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学校所在的这栋建筑的外墙墙体和楼道里,到处张贴着电脑学校的招生广告,写着“学电脑就找费校长”的招生海报已被新的广告覆盖了。笔神阁 www.bishenge。com新海报上的内容更简单,图案是一台电脑和一颗谢顶的脑袋,旁边写着“疯狂电脑”四个立体加粗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费校长——洛明理工学院计算机讲师下海弄潮;中国子栎“玩转电脑”第一人。
这天,张琰在电脑学校里找了一个座位后,就继续学着五笔打字,他没有缴学费,属于自费练习,每小时两块5毛钱的上机费,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笔昂贵的开支。
电脑学校里敲击键盘的声响“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跟车间里的机器一样,每一秒钟似乎都产生着价值。
张琰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是用左右手两个食指戳着键打字的,根本没有什么指法可言,打字时还要看着键盘。
他动不动就出错,时间一分分地过去,可是,电脑屏幕上也跟挤牙膏似的,那么一点点往出挤着字。
“你这指法不对!打字时先找基准键,就是asdfjkl,这儿!你看,这些键在这里,把手指放上去……”费校长刚刚给其他学员讲解完,从张琰身后路过时发现了笨手笨脚的他就说,“基准键有七个,两手食指分别放在f、j键上,其余手指自然放好,大拇指在空格键上。保持正确的操作姿势,按指法要求将手准确地放在基准键盘上,眼睛离开键盘,然后开始击键,这就是盲打。”
张琰的目光赶紧从稿子移到显示器上,突然,他的手指不听使唤了,重重地放在键盘上,脑子跟断路一样不知如何是好,一紧张,额头上还渗出细密的汗。
“看,这个g键,他包括什么偏旁部首?王旁青头戋(兼)五一。”费校长从键盘上拨开张琰不听指挥的手,粗壮的手指跟海燕掠过水面一样,迅速的地在键盘上飞舞着,灵活机敏。
突然他问:“f键呢?”
“这……”张琰一时也说不上来。
费校长的手指仍旧快速地在键盘上飞舞着,每个键就像他指尖上的玩物,敲击起来是那样的得心应手。
他接着说,“土士二干十寸雨……你连字根表都没背下来,还练什么五笔打字?操作计算机是21世纪的一项基本技能,你算算,现在离21世纪还有几年?你要是不认认真真地学习计算机,你就被时代淘汰了,你们的知识早都老化了,用不上了。”
费校长从张琰身边走过,然后,又不无感慨地说:“计算机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打字是电脑最基础的功能,是小儿科,对计算机的应用才是未来的方向,到了21世纪,电脑就会跟电视机一样走进千家万户,到时谁也离不开电脑,科学家都推测过了,以后电脑是要替代人脑的,电脑将来就会变成机器人,原本让我们人去做干得活,以后计算机就替我们干了。”
学员们向这位“电脑教父”投来崇拜的目光。任建龙兴奋地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着亮光。
国家不包分配的政策并没有影响到92级学生就业,在兵工系统里,用人单位从洛明工业学校招毕业生早都约定俗成了,这种习惯并没因这个政策而发生太大的改变,唯一不同的是把“分配”变成了“双向选择”。
机68班邢超也如愿拿到了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专科学历,邢超毕业后,张琰担任了希望文学社代社长。
张琰把希望文学社的工作搞得风生水起,他和任建龙在电脑学校泡了一段时间后,那本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打印版《希望》已进入最后的编辑阶段。带着墨香,字迹工整,编排秀美的《希望》杂志,就要以全新的面貌呈现在3000多名师生面前了。
张琰想想心里都高兴,电脑编排的《希望》杂志,将是创刊10年来“破天荒”,从此,也必然要开启全新的电脑排版时代。
离考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专业课的学习任务并不会对张琰构成威胁,有了文学的滋养和对社团工作的兴致,他的校园生活如沐春风,在与文学社有关的每一天里,他的自信心不断增强,他越发自恋,而且喜欢照镜子了。
张琰和钱磊照镜子完全不同。“性激素分泌过多”的诊断结果让钱磊羞愧难当,他每次拿起镜子,都会歪着脑袋用指甲掐脸上的小痘痘,他越来越觉得这些小痘痘就跟癞蛤蟆的皮肤一样丑陋无比,令人恶心,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很下流。
有一次,钱磊跟赵波涛促膝谈心,钱磊说,他上初中时就长了这些恶心的东西,那时,其他男生脸上或者嘴角上也会长这些玩意,他们也知道这是青春期发育的表现,可是,同学们脸上的小痘痘没过多久就渐渐消失了,而他脸上的痘痘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严重,他苦恼极了。特别是医生的诊断结果,让他觉得自己下流、龌龊、卑鄙。
赵波涛听着听着突然问:“那你到底有没有觉得‘性激素分泌过多’了呢?”
“我怎么知道?”钱磊问。
“你那方面没有感觉吗?”赵波涛也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但看着被钱磊挤得血淋淋的脸颊,他心里也有点纳闷。
“那方面!”钱磊并没有理解到赵波涛的意思,手里拿着小镜子,侧着挂着血水的脸无辜地问,“哪方面?”
“哎呀!就是男人那方面……”赵波涛说。
张琰照镜子更多的是欣赏自己,看着镜子里风华正茂、意气奋发的自己,心里的满足就跟春天里的花一样在绽放,他冲着镜子吹个口哨,镜子里那个风华正茂、意气奋发的青年就会冲着他调皮地吹个口哨。
有时,在校园路口设置的交通凸镜里,或者,在玻璃门外包裹门框的一圈不锈钢材料上,只要能成像的地方他都要照一照,他笑了,凸镜和不锈钢里会更夸张,他再笑,那种夸张会新一轮放大,要放大到全世界。
张琰到过几次方校长的办公室后,便不再觉得紧张,对担任《希望》顾问的方副校长他非常敬重。
“报告!”
“请进……”
这天,张琰来到副校长方昌平办公室。
“张琰,最近你们搞新式排版辛苦了,这期的《希望》准备的怎么样了?”副校长问。
“本来马上可以交付印刷,但这期杂志正逢创刊十周年,我们刚编辑整理了《希望》十年来的优秀作品,要一一选登,我们还专门邀请《岚莱青年》的一位主编给我们题了词,各级校领导的题词也正在陆续收集中……”张琰说。
“《岚莱青年》的主编愿意给我们题字?”方昌平问。
“是的。方校长。我在《岚莱青年》上发表过文章,我去过他们杂志社好几次,他们的主编我见过,非常和蔼,他还请我当《岚莱青年》的学生编委。我给主编说了这事后,他非常高兴,说愿意给大中专文学社团写几句话,勉励一下当代青年人。”
“非常好。你有想法。”方昌平高兴地说,“我再给你们一个建议,这期的《希望》就确定为——创刊十周年特刊号,你写个卷首语……”
“我……?”张琰惊讶地问。
“是的,你们的指导老师都告诉我了,说你表现得非常好,在活跃校园文化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他把你在社会期刊上发表的文章给我送来了,我非常高兴,这在我们洛明工业学校还不多见啊……”方昌平说着把目光转向书架,张琰看见那本《岚莱青年》杂志正躺在里面。
“我给你们指导老师说过了,这次,我们再搞一个希望文学社成立暨《希望》创刊十周年座谈会,届时邀请校级领导及党办、团委、学生会和各社团负责人参加。具体事情由你们文学社筹办……”副校长说。
张琰根本没有想到方昌平对一个普通的社团工作会这么重视,不由得向他投去尊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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