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题怎么这会跳跃?前段时间还你死我活地跟你妈妈争吵,今天,咋突然又这么想问题?”张思雨说,“如果你俩都这么想问题的话,这一年多来,张琰是不是也会天天以为你变心了呢?”
胡宛如低声不语,一缕忧伤浮上脸庞。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她们朝家属楼跟前走着。
草木已经抽枝生叶,花儿含苞待放,老旧的生活区里处处都散发着春的气息。胡宛如突然驻足,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张思雨说:“思雨,五一放假后我想去一趟紫华,我要去找张琰,我要当面问清楚,他为什么不给我回信?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你要去紫华?去找张琰?”张思雨惊讶地问。
胡宛如说:“我们一直都在相互折磨,相思,相思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的病,我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段时间我的心情糟透了,我们家里的气氛也糟透了,我跟他必须有一个了断。要是再在这样下去,我就崩溃了……”
“你跟张琰之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们在子栎火车站的爱情誓言还算不算?”张思雨问。
胡宛如看着她,目光里里充满了纠结、痛苦、无助……
过了一会儿她说:“在我情窦初开的时候,我在洛明工业学校遇到了他,那时,我就想着能天天跟他在一起。虽然我们之间也出现过误会,但毕竟只是误会……那时,我们是多么的快乐,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当他在子栎火车站给我报蒸汽机铭牌的时候;当他在学校长廊里为我点燃酒精取暖的时候;当他在087厂医院里静静地守护在我身旁照顾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感动吗?我们一起哭哭笑笑走过了这么多年,说不思念他,那肯定是假话。”
张思雨静静地看着她。
“这一年多来,我也在咱厂见过许多年轻小伙子,他们一个个都那么的肤浅,粗俗,抽烟喝酒,不学无术,成天浑浑噩噩,连一点点追求都没有,而张琰呢?他从上学的时候就有理想,心气高,有才气,有追求。更重要的是,他对我又是那相的真心真意……思雨,你说我能忘了他吗?我能一下子就割舍得了他吗?”胡宛如激动地说。
张思雨说:“他对你的用情专一而且真诚,宛如,这一点我是坚信不移的。但问题是,那时毕竟是学生,想问题远比现在单纯,如果你去紫华见到了他,他要是还信守承诺,天天都在思念着你,那么,你们将来可怎么办?毕竟,你们身处两地,远隔千山万水……”
“那我就辞职!跟他在一起!”胡宛如说。
“什么?你要辞职去紫华?你的牺牲是不是太大了?你走了,你妈妈可怎么办?你哥哥能同意吗?”张思雨一连问道。
“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上天安排我们在洛明工业学校认识,又让我们在分别的那一刻彼此作出了爱情的承诺,我们就得兑现诺言。”胡宛如说,“这次‘五一’我一定要去找他。思雨,你刚不是说我是一根筋、爱钻牛角尖吗?好,这次我就再倔强一回,不撞南墙我是不会回头的。”
看着胡宛如这般的执着,张思雨心头莫名地浮上了一丝感动,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缠绵悱恻、悲欢离合和苦苦相思,她都历历在目,胡宛如的大胆、狂热、执着和奋不顾身,让她不由得对她崇敬了起来。
晚风拂面,她们感受着春天的希望,这是新世纪的第一个春天,它是不是预示着,所有的一切都将从这个春天开始?
胡宛如和张思雨分开后便各朝各家走去。张思雨突然转身对着胡宛如说:“别忘了写那东西!”
“什么东西?”胡宛如问。
张思雨赶紧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检查”
“不写。我不会!”胡宛如摔下这句话就朝家走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张思雨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上班,胡宛如就被董良金叫到了办公室,他让她赶紧把《检查》交了,后勤科下午要在科里进行主题教育学习。
胡宛如一脸茫然,她昨晚回到家后只是把张琰的信又看了一遍,根本就没有写《检查》,她正想告诉董良金自己不想写,甚至还想申辩,但没等她开口,董良金就说:“小胡,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执拗?你还没有认识到你的错误?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挨过去?难道你是想对抗上级、对抗组织?”
董良金说到这里,便从椅子上起身大步上前,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小胡,我这样给你说吧。大家都知道你是胡工的女儿,你爸爸可是为咱们厂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厂领导哪个不知道?有句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是不会为难你的,主题教育也就是个活动,说穿了,也就是给那些老干部、老领导、老厂长们看看而已,厂里的核心工作肯定是抓生产,生产上不去就没有效益,抓其他的事还能有什么意义?”董良金说,“小胡,老干室漏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都是花钱的事,现在财务对开支项卡得非常严,控制成本也是有指标的。所以,这事也不全怪你,但你跟材料室沟通时的态度的确不太好……”
胡宛如低着头,她没有说话,她突然不想辩驳了。她的心思是“五一”时怎么去紫华,见到张琰后他们怎么规划他们的未来,如果他们要在一起,那么,必须得有一个人辞职,辞职的人是她吗?
“小胡,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赶紧去写《检查》,下午的党组织活动上你就要给大家读,算是当面检讨,到时,厂部和党办的人也要来,你千万别再犯糊涂,要是把李科长惹怒了,你可就完蛋了……”董良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够准确,就赶紧改口说,“你就麻烦了……”
胡宛如一句话也没有说,完后,低头纳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突然,她的眼泪湿润了,她一心想修好老干室,怎么就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对外,老厂长投诉她出尔反尔,对内,又犯了材料室的众怒,更让她生气的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却偏偏拿“做做工作”这四个字说事,把她一下子驳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铺开厚厚的一沓稿纸,可是,她却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了,她还是没有下笔。突然,一行眼泪涌了出来,她一头扎倒在桌子上,轻轻地啜泣起来。
窗外,彩蝶飞舞,树枝摇曳。春光依旧轻倚着这栋三层苏式小楼房。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将她从忧伤中惊醒。
“喂……宛如,我是思雨。”
“哦……”
“宛如,10分钟后你下楼,就在你们楼下等我,我马上来过。”张思雨说。
“你来干什么?”
“我给你送个东西。好东西!你下楼就知道了,一定得下来啊,不见不散!”张思雨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件事让胡宛如感动极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张思雨给她的的确是个好东西《检查》。这是她昨天晚上连夜替她写的。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8s 2.214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