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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张的动作,专注的神态,还有输球赢球时的大呼小叫,将赵波涛和张琰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随着乒乓球的一起一落,一扯一拉,一推一送,在忙碌地移动着,他们时而半张着嘴,时而咬紧牙关,丰富的表情在脸上急剧地变化着。笔神阁 bishenge.com
吴平和对手势均力敌,在围观同学们的叫好声中,他们的比分屡屡出现平局。吴平并不示弱,换发球轮到了他,他屏住呼吸,一双眼睛像猫头鹰的眼睛一样盯着对手,头发上的汗珠“嗒嗒”地滴到了乒乓台子上。
最后一个球在空中飞舞了许多回合后,最终,被吴平一个潇洒的扣球结束了战局,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就在吴平接下来蝉联皇位期间,张琰突然一眼看到了,远处乒乓球台前那个美丽的身影——能28班的胡宛如正在打乒乓球。她依旧穿着跟他一样的那身白蓝相间的运动服,柔美修长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着,过耳的齐发学生头随着运动微微摇摆着。
“波涛,这边人太多了,我想去那边打球,咱们一起过去吧。”张琰说。
赵波涛见这个球台上人气太旺,一时半会也排不上队,给吴平说了句羽毛球拍给你放在这里,我们走了。然后他俩就朝胡宛如的球台前走去。
这个球台前阴盛阳衰,只有几个球技很差的男同学,而且都是能28班的同学,他们打起球来远不如吴平那么有气势。
“罗中!”赵波涛冲着球台前的一名男生叫道。
“你还认识他们班的?”张琰问。
“我就只认识他一个,是在食堂认识的,他是我老乡,一个省的老乡。”赵波涛说。
这时罗中走上前跟赵波涛聊起天来了。
胡宛如起先并没有看见张琰,一连几个球失利后她被罚下场,这时她才看到了张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是你啊?”刚刚运动过后胡宛如的脸上红朴朴的,“我又输了。我打球的水平太差了。”
“不,不差,我觉得你打得挺好,我还不如你呢。”张琰说。
“上初中时我一直就没时间打球,初三时我们的体育课几乎都被占了,成天都是复习、做题……我们都快机器人了。”胡宛如说着微微笑了笑,嘴角露出了那对浅浅的酒窝。
“我们也一样,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时间玩?同学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白天学,晚上学,许多同学天天都开夜车,把眼睛熬得跟兔子眼睛一样红红的,挺吓人。”张琰问,“胡宛如,你们初三时分班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看着张琰。
张琰微微笑了笑,很灿烂。“是啊,不是你给我说的吗?你说你叫胡宛如,是能28的……”
胡宛如咯咯地笑了笑说:“我是故意问问你,没想到你还没忘记我的名字。你叫张琰,汽01的,以后是专门造汽车的,不是一般的汽车是重型运输车,对不对?”
“是啊是啊,看来你记性不错嘛!”张琰说。
“那当然,要是记性差还能考到这里来?以后,我们厂造的武器还全指望着你们运输呢,再好的武器要是运不到战场那也是白搭。”胡宛如说。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造出300多个轮子的超大型运输车。”张琰说。
“300个轮子的汽车?”胡宛如眼睛睁得老大,有点像乒乓球,非常惊讶地问。
“是啊,刚开学时我们辅导员说,这样的车型科学家已经预言过了,造出这样的巨无霸是完全可以实现的,这种汽车的载重也会超过万吨。”张琰说。
“我的天啦!估计这车能把我们厂的一个车间拉走。”胡宛如说,“我可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多轮子的车,一辆车应该比好几节火车车厢都要长吧?”
“别说你没见过,全世界的人都没见过。老师说,西方的一些军事强国现在造出来的重型运输车,最多也不过140个车轮,连300个轮子的一半还不够呢。”张琰说。
胡宛如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了,寒风微微地吹来,有点冷。
这时又该胡宛如上场了,她说她等会再打就没去接球拍。赵波涛刚好见缝插针就上场去了。
“你刚才问我初三时分过班吗?”胡宛如又把话题转了回去,她问张琰。
张琰点点头说:“是。我不知道你们那时分不分班。”
“我是兵工厂的子校,初中毕业时大家共有三种去向,一种是考中专,一种是考技校,再一种就是考高中。”胡宛如说,“到了初三以后每半个学期都要摸底考试,然后根据成绩分成两个班,把成绩好的同学分在一个班,这个班的同学主要瞄得是考中专,另一个班就是准备考中技和考高中的学生。你们呢?”
“我们也分班,但我们学校的学生不能考技校,要是考不上高中就只能回家种地。种地实在是太辛苦了,简直要人的命。夏天得在烈日暴晒下一镰一镰割麦子,再把带着麦穗的秸秆扎成捆装满架子车,全靠人力往出拉,麦田里很松软,拉架子车时肩膀上还得套根绳子,得跟牲口一样用尽浑身力气才把一车秸秆拉出来。”
“然后呢?麦子是怎么从秸秆和麦穗上取下来的?”胡宛微微蹙了蹙眉疑惑地问。
“拉秸秆时肩头都要被磨破,会留下一道一道的血丝,汗水一个劲往里面渗,就像往伤口上撒盐一样,蛰得人钻心地疼。”张琰说,“那一刻,你知道我联想最多的是什么吗?”
“什么?”胡宛如问。
“被严刑拷打的地下党。”张琰说。
“这哪跟哪儿啊?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胡宛如说。
“架子车被拉出麦地时架车辕的人两腿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鞋子里会灌进麦芒,一走,就往皮肤和肉里扎。汗流进肩头的伤口比马蜂蛰了都疼,直往肉里钻,跟被拷打的地下党还有什么别?”张琰注意到,胡宛如有种被麦芒刺痛的表情,怯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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