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阁 第七章：方武本是可怜人，苏元志坚莫奈何

    方武来到苏元的住处，一住就是好几天，每天都是谈论一些往事。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卫阳侍奉在旁，也知道了二人的一些往事。

    苏元与方武曾经都在楚国担任侍中一职，有同僚之谊。苏元刚直不阿，方武为飞将军方进之孙，满腹兵法，都是正直之臣。

    时间一久，两人的关系也是十分的融洽，相互也是十分的了解。

    苏元出使赤燕时，方武还曾经送过苏元。苏元出使赤燕被扣押，而第二年，楚武帝派方武随贰师将军李宏义共同攻打赤燕。

    方武率五千精兵，孤军深入，突击赤燕王庭，在浚稽山遭遇赤燕可汗主力，被赤燕三万骑兵包围。

    方武率军与赤燕大军苦战八天八夜，利用地形击杀赤燕上万人，赤燕士气大挫。

    眼见方武大军将要大获全胜的时候，军中却有一军侯反叛，投靠了赤燕，还将方武的作战部署全部告诉了赤燕可汗。

    方武率众死战，力竭被俘。方武本欲诈降，等到楚国再派兵攻打赤燕时，与楚军里应外合，一举击溃赤燕。

    等了一年多，楚国终于派了使臣前来，方武本以为归楚有望，但却没有见到楚使。

    方武左等又等，等来的却是全族被诛的消息，方武一怒之下，就真的投降了赤燕可汗。

    后来，方武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了真相。

    楚使回朝后，上奏楚武帝，说是方武在替赤燕练兵，准备帮助赤燕对付楚军，楚武帝相信了使臣，于是将方武一家全部诛杀。

    方武知道，练兵的人是李绪，因此，方武痛恨李绪，于是派人将李绪刺杀了。

    赤燕王庭中，不少臣子要可汗杀了方武，可汗怜惜方武的将才，于是将方武保了下来，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方武，还加封方武为右校王。

    方武恼怒汉朝不辨真伪就杀了自己全家，又见赤燕可汗对自己恩重，于是就干脆全心辅助赤燕可汗。

    后来，方武得知苏元仍被扣押在赤燕，却不敢与苏元相见，直到几年后，才鼓起勇气与苏元相见。

    而孟兴本是长水胡人，生长于楚国，他与协律都尉李延年十分要好。而李延年也推荐了孟兴作为楚国使臣出使赤燕。

    孟兴出使赤燕回朝时，恰恰遇到李延年被抄家处斩，孟兴害怕自己被诛连，于是连夜出逃，投降了赤燕。

    孟兴逃到赤燕后，一心侍奉赤燕可汗，被封为丁灵王，赤燕可汗十分宠信他。而方武本是武人，况且曾经摇摆不定，虽然被封为右校王，地位却是不如孟兴。

    卫阳从苏元对两人的态度中可以看出，苏元对孟兴是不屑一顾，而对方武更多的确实同情和理解。

    卫阳听到方武的身世，也对方武产生了几分同情，同时对于封建时代的皇权也产生了几分畏惧。

    皇帝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稍微有点偏颇，就会被灭族处死，想想还是二十一世纪的生活更加的安逸。

    两天之后，苏元与方武再次痛饮，卫阳作陪。

    酒过三巡后，方武正了正色，说道，“苏君，我来此见你，实属受了可汗之托。”

    卫阳听到这话，心中一动，瞄了一眼苏元，见他也是脸皮一跳，心中想道，“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吗？”

    苏元回答道，“右校王有话，但说无妨。”

    方武清了清嗓子，说道，“可汗闻武与苏君素厚，故使武来说足下，欲以真心相待。”

    方武看了苏元一眼，见苏元脸色阴沉，却没有打断自己的话，于是继续说道，“你终究无法归楚，何苦受罪于这无人之地？你的高义又有何人可见？”

    “令兄曾做奉车都尉，随圣驾至棫阳宫，皇帝陛下下车时，不慎撞柱折辕，令兄却被指为大不敬。令兄不堪其辱，拔剑自刎，皇帝陛下也仅是赏赐了些许钱财安葬。”

    苏元听到这里，脸色更加阴沉，卫阳听到方武所说的话，知道方武是想要对苏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在卫阳看来，方武的这种方式，比孟兴的可要高明许多。苏元一心报国，不论刀斧加身还是荣华富贵都无法打动他，但情理牌就不一定了。

    方武继续说道，“令弟随圣驾祠河东后土，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船，推堕驸马河中，驸马溺死，宦骑逃亡。诏使令弟逐捕。未曾追捕到，便惶恐饮药而死。如此薄情寡义之君，君又何苦侍奉于他？”

    卫阳听到这里，也觉得楚武帝实在是太无情了一些，只是不知道苏元是怎么想的。

    苏元回答道，“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若今日叛主，是为不忠。且老母在堂，无故置她于死地，是为不孝。令大汉社稷受辱，百姓蒙尘，是为不仁。置妻儿于不顾，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武断不能为。”

    方武听到这般话，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做什么心理斗争一般，过了一会儿，终究叹了口气，说道，“我来赤燕之前，太夫人已不幸亡故，我送葬至阳陵。尊夫人年少，听闻已更嫁。独有子女，两女一男，如今已过十余年，存亡不可知。”

    “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我刚降时，也似你这般痛心疾首。如今十数年已过，苏君也算是尽忠了？望苏君听我之言吧。”

    苏元聆听方武言语，面露悲苦之色，卫阳看到这里，也有些不忍，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过了一会儿，苏元说道，“我苏氏满门的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亡所恨，愿无复再言。”

    方武听到这里，将面前水酒一饮而尽，说道，“苏君，实不相瞒，陛下已薨逝多年了。”

    苏元闻言，脸色大变，说道，“一派胡言，陛下怎会……”

    方武说道，“苏君，陛下年事已高，凡人之命终究敌不过寿数啊。”

    苏元听到这话，顿时痛苦不已，面向南方，跪地叩头，卫阳看着，只好默默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方武见苏元稍微平复了一些，说道，“苏君，你便听我之言吧。”

    苏元整理了一下衣衫，擦拭了一下眼泪，说道，“我早就该死。右校王若必欲降我，请结束今日之宴，我当效死于前。”

    方武听到这话，顿时一惊，说道，“苏君，你……”

    “右校王。”方武话还没有说完，却是卫阳担心苏元自杀的事再次上演，于是打断了方武的话，“你与苏老伯相交多年，苏老伯的志向你怎么能不知道？你这样劝说，怎么算得了苏老伯的朋友？”

    方武听到卫阳的话一惊，又见到苏元脸色坚定，心道，“卫阳言语虽奇特，然其言却十分有理。”于是只好叹了口气，说道，“苏君乃真义士也，武与孟兴之罪上通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