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进入了雨季,阴雨连绵下了好几日。笔神阁 www.bishenge.com院中的玉兰迎着绵绵的雨水,在秃枝上静静地探出几朵洁白如玉的花萼,雨水侵蚀了它淡淡的幽香。
曹苒的房间屋顶好几处都被雨水浸透了,房间里起初还是缓慢的滴水声,连续几日大雨之后屋顶漏得更加厉害了,急促的“嘀嗒嘀嗒”声让人慌乱烦躁。
楚伯见天空阴沉,大雨不知还要下到几时。便穿起蓑衣,带着斗笠,冒着大雨落了一车比平时还要多的蔬菜,准备送去相府。曹苒举着一把旧纸伞打在两人头顶说道:“爹,现在雨下的这么大,您还是等雨小些了再送去吧,”
楚伯摇摇头“不行啊,现在已经不早了,冯府的菜今天一定要送过去,我今天多送些过去,明天雨若还是下这样大,我就可以晚一点再送了”说罢扬鞭赶起毛驴车。
说起那头毛驴,它可是家里的宠儿,楚伯恨不能给毛驴也穿蓑衣带斗笠。况且今日毛驴车上的菜比平日还要多,楚伯宁愿自己艰难泥泞的走着,也不舍得坐到驴车上。
过了晌午,缠绵的雨水终于小了很多。曹苒和魏姨在家中已做好饭菜等着楚伯回来,约近一个时辰过后,才见一壮实男子背着楚伯归来。
楚伯在送菜的途中,路过一处道路崎岖难行,毛驴车走的很慢,楚伯心急怕耽误了送菜时辰,狠抽了毛驴两鞭,谁料毛驴吃痛一用力,整个车向楚伯翻了过来。好在楚伯没有坐在车上,仅一只脚撵在了车下,否则只怕整个人都要埋在下面。
楚伯的脚只是扭伤,只需修养几天并无大碍。
接下来几天,给冯府送菜的差事就落在了魏姨和曹苒身上。
曹苒和魏姨来到冯府后院,负责接收蔬菜的是一个发福的中年女人。一见面就气势汹汹,“你们这个差事是不想做了,昨天一天也没有送菜过来,今天又这么晚,耽误了府上用餐你们担待的起么!”
魏姨有些惊慌的把昨天的经过讲了一遍。
胖女人拖拉着黄脸,冷哼一声道:“下点雨而已,乡下人还这么娇气,以后就不用来送菜了,想吃这碗饭的人多着呢。”
魏姨忙拉着胖女人的衣袖道:“是我们不对,昨天是出了点意外,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请您别辞掉我们这个差事,我们全家都靠着这个差事生活,求求您了……”
胖女人一把将魏姨推倒在地上,厉声呵斥道:“别在这哭哭啼啼的,已经晚了,昨天就已经换了别人了。”
曹苒忍无可忍,扶起魏姨,指着那个胖女人的鼻子“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昨天一直下着暴雨你没有看到么!难道你昨天躲在被窝里偷懒去了。不就是少送了一天的菜么,我们也道歉了,你怎么还能推人呢,堂堂的冯府竟然有你这种狗奴才。”
“你这个臭丫头,竟然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胖女人气的攥着拳头向曹苒冲了过去,曹苒此时是个十五六岁小丫头的娇小身材,一个灵活的转身,中年胖女人用力过猛摔进了泥泞中。
胖女人站起身,正准备再次进攻……
“许嬷嬷,你这是怎么了,一身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胖女人闻声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朝着说话的方向望去,见庭院小路上一前一后走来两个身影。说话的正是走在前面的少女。少女削肩细腰,身材窈窕,一袭水粉色罗裙,眉宇间带着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傲气,正是府中的大小姐冯倾瑶。
曹苒还从未见过真正的古代富家小姐,见眼前美貌端庄的少女翩翩走来,真真是个绝代佳人,一瞬间陷入了愣怔。
“徐嬷嬷,这两个人是谁?”少女驻足问道。
胖女人轻轻低身作礼,回道“回大小姐,这两个是府上的菜农,昨日未来送菜,今日过来奴婢只是教训了两句,他们竟然发泼打了奴婢,还请大小姐为奴婢做主。”
曹苒心中怒火横冲,这个狗奴才欺人太甚,还敢栽赃陷害,上前一步道:“她胡说,确是昨日因意外没有过来送菜,但是我们今日过来便已解释道歉,是她一直出言谩骂,要辞了我们送菜的差事,我娘苦苦求她,还将我娘推到在地,大小姐你可不要被这个奴才骗了啊!”。
冯倾瑶看也未看曹苒一眼,冷冷道,“哦?是么,可我看到的是徐嬷嬷摔得一身污泥,既然你这么想在这里当差,那就留下做个粗使丫头好了,看看这相府的差事是不是那么好做。”
曹苒本以为这个大小姐美貌端庄,应该是个温柔心善的大家闺秀,未成想,被这个伪善的外表蒙骗了。
徐嬷嬷见主子这般维护自己,心中甚是得意,把这个丫头留在府上做粗使丫头,还怕不能出了今天这口气!立即叫来几个护卫,得意的说道:“大小姐吩咐留这个丫头做粗使丫头,还不快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去,先学学规矩。”
曹苒一个弱女子,哪敌得过几个壮汉,被强行架起准备拖走。
魏姨恐慌的拉着曹苒的手不放,声音低沉而又无助的求着冯倾瑶,护卫一把拉开魏姨的手,魏姨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匍匐着抓住冯倾瑶的裙摆“求大小姐饶过小女吧,小女不懂事冲撞了大小姐,大小姐仁慈饶恕她吧!”
