师父的大恩大德。”白雪仙跪在韬光面前,连磕三个头,韬光见白雪仙突然如此大礼,急道:“快起来,我以前不是跟妳说过了吗?妳感激为师,为师自是晓得,不须如此大礼。”
白雪仙站起身,韬光催促着:“妳快去带人进来见我吧。”
白雪仙点头,“是,徒儿这就去。”白雪仙步出寝室,走向洞口大门。
墨子玄坐在寒冰洞大门外,望着终南山的景色,突然听到后方石门开启声,起身回头问:“怎么了?”
墨子玄看到白雪仙一脸难过,便知道她要一直待在洞里,也不免跟着难过起来。
“我师父要见你。”听到白雪仙这句话,墨子玄一时还来不及反应,“妳师父要见我?”白雪仙点头。
墨子玄又问:“那妳怎么这般哀伤?”得知不是不能离开终南山,墨子玄不懂白雪仙突然难过之因。
白雪仙哽咽道:“我已经向师父询问过,我师父……不是我娘,我父母是谁?我师父也不知道,我只是师父捡来的弃婴。”
“啊?”墨子玄大吃一惊,既然韬光不是白雪仙的亲娘,那白雪仙的父母究竟是谁?
“你、你跟我去见师父吧,洞内寒冷,你衣服添好。”白雪仙等墨子玄披上大衣后,便伸手拉着墨子玄,走进寒冰洞内。
洞门闭上,洞内就一片漆黑,墨子玄跟着白雪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径行走,若不是白雪仙拉着他的手带路,墨子玄早就迷失在黑暗之中。
一进洞内,墨子玄感受到一股寒气袭上,越是深入,越是冰寒,即便他是在山东长大,又披着大衣,却还是忍不住发哆嗦,更对此洞感到奇异。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墨子玄感觉到白雪仙的小手纤细柔嫩,不似自己的手粗糙宽大,在黑暗中感受着彼此的温暖,让他行走在黑暗中些许心安。
眼前渐渐出现光亮,一道洞口透出微弱烛光,白雪仙带墨子玄到寝室外,这才放开手,指着洞口说:“我师父便在里面,进去见她吧。”
“嗯。”墨子玄跟着白雪仙走进洞内,墨子玄见到一位绿衣道姑闭目养息,盘坐于蒲团上,料想这就是白雪仙的师父韬光,韬光年纪虽已中年,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想必年轻时定是个大美人。
墨子玄拱手正要向韬光拜见行礼时,韬光睁眼见到墨子玄,神色惊愕,惊呼出声。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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