冯倾瑶黛眉微蹙,拽着裙摆嫌恶的挪了挪,“拿开你得脏手!”
一直站在冯倾瑶身后的丫鬟,很明主子的意,“你们还不快把这个脏兮兮的女人拖出去,别让她污了大小姐的衣裙。”
曹苒明白,她们无权无势,命如草芥,如何折腾也抵不过位高权重的冯府,随便一个说辞就能将她们定罪。“不要伤了我娘,我留下来做粗使丫鬟,你们不要伤了我娘。”
曹苒被架着双臂,纤瘦的背影渐远。
身后冯倾瑶桃腮带笑,道:“给父亲大人准备的羹汤怎么样了,我要亲自送过去。”徐嬷嬷低声回道:“回大小姐,已经准备好了,这就给您端过来。”
前几日冯倾瑶从常在父亲身边做事的叶擎口中得知皇帝已下密诏,命镇守边疆六年的玄王宇文华回京议事。冯倾瑶甚是欣喜。
六年前,晋帝寿辰,于城外南山举行狩猎比赛庆贺,所有大小官员家中懂得骑射的男子皆可参加,并且晋帝允诺狩得猎物最多者可以向他提出一个心愿。
九公主宇文敏是皇帝最小的女儿,最受皇帝疼爱,她生性活泼可爱,爱凑热闹,百般相求皇帝才准了她一同去观猎,冯倾瑶作为公主从小的伴读也一同陪去。
而九公主哪是乖乖在场外当观众的性子,仗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便拉上冯倾瑶,打扮成男子摸样,偷入猎场畅想着自己也能拿个头等的名次。
谁料,两人刚入猎场不久,九公主提箭狂追一只乱蹦的灰兔,身后冯倾瑶只顾跟紧九公主,额头渗着晶莹的汗珠,气喘嘘嘘的她身着男儿的扮相未减少一丝秀美。
九公主驻足正准备拉弓瞄准,一道劲风裹着寒意从左前方袭来,冯倾瑶此时刚好追到九公主身侧,抬眼便看到一只冷箭射向九公主,未及思索的喊道:“公主小心”,一把推开九公主,于此瞬间冯倾瑶倒入血泊中。
冯倾瑶同九公主一样,以为自己当时真的死了。
三天后,冯倾瑶在九公主的床上醒来,心口隐隐作痛,面色苍白,俏丽的面孔显得有些憔悴。
九公主在这三天一直照顾着她,因她替九公主挡了这一箭,差点丢了性命。
另一则,猎场上狩猎比赛最终夺魁之人,毫无悬念是骑技、武功皆无人堪比的宇文华。而向公主射箭之人虽非有意,却不得不承担意外的后果。巧在这射箭之人正是宇文华的军中的百夫长楚峰。
依照律法,伤及公主无论是否有意皆为死罪,由于宇文华以狩猎夺魁向晋帝请罪,最终将楚峰降为士卒,并责五十军杖,以示惩戒。
半个月后,冯倾瑶已可以下床行走,皇帝亲自来到冯府探望,表示她对九公主有大恩,定要重赏,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冯倾瑶从小到大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心中唯一求而不得的便是宇文华,这么好的机会,她如何能错过。
冯倾瑶轻轻拨开搀扶自己的丫鬟,双膝跪地,向晋帝行了一个大礼,表情严肃道:“倾心能够在公主危难时刻保护公主,是倾心的荣耀,不敢向皇上求取赏赐。”
皇帝单手扶起冯倾瑶,气势凌然道:“你能够舍命救敏儿,朕甚是欣慰,如此救命之恩怎能不报,你但凡有何夙求尽管说,朕会尽力满足你。”
冯倾瑶略显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波红晕,“既然皇上给予倾瑶如此恩德,便不再推辞,小女心中并无他愿,唯斗胆向皇上求一纸婚约。”
语罢,院中包括冯道在内的众人皆显惊诧之色。站在一旁的冯道心中更是忐忑,赶紧迈步上前,委身行礼道:“是臣平时把这个女儿给惯坏了,这种婚嫁之事岂是她一个姑娘家该提的,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未理会一旁的冯道,较有兴趣的冲着冯倾瑶温和一笑道:“哦?是谁家的公子,竟能让这名满京城的冯家大小姐看中,亦是他的福气。”
冯倾瑶鼓足了勇气,发出微弱声音:“倾瑶中意的是玄王殿下。”
“哈哈,原来是那个不懂情愫的臭小子,他可是我身边最为优秀的男儿,好眼光!不过近来他恐怕要帅军出征,朕答应你,待他戎马归来便赐婚与你如何?”
冯倾瑶压抑不住心中喜悦,立即行礼谢恩“多谢皇上成全。”
谁料宇文华这一去便是六年未归,皇帝允诺的婚事也未曾提起。如今宇文华被诏回京,冯倾瑶决不能失此良机,让以往的努力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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